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薑玟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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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小舅?”
“這丫頭是天生死命,恕我無能為力。”
雖然我很痛恨謝青青,可是當我聽小舅說他沒辦法救她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難過。
我和她一共雖然隻做了三節課的同桌,可她的熱情和活潑充分感染了我。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生機勃勃的女孩子,對生活充滿了向往。如果沒有後麵發生的烏龍事件,我很願意和她做好朋友。
我出生在單親家庭,別說見我爸,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媽也從來不提,一個人辛苦把我拉扯長大,小時候我沒少因為這事受到別的孩子嘲笑。
他們說我是我媽給人當小三生的野種,甚至說我有好幾個爸爸。不僅是孩子,甚至還有對我媽不懷好意的大人,滿懷惡意的用糖哄我,騙我喊他們爸爸,問我媽晚上和誰睡穿什麽樣的內衣。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性格要麽自卑懦弱,要麽就是暴戾極端。我屬於後者,所以我從小就沒什麽知心朋友。若不是家教很好,怕是早就走上邪路了。
留了長發讀高中後,同學私下了給我起外號教我人妖,喊我藥娘。我平時假裝不在意一笑而過,其實內心裏殺他們全家的心都有,隻是不想惹事讓老媽傷心。
謝青青的熱情活潑讓我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她的喋喋不休,超過了我這輩子聽過的所有女生對我說過的話。
後來我雖然因為她被龍騰中學開除,其實內心裏並沒有多少怨恨,這所學校我早就待膩了。我隻是氣不過她做事太霸道,不僅龍騰中學不要我,還動員關係禁止別的學校收我,把我媽難為的偷偷哭了好幾次。
見我沉默,小舅遞給我一根煙。
“小舅,啥是天生死命?”
“天生死命就是不該出生的人,或者說注定會死的人。每個人都注定會死,但是壽元會隨著修德或者失德相應的發生變化,而天生死命者的死期是固定的不變的。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你也不用太為她傷心,還是好好琢磨琢磨怎麽讓她答應和你按照古禮結婚吧。”
是啊,既然謝青青是天生死命,我要想躲過並蒂桃花劫,就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想辦法讓謝青青和我結婚。
小舅說謝家有錢有勢不是寒門子弟可以高攀的,所以我必須在這半年內登堂入室,成為一名真正的巫師。
老話說的好,學得屠龍技賣於帝王家。若我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巫師,莫說小小的酆州城無人敢小看我,即便是去了國內一線大城市,也是豪門權貴競相招攬的對象。
“小舅,那你是巫師嗎?”我問道。
如果小舅敢說他就是巫師,那我就很失望了。因為他混的屬實不咋地,連謝青青這樣的黃毛丫頭都能把他的店砸的這麽徹底。而且這麽多年,我也沒聽說他有什麽名氣,店鋪是租來的,連一處房產都沒有。
“我不是巫師。事實上,真正的巫師在南北朝時期就已經斷絕了傳承。現在這世道隻認道、儒、佛三家,所謂的巫已經淪落到下九流職業。”
“……你不是巫師,那怎麽教我成為巫師?”
“嗬嗬,我不是,但是你舅媽是。等她回來,讓她引領你進巫門學道。”
聽他說小舅媽是巫師,讓我對小舅媽越發好奇了,以前我隻知道她曾經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嗯,沒錯,富貴人家是秀水街一家夜總會的名字。
隻是小舅絕口不提小舅媽的事,隻說她出了趟遠門要等到中元節才會回來。
現在距離中元節還有半個月,接下來的時間,我就留在小舅的巫道館跟他學習神欺鬼騙的嘴皮子功夫。因為即便是真正的巫師也需要一副好口才,他最大的驕傲就是忽悠到了小舅媽。
小舅的巫道館生意很平淡,勉強維持生活的樣子,主顧多半都是那些小姐。
結婚行房那叫周公之禮受天道保護,小姐接客在禮法之外不受保護。而行房時男女精氣外泄,身體內部磁場處於開放狀態,最容易招惹邪祟。所以小姐們經常會有疑神疑鬼的心理活動,有時候會夢見凶殺,有時候會夢見死去的嬰兒……
小舅的作用和心理醫生差不多,全靠一張嘴為人帶來心理上的安慰。別說做法事,符都沒見他畫一張。
這天,店裏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知性美女。畫著淡妝容貌精致,襯衫紐扣繃不住胸前的偉岸,修身的西裙下麵,更是兩條彈性驚人的黑絲美腿。
我看的眼睛一亮,暗想,這是哪家夜總會的頭牌,這身打扮還真能滿足男人的製服控。怕是過夜最少三千起步,或許還會更高。奇怪的是,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總覺得有點熟悉。
“袁先生在嗎?”美女的聲音輕輕柔柔,字正腔圓。
“我就是,不知這位女士是看相還是問事?”小舅起身問道。
“問事。”
“那就把你要問的事說說吧,說完咱們再談價錢。”
美女叫薑玟,一說名字我立刻想起來她是誰了,怪不得總覺得熟悉。這個薑玟是我們學校的美術特長班老師,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當初她來我們學校的時候,學校還為她舉辦了一場歡迎儀式。
做完自我介紹,薑玟開始講述她所遭遇的詭異事。現在是暑假期間,學校開設了水粉課輔導班,由薑玟擔任補習老師。一個禮拜前,她突發奇想給學生布置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作業,要學生用水粉畫出心目中鬼的樣子。
輔導班一共有三十六名學生,全部完成了作業,隻有一個叫做張梅的女生交了一張白紙。
薑玟發現後,就把張梅叫到辦公室問她為什麽交白紙,誰知張梅卻說我明明畫了一個男鬼啊。然後她指著桌子上的白紙說,薑老師你看,我畫的是一個溺死的男生,還抱著一把被水浸透的木吉他。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興奮喝驕傲,好像這副畫是她今生最得意的作品一樣。而且對於畫的細節講述的也很到位,連用什麽筆法調的什麽顏色都說的清清楚楚。
辦公室裏的空調很舊,製冷效果不太好,可是薑玟聽著聽著全身起了一陣涼意。如果是別的學生這樣亂講,她肯定會很生氣,但是張梅不一樣。
張梅是個老實孩子,出身農村,家在郊區縣。人長的也很平凡,性格也很低調,甚至有點自卑。這樣的學生是不可能和老師開這種玩笑,最關鍵的是張梅的神情也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薑玟聽得心頭驚悸,打發張梅回去之後,開始認真審查她的作業。
這一看,直接把她嚇了個半死。原本空無一物的白紙上,居然真的浮現出一個溺死的男鬼。大半個身子泡在水裏,懷裏還抱著一把浸透水的木吉他。溺死在湖中,而湖正是龍騰中學後門的翡翠湖。
薑玟硬著頭皮看了一會,就想把視線移開,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移不開眼睛。更詭異的是,畫中的男鬼好像也在看著她,慘白浮腫的臉上慢慢的浮現一絲詭異的微笑……
若不是後來有個學生來辦公室找她要顏料,把她拉回現實世界,薑玟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心髒驟停活活被嚇死。
事後薑玟很想把張梅的畫燒掉,可是本能又告訴她這樣做不妥,隻好把畫鎖在辦公室抽屜裏。在經曆了一個禮拜的痛苦掙紮,尤其是當她發現張梅性格大變時常自言自語後,她決定去找高人破法。
最先去找的是酆州市白雲觀,人家道士聽完之後說這事他們管不了,指點她來巫道館找我小舅。
講完故事,薑玟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水粉紙,紙上一片空白,隻寫了名字,張梅。
小舅看了很長時間,直到一根煙燃盡燒到了手指,才把視線移開,把畫還給了薑玟。
“袁先生能幫我嗎?”
“幫你可以,就看你肯不肯出錢了。”
“多少錢?”
“幫你斬邪十萬,幫張梅斬邪九十萬,加起來正好一百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