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萬事開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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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潛意識覺得李勝男說的話在理,可是又有點繞不大明白,他問李勝男,“春晚是啥?”
    李勝男:“……”
    仔細想想,春晚是在七九年開的頭,不過這時候還沒有‘春晚’這個名字,人家現在叫‘迎新春文藝晚會’,直到八三年才改名叫‘春節聯歡晚會’。
    耐著性子向周正把‘春晚是啥’這個問題解釋了一遍,然後李勝男便一臉希冀地看向周正,希望周正能夠鬆口答應給她供貨,不料周正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說出一個差點讓李勝男撞牆的答案。
    “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去年一整個臘月我都在外麵跑,連年夜飯都是在車上吃的冷大米,哪有閑工夫看什麽迎新春文藝晚會?不過你說的應該有那麽幾分道理……”
    周正四處倒騰貨物,他雖然不親手賣衣服,但大概能知道哪種衣服賣的快,哪種衣服賣的慢。
    就比如李勝男剛剛選出來的那條褲子,在魔都和羊城都賣的很好,內地銷量雖然趕不上魔都和要羊城,但也不算差,壓根不需要擔心壓貨的問題。
    李勝男滿臉期待地問周正,“既然你都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了,那你能不能給我供貨?之後我要什麽貨都提前和你說,你隻需要給別人家送貨的時候給我送過來就行,收別人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絕對不讓你少掙,你看怎麽樣?”
    周正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還是義正言辭地搖頭拒絕,“不行,這車不是我一個人的,隻是這次輪到我出車趕巧了,就算我答應了你,我的那些夥計也不一定答應,你還是想其他辦法吧。”
    李勝男眼裏期待的光瞬間黯淡下來,她很想敲開周正的腦殼看看,這裏麵究竟裝了一個什麽東西?比榆木疙瘩都要硬,該不會是鐵木疙瘩吧。
    可既然撞到這個機會了,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機會與她擦肩而過嗎?
    李勝男不願意,可也沒有辦法,無可奈何。
    就在李勝男考慮該如何勸說周正開口的時候,周正也在備受煎熬,天知道李勝男之前那由希望轉為失望的眼神給周正帶來了多麽大的影響,就仿佛是拿飛鏢在周正的心上紮了幾下一樣。
    “要不這樣,我們車隊在魔都、羊城和京城都有點兒,你如果真想做生意的話,我可以把你帶去那邊的服裝市場,你將衣服選好,把錢給付了,到時候我們車隊負責幫你把衣服送到這兒,你看怎樣?”
    “貨運的錢走了我的人情,你就按照衣服的分量結合車隊正常標價的八折給結算就好了,如果輪到我來你們這邊出貨,我不收你運費,你覺得怎麽樣?”
    李勝男扯了扯嘴角,她很想說‘不怎麽樣’,但是又怕周正這人一根筋,萬一談崩了怎麽辦?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她隻能咬牙答應下來。
    周正將他們車隊在魔都、羊城和京城的點兒地址以及電話都留給李勝男後,爬進車廂,從麻袋裏揪出三條李勝男選的那條褲子,也不管肥瘦長短,直接塞給李勝男,然後便紅著耳朵駕車開溜了。
    活了二十多歲還尿褲子,關鍵是尿到一個姑娘腿上,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周正還是覺得羞恥。
    ……
    李勝男目送周正開著密封嚴實的大貨車走遠,心中陡然一空,在賀家發生的不愉快再次湧上心頭,她與賀朝生之間的散,大概真的就是命吧。
    人在風中,聚散難由己心。
    低頭擦了擦眼睛,李勝男看著她麵前擺放著的那一包衣服目瞪口呆……周正之前一心隻顧著開溜,把他最先從車上拿下來的一大包衣服落下了。
    “這人怎麽丟三落四的,做生意真的不會賠麽?”
    李勝男探頭朝路上看了一眼,哪裏還能看到周正那大貨車的影子,忍不住對著一麻袋衣服發了愁。
    左等右等,李勝男遲遲沒有等到周正開車返回來的影子,索性將麻袋拖到一邊,從背上背的包裏拿出一個本子來,坐在那一麻袋衣服上給賀朝生寫信。
    她不願意再在賀家受苦,想要同賀朝生離婚,可以想到這件事對賀朝生的打擊有多麽大,可是對家裏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賀朝生是受害者,她李勝男也是。
    挨打的人不是賀朝生,是她李勝男。
    “結婚不是兩個人情投意合就可以,還需要兩家人的點頭首肯,不然就算強行湊在一起,那將來需要麵對的阻力也是難以計數的。”之前的李勝男是壓根不信這話的,但現在她卻信了。
    吃過這樣的苦,由不得她不信。
    在信中,李勝男簡單地將家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便同賀朝生委婉地提了離婚的想法,她告訴賀朝生,離婚並不等於永別,隻是先分開,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業、想讀的書、想去的地方,賀朝生也有自己的發展空間,現在的二人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兩地分居,與離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朝生,現在的我們太勢單力薄,你和我都沒有護持這段婚姻走下去的力量,所以分開是最好的選擇。與其讓彼此在這段因錯誤而開始的婚姻裏受困,不如各自放手,相忘於江湖。如果真的有緣分,將來或許會有破鏡重圓的可能,但若真的情深緣淺,那就做彼此生命裏的一個過客吧!”
    寫完結尾的這段話,李勝男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抬頭看一眼天空,太陽已經開始西落,她雖然給賀家做好了中午飯,但是自己卻一口都沒吃呢。
    “這人怎麽還不回來?該不會是把這包袱裏的衣服全都忘掉了吧……”
    李勝男心裏泛著嘀咕,她站在路邊上看了一眼,見路上連個車的影子都沒有,咬咬牙,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來,將她縣城裏‘所謂娘家’的地址留下,用一塊磚頭將紙條壓.在顯眼的地方,特地露出半個角來。
    做完這一切後,李勝男又看了一眼路上,雙手抓住大麻袋,將後背抵在麻袋上,用力一拱,麻袋就被她扛了起來。
    李勝男被壓得牙花子都打哆嗦了,她足足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心裏把周正慰問了數百遍。
    正在開車的周正鼻尖一陣發癢,“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