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周一。
    上午九點。
    晨會結束後，李哲剛坐回工位，他正和隔壁蕭瀟閑聊，身後就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哲，現在跟我去趟辦公室”
    他扭頭一看，是張佳玲的老媽張總。
    張總一席黑色長裙，正一臉平和的俯視著他。
    他嘴裏喔了一聲，趕緊站起身來跟著張總走了。
    “我最近既沒出單，也沒違反公司規章製度，張總找我何事？給我辣椒醬？……
    我靠，不會是趁張佳玲不在，對我秋後算賬吧？我，我跟她壓根兒沒啥呀……”
    張總在前麵走路帶風，李哲緊跟在後麵，他在飛速盤算，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穿過打樣室到了另一間辦公室，將要上樓時，走在前麵的張總開始問話了。
    “李哲，新的一個月又開始了，這個月打算出多少業績呀？”
    李哲扭頭掃了眼辦公室裏的陌生同事。
    想了想，他迅速回複道：“這個月嘛，我會先跟蹤好施老板，爭取他能按合同走續購大機器。
    除此之外，我爭取能再開一到兩單，爭取業績能做到十萬吧。
    可能有點難度，眼下我還沒多少已經跟到火候的客戶”
    李哲回應中，已然跟著張總上到二樓進了大辦公室。
    “喔，這樣啊，你的想法是對的。
    施老板是你當前的重中之重，一定要跟蹤維護好，千萬別出岔子。
    這是超級大客戶，我有精力也會幫你維護的。
    隨便坐吧，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我這裏了，盡管輕鬆隨意點”
    李哲跟著張總走到辦公桌前，張總先自個兒坐下開電腦，同時也招呼他隨便坐了。
    “嗯，我會的，先謝謝張總您了，事務繁忙、時間寶貴，還幫我維護”
    李哲選擇坐在了張總斜對麵的z字椅上。
    將白色蘋果筆記本的屏幕豎起來後，張總抬頭看向了他。
    張總繼續微笑著問道：“李哲，你也來公司快三個月了，一切還適應吧？
    比如公司夥食、同事關係、辦公室氛圍，方方麵麵”
    李哲此時有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張總這是在舒緩氣氛，為接下來的批判、審問做鋪墊。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張總氣場太強大了，也可能是自己的預感，也可能二者都有。
    此時麵對張總並不淩厲的目光，李哲內心竟然憑空生出了幾分忐忑緊張。
    強擠微笑，撓了撓後腦勺，雙手的十指互相揉捏著，他平視著張總，目光稍稍有些閃躲遊離。
    “張總，我一切都好。
    來公司這麽久了，夥食好，還有您給的辣椒醬，我還買了老幹媽，吃的挺好的。
    而且現在，我跟好幾個同事都處的挺好的，工作氛圍嘛，也很輕鬆自在，我很喜歡。
    我也出了些業績，現在算是完全定心了，我是要長期在您這裏幹下去了”
    聽著李哲的陳述，張總不停的點頭。
    她的目光一直在李哲身上，她的笑容也更燦爛了。
    “喔，那就好。
    李哲，你知道麽，公司自成立兩年來，入職後勢頭像你這麽迅猛的新人，你是頭一個。
    你有學曆有實力，還有企圖心，我相信你未來會更優秀的，我也希望你能在我這裏安安心心長期做下去”
    經過張總這一通誇獎讚揚，李哲此刻也沒剛才那麽忐忑緊張了。
    他不再十指互揉了，他眼神堅定的對著張總重重點頭：“張總，我會的。
    我覺得我自從來您公司，運氣一直都挺好的。
    我也知道自己剛進公司、業務能力還比較有限，所以我會珍惜機會在公司好好錘煉的”
    張總將筆記本電腦移到側麵，雙手十指交叉，一臉欣慰的衝他連連點頭。
    隨後她繼續問道：“我聽打樣室萌萌說，你和別人搬出公司寢室出去合租了。
    怎麽了，公司寢室住不習慣啦？”
    李哲連連搖頭。
    “倒不是不習慣，我讀書時一直都是集體宿舍，沒啥不習慣的。
    隻是，隻是寢室裏蟑螂有些多，我幾乎天天被咬，有些吃不消才搬出去的，嗬嗬”
    說到被蟑螂咬，李哲不禁尷尬笑了。
    張總也跟著嗬嗬笑了兩聲。
    “喔，公司人多，寢室有些擁擠，你們員工個人行李雜物也多。
    我其實找人上門除蟲過的，這東西在廣東這邊很常見，不容易徹底清理幹淨的，其實你就算搬出去也會遇到的”
    李哲雙眼盯著張總的筆記本電腦，點著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李哲，佳玲她回香港學校那邊去了，你知道吧？”
    李哲正看著蘋果的標識出神，張總冷不丁就提到了張佳玲。
    他心裏咯噔一下。
    他感覺自己推測沒錯，張總現在應該是要步入正題了。
    猛的抬起頭，他衝張總點了點頭：“張總，我知道，她昨天過去的，昨天下午她跟我說的”
    張總一臉柔和的凝望著李哲，她表情平靜，似乎並不覺得奇怪。
    “喔，佳玲這個暑假幾乎一直在我這邊，跟你一起相處的時間還蠻多的，你對她應該很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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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我說說，我這個寶貝女兒，你的小學妹，她人怎麽樣？”
    李哲抿著嘴唇尋思了片刻，然後低頭喃喃道：“張佳玲呀，她人很好，很漂亮，性格溫婉大方，待人很真誠隨和。
    而且學習優異誌趣高雅，她身上還有種淡定從容的氣質。
    總之，她很優秀，讓我很欣賞，我覺得她以後肯定大有作為的，肯定能為張總您增光添彩”
    言至話末，李哲重新抬頭看向了張總。
    四目相對之下，張總臉上的笑容有所消退。
    “嗬嗬，佳玲有你說的這麽優秀麽，我這個當媽的聽了倒是挺開心的。
    李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以一個普通父母長輩的身份問你，她既然這麽優秀，你，喜歡她麽？”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麵對張總這個問題，還有她目不轉睛的眼神，李哲縱使已有了些心理準備，但還是緊張局促到了臉色微微泛紅。
    眼神帶著幾分閃爍不定，他抿嘴咬牙一番短暫思量後解釋道：“張總，這個問題嘛，我，我隻能這麽說。
    我對於張佳玲這個學妹，確實是有喜歡，但是這種喜歡換個說法就是欣賞，僅此而已。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和她在身份背景上的巨大差距，所以我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的，這一點還請張總您放心”
    李哲語畢，張總繼續目不轉睛盯了他好幾秒，隨即嗬嗬嗬的就大聲笑了起來。
    “李哲，你臉都紅了，至於這麽緊張麽？你平常跟客戶交流時的不卑不亢淡定從容，都去哪兒了？
    就算你喜歡她又沒事兒，你說她很優秀，我覺得你也很優秀啊。
    年輕人嘛，任何時候都不要太敏感自卑，要自信點，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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