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異口同聲的驚詫聲響起，其他兩個人是和薄渡一樣的不敢置信。
    猶疑的視線在慕棄眼巴巴瞅著歲妤、背後橫亙一條長長滲血傷痕也不管不顧的樣子上打轉。
    “歲歲......”
    縱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微生劫也不會輕易反駁歲妤所作的決定。
    但這次......喪屍皇，是不是太過驚駭世俗？
    尤其他們在共通的記憶裏，找到這次末世開始的源頭時，看向慕雲之的目光都是複雜的。
    平心而論，除了極個別的極端主義，大部分人類都是不希望末世到來的。
    更遑論在末世開始之前，他們這裏麵的人個個都是上流人士。
    拋棄一切既有光環和熟悉的環境，驟然一腳踏進險象環生、稍有不慎就會葬身喪屍和變異植物之口的末世，誰都適應不了。
    如果不是不斷在生死關頭激發著自己的潛能，曆經磨難才獲取如今相對的安穩，再加上一點運氣加持，恐怕他們也會是這末世最恐懼的某一個人。
    而如今......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就在他們眼前，甚至他們都和他共感，傷害共享互通。
    不過他們的性格也不會一直讓他們停滯在這莫須有的糾結上。
    “所以，從慕雲之身上分離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薄墨語氣艱澀，哪怕他好像也異於常人，但也沒見過這等奇事。
    三頭六臂，死了的那個還能成為末世開啟的鑰匙。
    自己給自己砍成兩個的慕雲之、慕棄，更是分別存活下來。
    還每一個都有著不俗的實力。
    要說他們身上的異能、奇遇，這些都是從末世之後才有的，但慕雲之，顯然出生就是這樣的。
    實在弄不清楚這一點，在場的四個男人加上一個男喪屍，都將求知若渴的視線停留在歲妤身上。
    好像他們這裏麵，就隻有活了三百年之久的歲妤更有可能知曉這些奇聞異事。
    歲妤縮回被慕雲之捧著擦幹淨指腹藥膏的手指，還沒等反應，在半空稍作停留的指尖便被慕棄......
    “放開。”歲妤語調輕淺，聽在人耳中本就是慵懶的調調，沒什麽信服力。
    自然更不可能嚇得到“聽不懂話”的慕棄了。
    聽不懂~~
    貓咪遇見自己喜愛極了的那根逗貓棒，怎麽都不肯撒開，恨不得將其吞入腹中的瘋狂。
    “你幹什麽！”薄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實在沒想到還有人比自己更敢去觸歲歲的黴頭。
    而且！那是歲歲，是他們一直克製著不敢輕易跨越雷池、隻敢聽指令動作的歲妤。
    怎麽這麽一隻連人都不是、已經跨了物種的喪屍就敢這麽造次。
    薄墨都沒來得及上前，微生劫的精神力便已然朝慕棄攻擊過去。
    隻是強悍的精神力控製如同石沉大海，悄無聲息便消融在慕棄的意識海裏。
    他能感覺出來，如果他還繼續，將原本注意力沒放在他身上的慕棄惹急了，很有可能會被反製住精神力，最後變成個世俗上最享福的人。
    不吃不喝吊點兒維持生物機能最基本的藥水進去，就可以不工作安安穩穩度日啦。
    最被廣泛接受的名詞形容，應該是——植物人。
    簡單來說，就是他的精神力會被鎖在慕棄身體裏。
    出不來死不了，就這麽無知無覺地躺著。
    慕棄也確實是有這個想法，隻是還沒等實施，便被歲妤抽回手指一巴掌扇在臉上。
    他所有的動作都頓住，微微張著嘴等在原地，眼珠子悄摸轉過去盯著歲妤的手。
    ——怎麽還不繼續打我呀？
    這個想法，幾乎是在同時，便被歲妤和其他四個男人都清楚聽見。
    甚至連心裏那點蕩漾極了的語氣都表述得活靈活現。
    最沉穩的微生劫都被氣笑了，實在是對他的“心思單純”無話可說。
    歲妤含笑，如他所願，又甩了他一巴掌。
    肉眼可見的，慕棄那青白色、僵硬的臉龐想要控製住肌肉走向，不敢違背歲妤方才的話真笑出來。
    未果，最後變成了個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滑稽模樣。
    但他那點得到了什麽肉骨頭的饜足神情絲毫掩飾不住，藏都不藏地端到他們眼前來。
    礙眼得很！
    慕雲之反應是最大的，看著如同照鏡子般懟到他眼前的那張臉，恨不得暗地裏將慕棄拖走，再狠狠砍上一次。
    最好是剁成肉醬，混了豬糠喂喪屍。
    純惡意、毫無人性的陰暗想法對著慕棄，另一個自己，慕雲之沒有絲毫愧疚感。
    畢竟先前就已經砍過一次了，唯手熟爾嘛。
    暗自較著勁，其他三個人也沒理會慕棄，隻看著歲妤臉色，任由他遠遠墜在後頭跟著回了基地。
    夜色如水，漫長到等他們幾個都回了基地，天色還是昏沉沉不透一點光亮的模樣。
    微生劫站在一旁沉默地推開門，好讓歲妤進去，還沒等反應過來，高高大大一道身影如疾電一般就閃進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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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一瞧，狗似的那個高大喪屍正趴在歲妤睡過的床邊，鼻尖死死抵著嗅聞。
    曳地長發也不見打結，順溜地披散在背後，隨著他的動作鋪滿整個背影。
    他聞到了，隻屬於歲歲的味道。
    尤其床上躺過的那一側，香到他就隻想在上麵打滾。
    鼻尖縈繞著香氣，讓他臊哄哄就往裏麵拱，恨不得下一秒就將......空無一物隻簡單鋪在上麵的那層薄布吞掉。
    還是不夠，除了......
    長發散亂的腦袋猛地一偏，眼巴巴瞅向歲妤的眼神裏多了其他的意思，侵略意味極重。
    慕雲之幾個臉色一黑，幾乎是在瞬間，就聽到了他的心聲。
    ——吃，要吃......
    想......
    咬
    舔
    抱——
    最好是把自己整個打包好當成禮物塞進她懷裏，變成什麽樣子都隨便，隻要是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
    或者說，是他喜歡的這些莽勁兒和衝動。
    “你腦子裏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豬狗不如的蠢牲畜！”薄墨氣急敗壞，上前就是一腳。
    歲妤偏頭，躲過薄渡要來捂她耳朵的手，朝慕棄勾了勾手指。
    等人眼巴巴急不可耐地湊到跟前了，再一腳將他踹開些，“跪下。”
    慕棄的膝蓋幾乎是瞬間便軟下去，抿著嘴下意識學自己在記憶裏翻找到的哄人方法。
    總覺得這一幕很是眼熟，慕雲之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忽略臉上微不足道那點酥癢，恨不得立馬上前就給他一刀。
    歲妤被他逗笑，從他臉上被慕雲之剛才淩厲刀鋒劃傷的傷口處揩了一點血，“在哪兒學的這些？”
    喪屍不應該是沒有什麽嗅覺、味覺之類的東西嗎？
    怎麽看慕棄的樣子，好像這些他都還有。
    而且......慕雲之、微生劫他們幾個之間的共感，他也有。
    這個小世界，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歲妤眼角微動，清淩淩的視線便落在薄渡身上，連帶著將就站在一旁的微生劫也囊括進去。
    二人身上一凜，心不甘情不願一人扯了一個，暫時退出門去。
    霎時一空的室內隻剩下悶在喉間的喘息，歲妤散漫坐在搖椅上。
    椅子搖晃間帶動她發間才被薄墨編好的辮子響動，輕易便將慕棄的心神都吸引過去。
    叮鈴咣鐺的，聽起來、看起來都格外悅目。
    眼見小狗似聳鼻子的那高大喪屍跪著膝行過來、不斷湊近，隻差一點又要伸舌頭開始吮她，歲妤伸手便抵住男人額頭。
    “你把自己的胸膛剖開，讓我看看你的心。”
    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多讓人膽寒的話，歲妤神色風輕雲淡。
    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敢聽的那個還飛快照做。
    在歲妤話音剛落的時候，不知什麽時候長出來的長指甲就輕易劃破自己的胸膛。
    詭異的是，裏麵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原本應該是一幅血腥場景的，但袒露在歲妤眼前的，偏偏卻是不斷交纏、流動的綠色數據鏈。
    歲妤眸色更深，指尖徑自伸進慕棄的胸膛，在那些雜亂無章的數據裏麵找著什麽。
    為了方便歲妤動作，慕棄將自己的胸膛挺得高高的，眼神絲毫未曾從她身上挪開。
    也不問她要做什麽，也不吭聲。
    在歲妤拍了拍他肩膀讓他側身時，雙手還扯著自己被剖開的胸膛兩邊往外扯，好讓自己心髒處環繞著的東西更顯出來。
    終於，在一眾綠色光點裏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小點，歲妤捏著它拿出來。
    “好了，自己把它關上，不許給別人看見，更不許受傷。”
    早在她指尖揩血那會兒，她便察覺那血不太對勁。
    太紅太腥了，是最標準的血液標本。
    但......慕棄不是正常人。
    那些受傷後流出來的血液，好像隻是為了掩人耳目、盡力讓他在眾人眼中變得更“標準”的一個手段而已。
    而慕雲之的血，是黑色的。
    這算不算是......數據錯亂？
    三頭六臂又怎麽會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呢？
    末世因他而起，卻又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他而起。
    一切，似乎都要找已經被她送走的【阮奕純】說起。
    先前特意放了一縷慕雲之力量在他身上，現在歲妤得到的反饋，卻是無影無蹤。
    這不應該。
    她自己的靈力加上慕雲之異能天生的隱藏能力，既然能做到將人送回原來世界，就絕對不會出現被攔截的情況。
    要麽是被發現之後主動隔絕了，要麽......就是阮奕純去的，並不是普通的小世界。
    前者歲妤暫時就當沒人有這麽蠢，後者......
    那這些推論就要重新再斟酌斟酌了。
    這背後隱藏著的，究竟又是什麽？
    真是越來越讓她興奮了。
    歲妤臉上的神情被一係列念頭牽動，嘴角的笑愈發濃鬱。
    出神間，唇角處便又被舔了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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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害怕她拒絕，速度極快，舔完就跑。
    離得還是很近，那雙漆黑發亮的眸子卻緊緊盯著她，不斷在她唇角濕潤的地方和眼睛上挪動。
    “你到底是學了誰的，這麽像一條小狗啊？”
    動不動就親人舔人的毛病，究竟是從哪兒學的？
    “雲~”
    慕棄難得開口，清晰吐出一個字來，指著外麵就開始告狀。
    還嘴角癟著把自己臉上被劃破那點小傷口遞到歲妤眼前來。
    歲妤失笑，戳了戳他的腦袋，自己往後躺在搖椅上，便在下一秒深知打蛇上棍的慕棄給壓在身下。
    喪屍......也會有反應嗎？
    再有，若是真的和喪屍......會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物種隔離？
    歲妤沒了解過，自然也不懂這些，但自己感知到的觸感絕不會有錯。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哪怕明顯忍得難受，除了在歲妤頸間嗅嗅，好像也沒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難得心軟，歲妤抬手扯著他的長發往下拉，也沒留力氣，反正慕棄不怕疼。
    配合地抬頭，慕棄漆黑的瞳仁裏反著一層光，在感受到唇角落下的那點輕柔力道時，變得更加幽深。
    深邃到下一秒就能將人吸進去，吞噬殆盡，連骨頭渣子都不會給留下一丁點兒。
    偏偏他的動作卻純然得不行，任由歲妤怎麽擺弄他，隻喉結攢動著保持不動。
    ......
    別墅其他的房間內。
    幾乎是同時——
    “艸！”
    “慕棄！”慕雲之驚坐而起，眼神震驚地看著自己不再服帖的褲子中縫。
    從下至上，最後直達他天靈蓋的那點愉悅他半點都不陌生。
    一開始被特意隔絕，現下卻驟然被衝垮阻隔的......
    慕雲之完全受不住。
    如果這點戰栗是他親自帶來的，那絕對會是尤其叫人豔羨的一幕。
    偏偏......
    感受著毫不陌生的衝動，慕雲之臉色黑得幾乎和剛出煤炭開采地的苦工一般，被單在他手下黏皺成一團。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
    薄渡冷峻的眉眼沉著，目光準確無誤定在樓上些許動靜傳來的位置。
    如果他想，隻要他想，隨時他都可以見到歲妤。
    同理，隨時，他也可以終止這場除了慕棄愉悅，他們隻能被動感受著幾乎刺破心髒般痛到極致的情愛。
    但是......他甚至能感覺出來，這場情事，是歲妤主導的。
    身旁的手無力垂下，薄渡近乎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放由自己脫力倒回床上。
    別墅外一顆種子開始紮根、發芽，不多時便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
    樹梢上那道人影，沉默立在月色下，注視著窗子內交疊的那兩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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