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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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懺魂曲,是真正的惡魔之音,殺人於無形。
    當初小舅隻彈了一段前奏就把我們折磨的無法忍受,而現在我們聽到的卻是完整版本。
    無法形容的悲傷迅速擊潰了我們的求生意誌,隻覺得生無可戀。懺魂曲來源於基督教,教徒在向上帝懺悔自己的罪行的同時,又越來越不堪忍受痛苦的現實和生活給予自己的報應與懲罰,所以才有了這麽一首懺魂曲。
    它要表達的是死亡並不可怕,它來得越早,就意味著解脫得越早。
    聽著這令人壓抑到極致的悲傷音樂,我和小舅早已淚流滿麵。不僅生理上難以忍受這種極端的痛苦,連靈魂都在痛苦的尖叫。
    最關鍵的是既是我用手摁住琴弦,曲子的節奏依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會被鋒利的琴弦切割的我滿手流血。
    我和小舅都忘記了一件事,我倆一直枯坐著等待魙的到來,卻忘記了魙如果要對付我根本不用現身,它隻需要撥弄琴弦,來上一首懺魂曲就搞定了。
    世界上能從完整版本的懺魂曲下逃生的人很少,這種人要麽心靈純潔如嬰兒,要麽就是天生麻木不仁善惡不辨。
    我因為年齡小,經曆的事情少,所以痛苦遠遠不如小舅那麽強烈。我還能保持坐姿,小舅現在已經滿地打滾了。
    在懺魂曲下,人所做過的每一個很小的罪過都會無限次的放大,繼而還會在腦海中產生相應的懲罰,加持在肉體和靈魂之上。
    小舅開始發出痛苦的嘶吼,用力撕扯自己的頭發。
    見他這樣,我把不停在彈奏的吉他平放在地上,即便明知道它在彈奏懺魂曲,我也沒有粗暴的對待這把吉他,因為我知道要害我的是魙不是它。
    然後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走到他身邊,拖著的身體往門外拉。
    吉他認我為主,魙要報複我就找我一個人好了,小舅是無辜的。我把把門打開,把小舅使勁推了出去。
    推他出去的時候還能聽見他含糊不清的喊我的名字,隻是他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力。
    我把大門重新關好,鎖死,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在我轉過頭想要重新回到吉他旁邊時,一個令人震驚的場景出現了。
    原本被我放置在地上的吉他現在正被一個女人拿在手中,懺魂曲的旋律還在流淌,現在撥動的琴弦的是女人。
    女人的年齡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穿著藍色的棉布褲子,上身是一件印花的確良襯衫,齊耳短發,麵容秀美。
    我看她的時候,她也在望著我,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堅強的多,然而這並沒有任何意義,等到這首懺魂曲演奏完,你依然會死,而且會神魂直接冭滅,永不超生,就像我的丈夫和兒子一樣。”
    我不是傻子,即便沒有她這句話,我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王芳。
    聽到她的話,我再也無法保持站立姿勢,噗通一聲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胸口,猶如窒息般難受。
    “作為欣賞你死亡的代價,我可以為你解釋一些事情。首先從張梅開始吧,這個可憐的姑娘事實上畫了兩幅畫,一副是我,一副是我兒子抱著吉他溺死在湖中……”
    怪不得小舅找不到魙的影像,原來張梅之前已經畫出過一副,引魙入體後被她撕掉了,上繳的作業是在魙的控製下畫出來的。
    魙要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她不想了斷因果,她要親手為自己複仇。
    接下來,伴隨著令人分分鍾想以死解脫的音樂,我終於弄清楚了王芳事件的始末以及魙的來曆。
    兒子劉星星快要過生日了,王芳知道他很喜歡音樂就想送一把吉他給他做生日禮物。孤兒寡母生活艱難,還要為兒子湊學費,所以賣一把對王芳來說,是一件很難下決心的事情。
    工廠製作吉他的時候,經常會有很多廢料,譬如一些帶有蟲洞的杉木板材,一些長度不夠但是也可以勉強做成琴弦的鋼絲,丟在地上的螺栓……
    身為一個技藝嫻熟的吉他技師想要用廢料做一把吉他出來並不是很難的一件事,唯一的困難就是在板材塑形上離不開木工的幫忙。
    自從劉大山死後,容貌姣美的王芳在廠子裏沒少受到男人的騷擾和追求,其中最殷勤的就是木工陸廣林。
    當王芳找到陸廣林讓他幫忙的時候,陸廣林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王芳覺得對兒子很愧疚,強烈的母愛讓她把這把吉他做到了幾乎完美的程度,甚至比出廠的商品吉他還要完美。
    也正是因為這把吉他做的實在太好了,王芳帶著出廠的時候被保衛科長郭長江堵住了,把她當做吃裏扒外的竊賊百般辱罵。
    其實吉他是不是偷的商品要證明起來很簡單,看琴弦就知道了。商品吉他的琴弦會多出一截備用,而王芳的製作的吉他上麵的琴弦是剛好夠用。
    郭長江本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無賴,仗著和廠長有點親戚關係混進廠子做了個保衛科長。平時就垂涎王芳的美色,被她狠狠罵過幾次之後一直懷恨在心。
    這次是故意汙蔑報複她,不僅恣意辱罵王芳還故意動手動腳。恰好陸廣林下班經過,王芳就讓陸廣林為自己證明清白。
    陸廣林豈會不知道郭長江的意思,被他瞪了一眼之後一句話也不敢說。陸廣林不說話,郭長江就更加變本加厲的侮辱王芳。
    王芳性格剛烈,逼急了狠狠的在郭長江胳膊上咬了一口,見了紅。
    這下好了,惱羞成怒的郭長江招呼上其他幾人直接把王芳摁倒在廠門口,扒衣服給扒了。
    一遍扒衣服,一遍還不忘記大聲宣揚王芳偷竊廠子裏財務的事。
    王芳平時不怎麽愛說話,知道真相的人不多,就算有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多說什麽,在哪個年代能進廠做工不容易,而且技師的工資還相當可觀。
    折騰了半個小時,眼瞅著外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郭長江不敢再繼續胡鬧,砸了王芳的吉他,把披頭散發全身赤裸的她推了出去。
    如此奇恥大辱王芳無法忍受,而且這事扯不清,報警都沒用,即便是廢料那也是廠子裏的東西。默默穿好衣服好,王芳存了死誌,就想碰死在廠門口以死明誌。
    楊光林看出王芳神情不對,立刻抱住了她,百般安慰最後又提到了她的兒子,這才把王芳勸回了家。
    到家之後,看著家中無人,陸廣林起了歹意。
    王芳被扒光淩辱的樣子雖然令人憤慨,但是此刻回想在陸廣林心中卻隻有那具白花花的身子。
    他死活賴著不走,趁王芳進屋換衣服的空檔,衝了進去。
    王芳其實在廠門口的時候就對陸廣林失望到了極點,心裏十分瞧不起他,誓死反抗。
    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如果她心裏已經徹底瞧不起你,就算你把她殺了她都不會妥協,何況王芳本來就很剛烈。
    陸廣林費勁力氣沒有得逞,反而被王芳罵的狗血臨頭,還說要報警抓她。陸廣林惡向膽邊生,一怒之下就把王芳用枕頭活生生悶死了……
    人殺了之後,陸廣林又為王芳整理好衣服,她之前在廠門口就被折騰的一身青紫到處是傷,所以陸廣林也不怕留下罪證。
    “你說他這事幹的漂亮不?該不該死?”
    說到這裏,王芳所化的魙忽然咯咯瘋狂的笑了起來。
    何止是該死,千刀萬剮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