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沁沒有想到周庭南這時候跟她打電話討論的是宋瑜的事。
    歡呼雀躍的心情一瞬間冷了下來，她聲音仍舊柔柔地：“庭南，我們沒有說什麽，你也看見了，是她把我推倒在地的，你們還把我一個人拋下就走了。”
    她沒有說指責的話，卻步步都是指責。
    周庭南的回答幾乎沒有過多停頓，“她不是做這種事的人。”
    聞沁：“知人知麵不知心。”
    周庭南聲音壓著不耐：“我記得走廊有監控攝像頭，把監控攝像頭調出來，如果是她錯了，我親自上門替她道歉。”
    他的話強勢而冷淡，充斥著不容置喙的偏袒意味。
    比起剛剛攬著人就走的行為——
    更讓聞沁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過了許久，聞沁道：“算了，她還是小孩子，我不和她計較。”
    周庭南：“所以你們說了什麽。”
    聞沁：“沒什麽，隻是她看見我，問了我們婚禮怎麽回事，我跟她解釋了一下——”
    宋瑜在她眼裏，仍舊是一枚軟包子。
    她相信宋瑜不會戳穿她的謊話，就像前幾次她找她，她也一字沒有透露一樣。
    周庭南淡淡說：“謝謝。”
    聞沁嗓音帶笑：“不客氣，但今天的事我真的很難過，其實我覺得按照我們的關係，沒有走到這一步，你覺得呢？”
    周庭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著鋼筆，“聞翌的事，我會幫忙打聲招呼，讓他在裏麵好過點，但其餘的，依舊得按流程走。”
    隻要能鬆口，就是有希望。
    聞沁溫聲：“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周庭南不可置否。
    掐斷電話。
    周庭南在公司待了一會，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完，直接刷卡下班走人了。
    宋瑜一個人在家沒什麽意思，靠著沙發上的軟枕，簡單睡了一覺，就摸索著開了電腦，打開自己的設計稿。
    十多天過去，交稿時間早已截止了。
    比賽也差不多快出結果。
    宋瑜那些天被帶到小木屋，房子裏沒有任何電子產品，她的稿子沒畫完，也沒交，但現在打開電腦，看著自己半成品的設計稿，她也沒舍得放棄。
    拿起一側的數碼筆，一點點勾勒起稿子的剩餘部分。
    這一畫，宋瑜近乎就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
    連周庭南開門的聲音都沒聽見。
    直到溫熱幹淨的毛巾觸碰到後頸肌膚。
    宋瑜反應很大，直接揮開毛巾，毛巾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驚懼抬眼望過去。
    再看見周庭南熟悉的麵容。
    她的動作才漸漸緩下來，抿著唇，低聲：“抱歉。”
    說完這一句話，宋瑜微微一怔，抬眼同周庭南對視。
    周庭南：“是我的問題，應該叫你一聲。”
    宋瑜：“和你沒關係。”
    宋瑜彎下腰把毛巾撿起來，將上麵的灰塵拍掉，又擦了擦手，垂下眼睛說：“是我自己的問題。”
    即使周庭南不說，她也是能察覺到自己某些變化的。
    她想起什麽，拿起桌麵的手機，掐亮屏幕。
    下午七點。
    宋瑜皺了皺眉頭，問：“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先不著急。”
    周庭南上前兩步，粗糲指腹伸出，輕輕觸碰宋瑜的麵頰，再逐漸向下滑，落到她的脖頸上，輕輕按了按。
    不疼。
    是一種很微妙的觸感。
    宋瑜垂下眼，看著他的手掌距離自己下巴隻有分毫距離。
    他問：“痛不痛？”
    宋瑜搖頭，“不痛。”
    話是這麽說，周庭南還是帶宋瑜再去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宋瑜下午就做過一個，夜晚再來做，對所有的儀器都是輕車熟路的，比原先還要節省許多時間，隻是比起之前的全身檢查，這次更全麵，多了幾個拍片的項目和心理項目。
    做完之後，報告是在一個小時後出來的。
    跟他們麵診的還是下午那位醫生。
    看見周庭南再次把人帶來，他翻了翻報告，委婉說：“宋小姐身體很健康。”
    身體很健康，意思就是心裏出問題。
    周庭南頓了頓，沒有再多待，帶著宋瑜回家了。
    兩個人折騰到半夜，什麽都沒吃上。
    宋瑜肚子咕嚕叫。
    周庭南卷起袖口，“吃個洋蔥麵？”
    宋瑜這會沒什麽精神，有點懨懨的，“好。”
    周庭南瞥眼，走過來伸掌向宋瑜的額頭一貼，確定沒什麽問題，才收回手進廚房。
    淺黃色的燈光暈染之下，男人立於廚房間，他側臉輪廓削瘦鋒利，眸光微微下垂，冷硬裏又透出幾分柔和出來。
    宋瑜一時間看得有點呆。
    還是周庭南的聲音喚醒了她：“在看什麽？”
    宋瑜有點不好意思了，輕聲：“沒什麽。”
    站起身，她走到周庭南麵前，目光沿著桌麵上的用具掃過一遍，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周庭南隨手交了一顆蒜給她，“幫我剝一下。”
    宋瑜蹲在垃圾桶前，認真仔細剝起蒜來，她眉眼認真，嘴唇輕輕抿出一點弧度，單薄身形縮在那，就像是小小一團，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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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庭南手頓了頓，加快把東西處理好，再側頭去看宋瑜。
    宋瑜把蒜已經剝好了，拿出一個空碗，洗了放在那。
    鍋內的水沸騰開。
    她錯目看過一眼，說：“需要我幫你調料汁嗎？”
    周庭南：“不用。”
    宋瑜收拾了一下，擦幹手上的水跡，準備出去。
    周庭南冷不丁的問：“聞沁在洗手間門口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宋瑜不太想讓周庭南知道她和聞沁的事，讓關係再進一步惡化。
    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
    於是，他改口道：“幫我去拿電話吧。”
    宋瑜應了聲，快步出去，給周庭南把電話拿了過來。
    低頭掃過半眼屏幕。
    屏幕上是周母的名字。
    宋瑜接通，就把手機放在桌麵上，自己轉身出去了。
    周庭南問：“什麽事？”
    岑淑芬：“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現在走不開。”周庭南說。
    岑淑芬：“是走不開還是有人絆著你，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是什麽……”
    周庭南切菜的手停了，平靜說：“媽。”
    岑淑芬心頭不服，語氣徒然冷下來：“怎麽，護得這麽緊，說都不讓說了，我沒對她做什麽已經算是我對你好了。”
    周庭南眸色深邃。
    不等他開口，岑淑芬開口：“你也不要以為我打這通電話來是來求你回家的，你奶奶最近因為你的事身體已經不太好了，我記得她很喜歡她，你帶回來讓你奶奶高興一下。”
    周庭南側目看過廚房門口泄出來的衣角。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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