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學舍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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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一旁的墨辯摸著小八字胡暗偷樂道,“墨錚,你看這才是我墨辯的弟子,得我真傳啊,看見沒?以巧破力,以弱勝強。”
墨錚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陰謀詭計取勝,非真本事。”
墨辯搖頭晃腦道,“光明正大地被打,還不如陰謀詭計地打人。段不求光明,結果光明就成。”
他們兩人看得最明白,莫劍尺先是用一個墨家隱訣,故意隱去身形,引齊東崖戒備,自己卻出其不意高空突襲。一擊不之後,又詭稱“墨家九訣”。當時齊東崖正處在被動防禦的之,形勢被動就難免慌亂,這才了莫劍尺的詭計,將魂器鉤索布滿頭頂準備防禦致命一擊。
誰知落下的僅僅是莫劍尺遺棄的那把長劍,莫劍尺本身又已發動隱訣埋伏在了他的身後。等他低頭看落下的殘劍時,莫劍尺才悍然突襲。一板磚直接撂倒了比他高出一階的齊東崖。整個過程雖然簡單快捷,但能夠臨場發揮急智最終扭轉局麵,以弱勝強,在這一點上莫劍尺的確做得不錯。
齊東崖已經軟軟地癱倒在地上了,莫劍尺猶自舉著塊黑色的板磚。莫劍尺裏拎著那隻被煉製過的匣子,在所有人眼那確實就是像一塊板磚。感覺到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莫劍尺的臉頓時紅了。自己這段的確不夠光彩,用的武器也更是讓人驚詫。趕緊收起了那隻金屬匣子魂器,幫著墨辯把昏倒的齊東崖給抬了下去。
萬人敵愣愣地轉過臉來,一臉狐疑地低聲道,“你剛才看清他用的是什麽了嗎?我年紀確實大了點,眼神不大好,那是一件魂器?還是一塊普通的板磚?”
墨翟強忍住笑道,“我也比你年輕不了幾歲,眼神還不如你,依我看,像是……像是……魂器吧?”他費了好大勁才沒把板磚兩個字說出來,扭頭道,“現在是你徒弟了,為什麽你自己不問他?”
“哎,我剛才還在納悶呢?他是不是先跟你學了啊,怎麽就突然來墨家訣了。結果……結果……”萬人敵臉都笑抽了,又接著搔了搔頭苦笑著道,“好吧,我就收他為徒。不過,我還是第一次收這種……這種……這種弟子。有意思,有意思。這年頭找一個有意思的徒弟,比一個有出息的徒弟還要不容易。”他和墨翟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
莫劍尺是在八月十五那一天開始受冠禮的,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正式跟著萬人敵學劍的。秋去春來,到今天已經有兩年了。钜子墨翟又遠行了,隻有禽滑厘坐鎮黛眉山。
除了跟公輸般學了那兩式之外,莫劍尺所學的是墨錚所教授的墨家武道,墨家多武者。墨家的武道也是天下少有的奇術之一。所以他的劍術的根基非常好。
可是萬人敵卻偏偏說他毫無基礎,一切要重新練起。包括怎麽握劍,怎麽邁步,甚至怎麽呼吸。但萬人敵卻又似乎很滿意他的毫無基礎,並且說因為他的脾氣性格很適合練他這種劍法。
莫劍尺從來不知道練劍也要看一個人的性格和脾氣,一套最基本的動作,他練了九個月,卻隻練了兩個動作,一個是刺,另一個是還是刺,直刺和橫刺。莫劍尺也不知道究竟練到什麽樣的程度才能學其他的。
但是他的魂力修為卻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再次突破了一級。沒有高深的魂力修養,沒有複雜的武技,隻是最簡單的步伐,最簡單的呼吸,和最簡單的刺擊,每天不斷的重複。可就是這些簡單的東西讓他在幾個月隻內從人級二階直接衝破到了地級初階。人級一共九階,最誇張的時候,他竟然一月之內連晉兩階,連莫劍尺自己都莫名其妙,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萬人敵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平淡恬退,在他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絲魂力氣息,但是,他的劍術卻超脫常理,進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狀態。說他以前“一劍縱橫,天下無敵”,好像並不是在吹噓。他的劍術實在很驚人,雖然他已經幾十年未曾動過他自己的劍了。平常教授莫劍尺,他隻用一柄竹劍。
有一次,他說自己可以隨一劍,斬落天上的飛鳥。莫劍尺不信,因為當時萬人敵所指的是一群大雁,飛得極高極遠。但他真的做到了。
一群排列整齊的大雁在極遠的高空,並看不清楚細節,隻能看到模糊的黑點。卻隻看見他裏的劍一動,一個黑點便從極遠處墜落,他想斬落哪一隻便斬落哪一隻。令人驚奇的是,他的劍術甚至沒有任何的劍氣,也感覺不到魂力波動,劍就隻是劍。他退步了嗎?相反的,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劍術的至理,他的劍就像是返璞歸真,看穿了漩渦般的世情,跳脫出善惡的格局。
更令莫劍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跑了好遠去撿起那隻大雁,卻隻發現了大雁頸脖上的一處傷痕。
很小的一個傷口,剛好切斷喉管的力量,這份對劍氣原力的把握,簡直精確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萬人敵就像是一個謎,他的劍術也是。莫劍尺相信他絕對是位明師,卻有點不相信自己會是個這麽好的徒弟。
不管怎麽樣,每天一早,莫劍尺就會去找把劍來練。他那把未名劍卻被裝進了劍匣,放在了一旁的劍架上,自從那天之後,他就不怎麽敢去碰那把劍。就連萬人敵都沒有碰過那把劍,那把青銅劍上似乎有一種令他都感到不快的東西,或許那真的是一把凶器。
日子似乎就是這樣平淡地過去,一晃就是兩年時間,兩年之後的莫劍尺已經是地級九階,隻差一步便可以突破至天階。靈魂本源已經是一個頗大的池塘了,裏麵充滿了白色閃光的液體物質,原力幾乎比以前漲出了十幾倍。隻是他身高長了一截,卻似乎依然那麽瘦弱。
突然有一天,萬人敵收到了一封信。他沉默了很久,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說話。
萬人敵好酒,尤其喜歡和自己釀的酒。他有一種顏色紅得像血一樣的酒,這是他用山間紅果釀成。盛在杯子裏更美,青竹削製成的酒杯裏蕩漾著紅色的酒液,有一種神秘而淒豔的美。萬人敵淺淺啜了一,滄桑的臉上彷佛也有了種病態的紅暈。
他慢慢的道:“我最近要出去一趟。今天我收到了一個信,必須出去赴一趟約快則一個月,慢則數月。”
莫劍尺垂下頭,應了一聲,心卻暗自心驚,萬人敵在此隱居幾十年了,有誰知道他在這裏,又有誰能約得動他
萬人敵臉上的紅暈漸漸消褪,終於又轉臉凝視莫劍尺,道:“阿尺,我能教給你的東西,都留在了墨家學舍的閣樓上。等我走了一天才能去取。還有,我一旦不能回來,你必須立刻離開黛眉山。”
莫劍尺驚道:“怎麽會?”萬人敵擺道:“我告訴你這些事,就是因為我不想被別人知道。”
他忽然說出這句話來,莫劍尺也吃了一驚。
萬人敵淡淡地道:“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必經之路,哪怕是強如我和墨翟,也難逃一死。我已經比很多人活得久遠了,要我死也不是太容易。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找到過一個合適的人能夠傳承我的劍術。或許以前有過,但……所以我才會收你為徒。我原來想多教你一段時間,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分開了。”
“到底是什麽人?難道這些人連钜子和你聯也無法對抗麽?”莫劍尺喃喃地道。
“當然不是,這隻是我的私事。”萬人敵揮揮,輕輕一笑道。
“是!那先生是否佩劍?”莫劍尺無奈道,轉過頭看向了屋子的正麵,有一個彷佛是天然洞穴一樣的神龕,裏麵卻沒有供奉任何神祗,隻擺著一柄劍。劍身很長,形式很古雅,是萬人敵用的那把劍。
萬人敵看了看那把劍,微微一笑,“不必,隻是去看看老友罷了。我想,這幫老友是不會想見它的。”
莫劍尺鬆了一口氣,萬人敵還不需要帶劍,就說明情況不是太壞。萬人敵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第二天早上,莫劍尺就再也沒看見他。這位老先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個謎。不但有著古怪的名字,還有一把古怪的劍,和同樣古怪的脾氣。
第二天的晚上,莫劍尺才按照萬人敵的要求登上了墨家學舍的閣樓。他發現自己的那柄未名劍下壓著一件東西。他皺著眉拿起了劍,劍下壓著的似乎是一塊玉墜,散發著淡淡的靈氣。這塊玉質地堅硬,上麵雕刻著的紋路非常特殊,莫劍尺從未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麽。
“這就是先生要我取得的東西?”莫劍尺皺眉看著掌心的那塊玉墜,他隻能感覺到上麵有著隱隱的靈氣,但卻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