宋瑜並不關心聞翌什麽時候來，抬起眼睛，她看向老嫗，淡淡問：“關根的事，他同意了嗎？”
    老嫗搓著手點頭。
    事實上，聞翌不算太同意，但聽到宋瑜心情明顯好很多的時候，他沉默了幾秒，還是點頭答應了。
    想了想，老嫗替聞翌說了一句好話：“他很愛你。”
    宋瑜扯了扯唇角，顯然相當嘲弄。
    聞翌沒來的這兩天，宋瑜一直在跟關根玩，時不時讓他帶點吃的回去。
    許是小孩子心性的活潑開朗，關根在的地方，宋瑜的笑容多了許多，對老嫗也寬厚了許多。
    老嫗樂見其成。
    直到第三天，小木樓前引擎轟鳴。
    宋瑜倏然睜開眼，翻身下床，朝窗戶處看去。
    寬廣深黑的車道上，停著一台奔馳。
    除此之外，再無他車。
    宋瑜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不過小孩的確沒有大人那麽容易察覺到話裏的暗潮洶湧，忘記說了也不一定。
    眼睫徐徐垂落，她回到床上，裝作睡著的樣子。
    滿是黑暗的房間乍泄出一點光。
    聞翌放輕腳步，逐步走到床邊。
    床上女人的呼吸沒有任何變化，眉頭也一動未動，瞧著是睡熟了。
    聞翌長長出一口氣，拉開椅子，坐到床邊，視線緊緊鎖定著宋瑜，單手支著頭，月光照亮了他半張臉，男人眉頭全是陰鬱冷漠，數不盡的暗晦浮動在眼底。
    周庭南的動作比他想象的快太多。
    不僅察覺到了宋瑜的失蹤，還找人跟蹤了他們。
    如果不是他在之前就有所防範，肯定早就被人抓包了，這次來這裏，也是冒險過來的。
    他太想看宋瑜把身體養的怎麽樣了。
    等著身體一好，就能開始做手術。
    這時，女人眉頭皺緊，像是睡得不舒服，轉過身，背對聞翌繼續睡。
    聞翌注視著她的背影，出聲道：“小魚，還要裝睡嗎？”
    女人身體輕微一僵。
    很快，她沒有再動過，呼吸仍舊勻稱綿長。
    聞翌一雙架起來的長腿放下來，他起身站到床邊，伸手握住宋瑜的肩頭，語氣如同惡魔一般誘哄道：“還不醒嗎，難道你不想知道周庭南最近發生什麽事？”
    女人充耳不聞，繼續裝睡。
    聞翌掀唇一笑，手指向下滑落，扣住宋瑜細白手腕，說：“周庭南的不在意，那周老太太呢，聽說周家夫人以死相逼，周家老太太目睹現場，當場嚇暈了過去。”
    消息再怎麽封鎖，也遲早有泄露的一天。
    何況，聞翌在周家安插了人手。
    宋瑜倏地扭頭看向聞翌，視線望著他，“老太太身體怎麽樣了？”
    聞翌垂頭不語。
    此刻，他的雙臂穩穩壓在宋瑜的肩頭，額頭和額頭相觸，呼吸交融，染上一寸寸熱度。
    宋瑜伸手就想把身上的男人推開。
    聞翌的手力氣更大，扣住女人肩頭，白皙皮膚染上豔紅色，他也不肯鬆開一寸。
    肩頭的疼痛讓宋瑜不自覺鬆了力道。
    她提起眼睛，再次詢問：“老太太到底怎麽了？”
    “還沒死。”聞翌說，“不過周家鬧得厲害，可能再過不久，老太太就真死了。”
    宋瑜眼皮跳了跳，“你在中間做了什麽？”
    聞翌唇角笑意加深：“我什麽都沒做，你應該問你做了什麽，讓周庭南那麽對你死心塌地，不願意改變，周母已經自殺過兩回了。”
    宋瑜呼吸一窒。
    聞翌道：“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宋瑜。”
    他點評道：“如果不是你非要和周庭南在一起，如果周庭南沒有選擇你，周母也不會自殺，周家也不會雞犬不寧。”
    背負上人命的感覺，很窒息。
    宋瑜到底是健全人，接觸的社會也更是偏普通人，她沒辦法接受自己的手上染上人命的事實。
    上一次沈見月差點出事，就把她嚇得不輕。
    所以才會在聽見周母的對話，離開了周庭南。
    可是後麵……
    她唇角抿緊，麵色蒼白，卻是一字不吭。
    聞翌側臉低唇，熱氣噴灑在宋瑜的臉上，“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女人眼皮顫了顫。
    聞翌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離開周庭南，告訴他，我再也不愛他了，這才是真正的為了他好。”
    宋瑜嘴唇翕動，眼神卻露出動搖的姿態。
    聞翌唇角翹了翹，腦袋又低下去片刻，眼看著要吻上宋瑜的唇。
    宋瑜直接偏開半個頭。
    ——避開了他的吻。
    她目光提起，“聞翌，你這套pua對沈見月有用，可是對我沒用，你說了這麽多，不就是還想勸我放棄周庭南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聞翌眼眸深沉陰鷙，怒極反笑：“這可不是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的，你以為周庭南他真的很愛你嗎，現在你失蹤呆在這裏，他也就是找了你兩天就沒再找了，現在已經馬上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你還在這傻傻的反抗，真當他多愛你呢。”
    宋瑜唇線抿緊，麵色不斷發白，神情隱約透出一股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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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翌故作親昵撫了撫宋瑜的頭發，道：“老婆，隻有我不會傷害你，知道嗎？”
    他頓了頓，又說：“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等他結婚那天，帶你去看，讓你親眼見證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宋瑜：“他真的背叛我了？”
    女人聲音艱澀，嗓子幹涸，聲音就像是從喉頭擠出來的。
    聞翌似乎擔心宋瑜不信，拿出手機，解鎖。
    屏幕上方推送的新聞赫然是聞沁和周庭南的消息。
    不待宋瑜看清楚，手機須臾掐滅。
    聞翌：“醒了嗎？”
    宋瑜平聲：“我知道了，我願意和他分手，你拿電話給我吧，我打給他。”
    “明天吧。”聞翌說，“你的手機沒充電，等我充滿電，再讓你打電話。”
    宋瑜沒說話。
    聞翌也不管她信不信，抬起一隻腳，就準備上床。
    宋瑜伸手推他，“去洗澡。”
    昏黑房間裏，女人的臉色看不清楚，但聲音溫柔了不少。
    聞翌眼睛眨了眨，心情難得輕鬆，他緩緩笑開，“那我去洗澡，等過會我們一起睡。”
    宋瑜嗯了一聲。
    聞翌當著宋瑜麵脫下衣服。
    宋瑜轉頭當做看不見。
    聞翌隻當她是害羞，三兩步走進盥洗室。
    宋瑜抬眼掃過半眼，直到簌簌水聲響起，她飛快翻著衣服裏聞翌的手機。
    然而……
    什麽都沒有。
    比這個讓人更害怕的是，男人站在盥洗室裏驟然出聲：“老婆，如果你要找手機，手機被我帶進來了。”
    宋瑜霎時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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