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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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夏天,薑玟穿的本來就薄,上衣紐扣一扯就開,眼看著兩個大白兔就要彈出來,我和謝青青趕緊上前抓住她的手。
奈何她手勁特別大,我們根本按不住。
就在此時,小舅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手中的青銅短劍上麵,口中一聲怒斥:“天地之間有人存,宵小退散!”
一聲怒斥後,薑玟的神情立刻穩定下來,麵色恍惚。
趁此機會,小舅又開始念咒,隻是這次他念的不再是那種古怪的音節,而是文天祥的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相傳文天祥的“忠”感動了上天,所以,在他死後,他的詩文裏也留下了一種精神。
這種精神可以統懾六界之內的不詳之物,用現代科技解釋就是,念正氣歌時產生的特種聲波影響了周圍的磁場變化,而一切陰靈鬼魅本質上都是一種以磁場為核心的存在。
一首正氣歌念完,薑玟的神情終於恢複平常。
“好了,驅鬼儀式已經完成。”小舅長出一口氣,痛苦的說道。
人的舌頭神經最密集,咬舌尖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痛苦。小說中所寫的咬舌自盡其實根本不可能存在,因為隻要是正常人怕是舌頭還沒咬斷就先痛昏過去了。
“小舅,剛才那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唉,還不是你小舅我道行微末,魙認為我沒有資格來調節它和薑老師之間的因果,所以才讓她又出了一次醜。後來我用文天祥的正氣歌告訴它,人間畢竟是以人為本,要它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才算揭了過去。”
小舅把地上的東西全部收好,又把張梅的畫還給薑老師。薑玟心有餘悸,起先不敢接,小舅說你仔細看看,現在這就是一張白紙,魙已經放過你了。
薑玟這才接過來,然後看了一會,說道:“那現在這張畫我要怎麽處理?”
“燒了吧。”
說完小舅遞給薑玟一個打火機,很快這張白紙就化成一團飛灰,隨風消散,沒有絲毫異狀。
收錢消災,這件事到此為止,薑玟自是心甘情願,覺得十萬塊消了心頭的禍端也算不虧。謝青青也無話可說,因為若是騙局的話,薑玟的那些神情根本不是裝出來的,她也不可能和我們合夥。
現在是飯點,薑玟說要請我們吃飯。
對此我和小舅欣然樂意,隻是謝青青好像牛皮糖一樣死活不走了。
小舅在我耳邊小聲說:“你可以趁機和她搞好關係,反正她將來是要做你老婆的人呐。”
他不提這事,我還沒覺得怎地,一說這個我又想到了謝青青活不過半年了,心裏有點為她難受。
飯店是謝青青挑選的就在瓏源一品商業街的清香閣海鮮大酒店,這裏的人均消費在五百左右。估計是薑玟帶的錢不多,麵色稍微猶豫一下,謝青青立刻表示她請客。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進這麽高檔的包間吃飯,看到菜單上的價格嚇了一跳。小舅倒是很坦然,很不客氣的一口氣點了好多昂貴的海鮮。
我沒有喝過酒,一杯紅酒下肚紅了臉。去洗手間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人麵桃花醉眼迷離,怪不得謝青青會把我當成女生鬧出烏龍。
唉,就這種顏值,我自己見了都動心。洗把臉,把頭發紮成馬尾,再回包間的時候,薑玟和謝青青都有若無意的偷偷的盯著我看。
吃過飯,我們要回去了。這時,謝青青拉住薑玟的手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袁先生,去學校看看張梅吧。”薑玟說道。
“要管可以,九十萬的錢你出嗎?”小舅問道。
“哼,身為神棍不想著替天行道,一心往錢眼裏鑽。九十萬我出了,但是事情要是不能解決的話,我包你們在酆州混不下去。”謝青青大聲說道。
小舅猶豫起來,末了說道:“這事我沒把握,先去看看吧,如果能接我就收錢,接不了這事就算了。”
打了輛出租車去了龍騰中學。
張梅是住校的,這個點應該在寢室,當下我和小舅在畫室等人,薑玟和謝青青去宿舍找張梅。
她們一走,我就問小舅:“張梅的事不好解決嗎?”
“唉,其實我壓根就沒想過為她斬邪。”
小舅說他看出薑玟出不了九十萬,故意獅子大開口。要對付魙隻能靠業力和神通力,業力就是從頭開始了斷魙生前和張梅之間的因果。從人到魙,這要多少怨氣才能形成。這種因果肯定牽扯到了命案,牽扯到了血海深仇。
他說那男鬼的造型一看就是九十代的打扮,這種年代久遠的命案怎麽查?
我們都是平頭百姓,可沒有本事從根源去捋這件事。
至於神通力,有神通力的道士隻有龍虎山正一道那樣的大道統才有,也不是錢財能夠請來的。有神通的和尚也是,要洛陽白馬寺、浙江靈隱寺那種大廟中才有,一般不會出山。
真正的巫師也有神通力,可小舅不是真巫啊,小舅媽還要大概十天才會回來,誰知道張梅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畫室裏麵豎著一排排畫板,上麵貼著未完成的作業,水果花卉,我閑著無聊就逐個觀察。
有一幅畫吸引了我的注意,這幅畫構圖很完整,水果造型也很逼真,但是顏色有點令人觸目驚心。
血紅色的蘋果,連陰影都是暗紅色的,慘白的香蕉好像人被切下來的手指,還有一串葡萄,怎麽看都像是一串被穿起來的眼珠子……
畫板上寫著名字,張梅。
我把畫指給小舅看,小舅也看的皺眉。
過了一會,薑玟和謝青青終於把張梅帶過來了。
這是個矮胖的女生,皮膚有點黑,臉上還長了很多雀斑。神色如常,眼睛的焦距也沒有問題,不像精神病人那種渙散無光。她不是空手來的,還拉著一個行李箱,背著個旅行包。
可是當她發現我們正站在她畫板前麵的時候,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大步走過來,幾下就把自己的作業撕了個粉碎。
就像薑玟之前所說的那樣,張梅在其他時間都很正常,唯有牽涉到畫的時候才會出問題。
“你們找我有事?”
“我聽薑老師說你畫過一張溺死的水鬼。”小舅說道。
“是啊,那是我畫的最好的一幅畫。你問這個幹嘛?”提到那副畫,張梅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
“純屬好奇,我想知道那個水鬼你取名字了嗎?”
張梅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看起來很迷茫。
見她這個樣子,薑玟的臉繃的緊緊的,喉頭不停的吞咽口水。謝青青也是緊張無比,不自覺的往我身邊靠攏。
“你神經病啊,都成了鬼哪裏還有名字!”過了很久,張梅回過神來,瞪著眼睛罵道。
罵完人,張梅直接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摔門走人了。
“袁先生,看出什麽了嗎?”薑玟問道。
“這事我管不了,魙不想讓我插手。如果他願意化解因果的話,就會借張梅的口告訴我他的名字,現在張梅不說,就意味著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複仇。”小舅點上一根煙,深深抽了一口說道。
“那張梅她?”
“對了,我還要問你她這是要幹嘛去?”
“她說這幾天不舒服,請假回老家調節一下。”
“回老家?”
……
小舅終究沒有接這個活,從學校出來後我們就直接打車回了秀水街。
三天後,謝青青找上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