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君之安,妾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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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徐閣老來看您了。”牢頭解開門鎖,讓開一邊,恭敬道。
    李瑞豐放下手裏的書卷,轉身看著進來的人,“澤言兄?”
    此時的李瑞豐頭發隨意披散,白色的囚衣已滿是灰塵,這天牢環境雖然差了些,但是對李瑞豐的吃食倒是很好。
    來人頭戴七梁冠,玉帶玉佩具。服為黃、綠、赤、紫織成雲鳳四色花錦綬,下結青絲網,玉綬環,雲曦國正一品官服樣貌,嘴角一縷胡須,看上去比李瑞豐年長幾歲爾。
    徐澤言顧不得幹淨,走上前激動之下雙手把住李瑞豐的手,道:“瑞豐,此次來京讓你受苦了,你也不要怪陛下,這掌雲門確實是對宮裏施加了莫大的壓力,還要瑞豐你在牢裏渡過一段時間。”
    李瑞豐另一隻手抽出拍打了下徐澤言的手,安慰道:“澤言兄不必如此,瑞豐也不是不知。”
    徐澤言放下手,招呼牢頭兒道:“備些酒菜來。”
    “是。”
    牢頭兒說了聲,就下去準備了。
    李瑞豐把幹草墊高裏一些,就坐在空地上,“希望澤言兄不要嫌棄就好。”
    徐澤言嫌官服礙事,解下束縛,把官服扔在地上,隻剩裏麵的絲綢白衣,也不拘束,也跟著李瑞分一樣盤腿坐在地上,笑道:“此情此景,竟想起十幾年前,你我二人也是這樣在這牢房裏待了些時日呢。”
    當年,李瑞豐處入翰林院為九品侍書,徐澤言時任翰林院七品修編,兩人共事因為一件重要卷宗丟失,二人便被內牢收監了。
    兩人在牢裏吟詩做對好不痛快,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李家幾日後來撈人,二人出獄後查明真相,官複原職以後,相互扶持。
    從翰林院熬出來,張澤言因為考察優異留在戶部,李瑞豐因為李家的緣故被派往上江城,一個七品戶部主事,一個七品縣丞,兩人經過十幾年的打拚,一個成了雲曦國建國以來最年輕的當朝首輔,一個成了駐守一方的知府。
    不過一會兒,獄卒把幾盤小菜和一壺酒放在桌子上。
    兩人對立而座,李瑞豐直接端起自飲一杯,“誒,瑞豐這可不厚道啊。”徐澤言跟著酌了一杯。
    李瑞豐這段時間不憋屈是不可能的,一杯酒下肚,再次端起酒杯,“我這是先頂一個,來,不醉不歸。”
    徐澤言舉杯,二人相碰了一下,“不醉不歸。”
    這片就關了李瑞豐一個囚犯,徐澤言讓人退出去,兩人就這樣喝著,嘮著。
    “對了,你家那小子怎麽樣了?我女兒前幾日可是回來了啊。”徐澤言臉已是通紅,捏著李瑞豐的肩膀道。
    李瑞豐仔細端詳著酒杯,倒是笑了起來,“怎麽?還想著讓那丫頭做我兒媳呢啊?”
    “去你的吧!”徐澤言笑罵一聲,接著道:“那可不是當年你我二人定下的親事?我跟你講,那我女兒可真隨了他娘,保準你家那小子喜歡。”
    “哈哈!等我出去的,有空安排他們兩個見一麵?”李瑞豐對於徐澤言見自己落魄了還能想著當年定下的親事,很是欣慰。
    “那就見一麵!”徐澤言多年來兢兢業業,憂國憂民,三年前入閣以來更是勞累,很長時間沒喝過這麽痛快的酒了,這要是讓外麵人知道當朝首輔這個樣子,怕是會大吃一驚吧。
    入夜,首輔的轎子慢慢停在徐府門前,幾個守門侍衛上前摻著老爺進門,徐澤言推開侍衛,“走!去大堂!把小姐叫來。”
    侍衛瘋狂點頭,命丫鬟去招呼小姐。
    門沒關,徐小梔邁著步子進來,看到徐澤言坐在椅子上,怎麽看都是是喝多了。
    徐小梔回來以後還是第一次見徐澤言如此失態,何時何地徐小梔看到的都是嚴肅,淡然,官服不離身的徐澤言。
    徐澤言眯著眼看到徐小梔,努力睜開眼,咧著嘴笑道:“小梔,今日為父去見你李叔叔了,將來啊,你李叔叔家的公子就是你相公了。”
    “經過我的同意了嗎?我不同意!誰都不能替我做主。”徐小梔一聽,心中本就對徐澤言不近好,氣急道。
    徐澤言搖搖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能左右的,聽話!”
    “當年娘親病重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忙到連回去見一麵的時間都沒有?可笑啊!你心裏隻有你的官位!隻有雲曦國!就連街上的一個乞丐都比我們母女重要吧!”徐小梔跑出門外,眼淚從眼角飛出,“你不配管我!”
    “小姐!”丫鬟連忙追出去。
    徐澤言放下挽留的手,也終沒說出挽留的話,手放在胸口處,那裏,疼啊。
    徐澤言原本就是一個農家小子,讀起書來卻很有天賦,當年進京趕考時途徑黑風寨,說來也是和李淩一樣的遭遇,被抓到黑風寨做苦力,但是徐澤言憑借著顏值與才氣俘獲了黑風寨大小姐的芳心。
    這就又是另一段曲折而又浪漫的故事了,後來第二年,徐小梔出生留在黑風寨,徐澤言進京趕考。
    高中狀元後,徐澤言便開始了他的仕途之路,也想過接徐小梔母女進京,都被黑風寨那時的大當家,也就是徐小梔的外公拒絕了。
    這一拖就是十年,十年後,張澤在戶部做到了侍郎的位置,徐澤言麵前擺放著兩份書信,一封是黑風寨傳來的娘子病重家書,另一份是皇上下旨派徐澤言去南方賑災的聖旨。
    而徐澤言選擇了後者,而這一選擇,他也後悔了十年。
    徐小梔雖然有也是入境期的修為,但看守的侍衛至少都是通脈期的,徐小梔甩掉丫鬟,一路小跑著來到自己院子裏最高的那顆老槐樹下,這裏徐小梔下過命令,除了貼身侍女,任何人都不能接近這個院子。
    脫下粉色繡花鞋,光著腳踩在石灰地上,月光把徐小梔的影子拉的老長。
    徐小梔雙手捧起缸裏的水,澆在老槐樹上,“上天啊,希望李淩,我的夫君,他能平安無事,小梔原以生命相佑,君之安,妾之幸,君若不歸,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