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地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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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做一件事?什麽事?”眉間尺皺眉道。

    “先說你敢還是不敢?作為絕世劍術的傳承者,你不會退縮吧?”狗屠薑原冷笑道。

    眉間尺心裏一陣狂跳。果然這個薑原絕不簡單,他竟然看出自己身懷萬人敵傳承的劍術。而他到這個小酒館才沒多久,也從未在人前顯露過這種劍術。不知道這個薑原究竟是怎麽發現的,難道他隻是在試探自己?

    眉間尺裝作漫不經心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你確定這殺狗的刀法能夠贏我麽?”

    薑原哈哈一笑道,凜然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誰規定這殺狗的刀法就不能是毀天滅地的刀?”他身形極其魁梧雄壯,仰天一笑顯得極有氣勢。

    “毀天滅地……”眉間尺的心裏又是一動,難道這個薑原真的是個高?不但知道自己身懷劍術,還知道他肯定能夠戰勝自己?

    “準備好了麽?”狗屠薑原咧著嘴一笑道。

    眉間尺看著薑原,點了點頭。蘇代連忙攔住他,低聲問道,“你真要和這個人打麽?我總覺得這個人非常古怪,我看還是算了,沒有必要和這樣的人計較什麽。”

    “沒事。我隻是和他相互切磋一下,看來這地方確實藏龍臥虎,就連這破敗酒肆之也有這樣的高人。如果不比試一下,不是顯得太可惜了麽?”眉間尺一笑,看著薑原道,“請!”

    他這一字出口,薑原的小刀已經到了。眉間尺從沒有見過如此快捷的刀,也沒有見過如此有氣勢的刀。狗屠薑原的這一刀斬下,仿佛不是一柄小刀,而是足以開山裂嶽的巨刃。

    很多所謂的武道強者可以揮舞幾十斤甚至幾百斤的大刀,並且把那種重型大刀使得如同一片柳葉般輕柔曼妙。但絕少有人能夠用一把不足尺的屠狗小刀,使出巨型大刀一樣的氣勢。但是薑原卻做到了,他的一刀已不再是單純的刀,而是厚重無匹的刀意,讓人感覺那是一把足以斬裂天地的刀。

    這是何等強勢的氣魄,而這氣魄的背後又是何等狂烈的殺意。

    眉間尺擋不住這一刀,他確實擋住不,隻能側身避其鋒芒。不光他擋不住,就連旁邊看著的蘇代也驚呆了。這飛揚跳脫的縱橫家少年,已經完全被這一刀的威勢所震懾了。這自稱狗屠的薑原確實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奇人,而且眉間尺相信這個人或許在天階之下都難有敵!

    就在眉間尺閃開這一刀的時候,所有刀氣為之一斂,那一刀輕飄飄的在空劃過。就像是一隻情人的,溫柔而綿軟。所有的氣勢殺意在一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是真正令眉間尺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對方對於魂力的收發運用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眉間尺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完全收發隨心的原力運用,那就是萬人敵。

    而這個狗屠,雖然運用還不算純熟,沒有做到完全無跡可尋的地步,但這樣的能力已經是大師的境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還隻是一個酒肆裏賣狗肉的。

    正在眉間尺詫異這壯漢為什麽突然停時,狗屠薑原突然搔搔頭道,“我忘了你沒有持劍,所以這一刀不算!你拔劍吧。”

    眉間尺搖搖頭道,“我沒有劍。”

    “沒有劍?”狗屠皺眉道,“你竟然會沒有劍?”

    “劍有,隻是沒帶在身邊。”眉間尺淡淡地道。他是從黛眉山逃出來的,身邊自然沒能帶著無名劍。

    薑原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用足尖挑起一張長凳,揮幾刀削出了一柄木劍遞給眉間尺。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用木劍,我用這個……”他走到外麵的大鍋旁伸撈出一條燉得酥爛的狗腿,順勢一抖,立刻骨肉分離。他拿著一根骨頭,對眉間尺道,“這算不算是公平了?”

    “這個……確實公平。”眉間尺有點哭笑不得。

    “那麽來吧。亮出你的劍術!”薑原微微點頭道。

    眉間尺低頭看了看的木劍,再看看薑原的那根骨頭,抬頭道,“你確定要這樣做?”

    “當然!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劍術高明,還是我的刀法淩厲。”薑原緩緩道。

    眉間尺用試了試的木劍分量,點頭道,“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他木劍在,持劍的微微垂下保持著極度放鬆的姿態。他知道,這個狗屠薑原絕非一般人,如果不用萬人敵傳承的劍術,自己根本無法贏他。所以他的木劍一入便開始蓄勢。

    木劍入,眉間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所有的精氣神全部集在了的木劍之上。

    在一旁觀戰的蘇代臉色微微一變,他是第一次看到眉間尺真正用劍。這劍一入,眉間尺的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即便隻是站著,也顯得冷冽鋒銳,就像一把出鞘的劍。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的氣勢會變得如此徹底,一向笑嗬嗬的眉間尺竟然也會變得冷厲陌生,甚至有種無情的危險。

    薑原的雙眼放光,咧嘴獰笑道,“我沒有看錯,你果然不俗!看刀!”

    他的當然沒有刀,有的隻是一根骨頭。但有這樣一根骨頭便已經足夠!他這一出便是全力,那根骨頭高高舉起,奮力落下。那健碩雄壯的體格揮舞一根骨頭,這樣的姿勢甚至有些可笑。但是在旁邊觀戰的蘇代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相反,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因為薑原這一招,更勝他拿屠狗短刀的時候。滂湃的原力湧動,在極短是時間內瞬間化為了漫天殺意,空氣之也像是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道。這樣的刀法,簡直就是為殺戮而生。渾雄,暴戾,充滿著澎湃的陽剛張力。天地芻狗,一刀斬之!

    眉間尺依然低著頭根本不去看薑原的動作,隻是感覺到薑原的刀勁匯聚到最頂點的時候,他也出了。凝聚蓄勢的劍氣在驟然之間綻放,咫尺陋巷之內爆發出極度耀目的劍光。在一旁觀戰的蘇代被這劍光刺得眼一陣疼痛。沒有原力的奔湧,沒有雷霆的威勢,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流星一般的光華,刹那間的美麗,一瞬間的永恒。

    就像劍士的生命,所有揮汗如雨的苦練,十幾年如一日的辛勤,就隻是為了瞬間的綻放。就像是天際的流星,光華一瞬卻燃燒了整個生命。

    這一劍,實際上隻在於一個字,蓄!厚積薄發,積蓄全身一切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出最強的威力。隻有一劍,但也隻需一劍!

    龐大的氣勁驟然爆發,這間酒肆的草房瞬間就被強大的力量震得四分五裂。空飄落下來的零散茅草,還未落地就一已經化為灰燼。眉間尺依然保持著刺劍地方姿勢,他的木劍在瞬間已經化為了木屑。薑原的骨頭也碎成了骨粉,他揚起,的骨粉像晶瑩的流沙一樣在指間滑落。

    “好劍法,不愧是絕世劍術的傳人。”薑原歎了一口氣道。

    “你的刀法更好,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師承來曆。但你這樣厲害的刀法,確實是我生平僅見。”眉間尺點點頭,尊敬地道。任何人能夠用一根骨頭和他的劍術戰成平,那麽這個對就值得尊敬。

    薑原擺擺道,“不過,你也隻是運氣好,碰上了我而已。如果碰上我的師傅,你還是會被當場斬殺。”

    “你又何嚐不是如此?”眉間尺微笑道,“那麽,現在我們是不是有資格喝酒了?”

    “酒肆都被毀了,你還想喝酒?”薑原斜眼看著他道。

    “誰規定這殺狗的刀法,就不能是毀天滅地的刀?又有誰規定酒肆沒了,就不能喝酒?”眉間尺笑了笑道。

    薑原愣了一愣,大笑道。“好好,你這人有趣。這酒我請了!那邊那位朋友也過來喝酒!”他轉頭向蘇代道。

    蘇代這才從震驚之緩過神來了,走到桌邊坐下。薑原拿出一個酒壇,拍開泥封給他們各倒了一碗酒,然後端起碗道,“我敬兩位。”

    眉間尺和蘇代兩人,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幹。薑原哈哈大笑,這才和他們攀談起來。

    眉間尺微笑道,“店家,能否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

    薑原抹了抹嘴上的殘酒,擺道,“英雄不問出處。隻因為屠狗買酒為生,所以這裏的人都稱我狗屠薑原。我也隨他去了,姓名不過是個稱呼,又能代表什麽?隻要知道狗屠是我,我是薑原便足夠了。”

    “那你怎麽會看出我身懷劍術的?”眉間尺微微皺眉道。

    “巧合而已。”薑原喝著酒道,“教我殺狗烹調的師傅,曾經和劍家的夫子比試過,但是比輸了一招,所以他一直對這種劍術念念不忘。所以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試一試。至於為什麽會看出你的身份麽?因為你這個人,眉間有劍意,除非修煉那種劍術到了一定程度,否則不會這樣。”

    “劍意?”眉間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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