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缺了一顆門牙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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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酒醒了大半,罵罵咧咧地起身跑了。
孔鵲一口泡蘿卜咬在嘴裏,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就怕那聲音打破此刻的寂靜。
大家夥大氣不敢出一口,還是江又年率先打破沉默。
“看看人被打得怎麽樣了?”
“好。”
謝南州卸下麵上的寒霜,轉頭朝角落裏的女人走去。
不過,那女人看著怪怪的,隻是癡癡傻傻地看著大家笑。
那門牙缺了一顆,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
連臉上正在冒血珠的傷口她似乎都感覺不到疼,隻是歪著腦袋笑。
“她是個傻子,也是命苦,我屋裏有些藥,你們幫她擦擦吧。”
村長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到門口,看著歪在角落的傻女人搖了搖頭。
“村長,剛剛那個男人跟她什麽關係?怎麽下手那麽狠?往死裏打了都。”
孔鵲於心不忍地看了眼傻女人破破爛爛的衣裳,連雙鞋都沒有,實在可憐。
“唉,那個是我們村裏的殺豬匠,這是他...他的...媳婦兒,傻姐。”
眾人聞言,不免震驚,誰這麽對媳婦兒啊?
不過,江又年卻在村長臉上看到了一瞬間的遲疑,難以啟齒。
這個時間差落在了“媳婦兒”這個詞上。
難道這個身份有什麽問題嗎?
麵對這個瘋瘋傻傻的女人,趙明嫌棄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半點兒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孔鵲一屁股將趙明別到更遠的地方,端著藥盤蹲在了傻姐的麵前。
半點沒有嫌棄,泰哥在一旁幫忙。
小悠說著話逗她開心,張叔在一旁盯著,直道姑娘命苦。
隻有趙明,冷漠地站在人群的外圍。
這一切,江又年和謝南州都看在眼裏。
其中讓二人改觀最大的,莫過於孔鵲了,他膽小怕死,審美又差。
沒想到,倒是個善良的,不怕髒,也不怕臭。
泰哥的反差也很大,看似鋼鐵直男,動作卻格外溫柔。
至於張叔,就更不用說了,老人家心善,滿眼都是疼惜。
“小悠平時嘴毒淘氣,關鍵時候還是很給力嘛。”
江又年覷向撅著圓溜溜的屁股在幫傻姐吹傷口的小悠,第一次覺得他像個小孩兒。
“小悠的命運很坎坷,從出生就患有先天的罕見病,不能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跑跑跳跳,隻能坐在輪椅上。”
“他,很珍惜在這裏的日子,哪怕危險重重。”
提起小悠的事情,謝南州呼吸都不自覺地加重了。
謝南州的話像一塊石頭,沉沉地壓在了江又年的心上。
他沒想到,這個整天閑不住的小孩兒,竟是在這裏享受著他被剝奪的人生。
跟他比起來,自己又何其幸運。
“你們兄弟倆怎麽會一起出現在這裏?”
江又年不明白,什麽情況才會導致這兄弟倆一起陷入重度昏迷。
“你誤會了,我和小悠是在怨境裏認識的。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甚至走路都不太熟練。”
謝南州陷入了某種回憶,臉上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竟然?不是親兄弟。
看小悠對謝南州的依賴,江又年還真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不過,如果是這樣,江又年幾乎可以想象當初謝南州是怎樣帶著小悠一路過關斬將。
不然,僅憑一個孩子,怎麽能走這麽遠呢?
“晃...慌...哈...哈哈...”
傻姐的嘴裏傳來一些咿咿呀呀的聲音。
“芳芳嗎?”
孔鵲仔細辨別,而後得出判斷。
“什麽呀!你哪裏人,分不清h和f嗎?她明明說的是慌慌,你上過小學沒有?”
小悠和孔鵲兩人一湊攏就開始吵,這會兒又吵起來了。
“我怎麽沒上過?我上學的時候,你連個受精卵都不是!”
剛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了,江又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不再管外麵鬥嘴的幾人,見村長一個人站在案桌前發呆。
神色悲哀,遂默默站到了他的身邊。
“村長,這裏為什麽要供奉幾本書呢?”
村長渾濁的眼裏隱約閃過水光,轉頭看向神色嚴肅的江又年和謝南州。
又好似沒在看他們。
“我,供奉的不是書。”
而後再不言一語,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了。
那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分明是晨光照耀,卻讓人看到了日暮的蒼涼。
“他說,供奉的不是書。”
江又年呢喃自語,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大家決定出門去看看,但未免發生意外,還是決定一同出行。
“誒?那個人!”
趙明抬了抬金框眼鏡,在門外忽然吃驚地呼喚眾人。
大家應聲出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令人吃驚的一幕。
昨天跟村長一起把大家接回來的那個年輕人,此刻正直直地立在湖邊。
“那...那湖邊不是不能去嗎?那頭發...”
孔鵲想起昨晚的恐怖場景,說話都不自覺哆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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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
謝南州視線緊緊落在那年輕人的背影上,並不見他有半分驚慌不適。
反而像是在跟誰敘舊一般,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過了半晌,才轉身離開。
這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頭發也沒有出來。
“弟...弟弟...弟...弟”
傻姐擠到孔鵲身旁,咿咿呀呀地叫著走到小路那邊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好像聽到了,回過身來,臉上的笑意在看到眾人的那一刻有一瞬間的僵滯。
而後麵對眾人探究的目光僵硬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弟...弟...弟弟!哇哇哇啊啊啊啊!”
傻姐見那年輕人轉身離去,忽然大叫著歪在地上哭鬧起來。
“弟弟?”
傻姐聲音大了許多,江又年才確定剛才她叫的是什麽。
“那個男孩兒是她的弟弟?”
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眾人不解地看向傻姐蒼老的麵龐。
“不對啊,這個傻姐的年紀都能把他生出來了,能是他姐?”
孔鵲口無遮攔地又開始滿嘴跑火車,說出來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是事實。
這個傻姐看上去得有個40多歲了,那個男孩不過跟江又年、謝南州差不多的年紀,二十出頭。
“而且,剛才那個男孩轉過來的一瞬間臉上是笑著的,說明他對傻姐的態度是友好的,但是在看到我們的一瞬間才表情變了,然後轉身離開,他在躲什麽?”
謝南州對江又年的分析表示讚同,繼而補充。
“對,傻姐又哭又鬧,是因為他走了,沒有滿足她的願望,說明以前傻姐叫他,他會過來。他們是什麽關係?”
既然有了方向,眾人鬥誌滿滿,分頭開始行動,先搞清楚這兩個人的關係。
孔鵲、泰哥,外加非要跟著的趙明一起,餘下四人一起。
不過,打聽了一圈,眾人得到了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
那個男孩叫阿旭,傻姐是他的...伯母?
對,所有人打聽的消息湊在一起,就是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
傻姐是阿旭的伯母,那個殺豬匠是阿旭的大伯。
殺豬匠一家總共三兄弟,阿旭的父親是老二,在阿旭小時候就死了。
還有個小叔,也住在村子裏。
奇怪的是,還有一部分人說傻姐是阿旭的嬸嬸。
這兩個稱呼讓眾人爭論了一晚上。
“在我們那裏,伯母和嬸嬸就是一個意思嘛!這個有什麽好探究的。”
孔鵲據理力爭,這兩個稱呼在他們那裏就是一個意思。
“我們那個地方,都叫嬸嬸。”泰哥抱著膀子,憨憨地回應。
謝南州指節輕叩桌麵。
“在我的家鄉,伯母是對我父親哥哥的妻子的稱呼,而嬸嬸是對父親弟弟的妻子的稱呼。”
江又年沒有參與這場討論,說實話,他對這些稱呼都不清楚。
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這樣走親戚的語言環境。
“你怎麽看?”
及時察覺到江又年有些低沉的情緒,謝南州側頭靠近,問他的想法。
眾人齊齊看向江又年,在分析這一點上,他們還是很信服他的。
雖然參與不進話題,但是按照他們討論的分歧點,江又年聽得很明白。
“這兩個稱呼,如果是一個意思那就沒什麽問題,可如果按照謝南州家鄉的習俗。那這個傻姐,既是伯母,又是嬸嬸。”
江又年停頓了一瞬,心裏的猜測幾乎讓他說不出口。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不敢想,該有多殘忍。
但是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山村,這種可能也許真的存在。
江又年眼裏閃過一絲不忍,殘忍地道出了那種可能。
“那阿旭的大伯和小叔就是......共同擁有一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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