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泗女和另一位大聖則沒那麽客氣，她們如風卷殘雲般幾口便吞兩座靈材山尖，然後迅速離開。
    眷歸也沒要別個伺候，他雖不拿碟吃，卻也隻在靈食堆旁、撿了一個角落將肉一塊一塊往嘴裏送。
    於是，待大聖們離開，這六大堆食物僅是多了些巨大的坑窪棱角，總體上還算完好。
    首席吃完，便輪到次席。
    姬容牽著曦同，跟著皇者侍從的隊伍依次來到食物堆前領靈食，有四位皇者神侍在維持秩序，倒還算有序。
    諸修胃口皆大，這廣陽宮看似安靜，為皇者竟有二百餘名，另有為王者四百五十之數，數量之多，令姬容咂舌。
    姬容和曦同還在吃，便見待那王者修士們領完食物後，六座食物大山隻餘得一層底。
    姬容往那瞅了一眼，才知道原來這些食物並沒有擺在地上，而是由大玉盤托著的。
    這層底下的渣滓還是尊者境與玄靈境修士才能享得的待遇，至於那玄靈境以下的小修，他們隻能隻能等前邊的大修們吃完，撿渣滓吃。
    吃完了夕食，天也黑了，袁攀小心地湊到姬容麵前道：“阿姬前輩，咱們要去幹活了，你們且隨我來。”
    姬容點了頭，拉著曦同一道跟著袁攀走。
    廣陽宮裏，一座座正大光明的殿宇隨著光輝斂入，變得冰冷空曠，空氣中漂浮著霜冷之氣，冰霜凝結在玉石階梯上，使得才來此地的姬容一個不小心便要打滑，連連撲騰著翅膀、施展了一個小小的騰雲禦雨術、調整了步伐才適應。
    袁攀帶著姬容一行穿過一扇不起眼且用了同色玉石、做了遮擋的門，她掏出了三塊陣令，放在玉門上的凹槽處，便見這門上冰霜消融，自己開了。
    一股熱浪襲來，將門口諸修的毛羽都掀了起來；
    待進到裏間，隻見這簡潔寬大的宮室之中，處處有燒灼的痕跡，有八個肚子很大的爐型法器立在中間，裏頭劈啪作響，不時還有哀鳴悲歌之聲傳出；
    他們一進到裏間，一層層細語摩挲之聲便環繞著幾修的耳朵、越來越響，姬容迅速握住曦同的翅爪，將她拉過來。
    姬容在山水小小的腦袋上撫了撫，又在他的腦門上一筆筆劃道：“不能動。”
    接著，她的翅爪在山水的眼睛上覆了一小會，待山水平複了，才鬆開。
    袁攀慢騰騰、小心地在爐子上摸了摸，而後指著其中三個溫熱的爐子、輕聲道：“兩位前輩，背著這個，我們走。”
    曦同背了兩個爐子，姬容背了袁攀並一隻爐子，往山下行去。
    山中的冰霜很重，重的時不時便有靈果大小的冰球往她們腦門上砸，姬容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心道這些神主們倒也好笑，劃分得十分清楚，元君的月光不照這裏。
    他們六拐七彎、八爬壁九下坡，姬容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十分小聲地朝歎道：“猿攀呐，這份活計果然不好做，這麽多路，這麽多冰，可怎麽記得住，袁攀，我好久沒幹過粗活了，能休息會嗎。”
    袁攀撐出一個小小的隔音罩，附在姬容的耳前小聲說道：“前輩，這路不急著記，小猿多帶您走幾遍便是，但這裏不能休息，咱們再往前一點。”
    待行至山腰，袁攀才道：“前輩，停下來吧。”說完又殷勤地掏出一個靈果姬容吃。
    姬容沒吃，她又去摸了摸山水的腦袋，在他的腦門上一邊寫著“天亮前回來”，一邊說道：“這廣陽山的冰霜一直這麽厚嗎？這路又不好走，你們往日間去倒渣滓，若一時不慎摔死了什麽辦？”
    袁攀回道：“這些年冰霜是越來越重了，我聽說好些小修都凍死了呢。前輩，休息好了麽？你們休息好了，咱們就繼續走吧。”
    姬容點頭道：“好。”
    這袁攀便又一爪撐著隔音罩，一爪攀著姬容的脖子繼續說道：“前輩，這要丟的爐子很好認，摸一摸，哪個溫度降下來了，就背出來丟掉便是，那種還有劇烈聲響，很熱的就不要碰。”
    姬容搖頭道：“咱們背出來的爐子雖說溫度下來了，裏麵卻還是同樣在劈啪作響，嚎啕痛呼，這般的是不是沒死幹淨？”
    “那沒關係的，阿姬前輩。”袁攀細細回道：“這些渣滓其實本是大人的造物，牠們壞了，就要重塑，這是牠們褪下來的軀殼。”
    “因為牠們確實也不算真死了，隻是大人覺得牠們不合用了。
    如今廣陽宮裏的屬神都是造物，牠們的存在是為大人分擔權柄的重量，替大人處理瑣事的。
    待將牠們清理掉時，咱們還得小心些，免得被沒死幹淨的家夥們爬上來要挾，過去，便有這樣的例子。”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多？我如今這身份怎能聽這等機密之事。”姬容警惕道，心中不免升起擔心，一層金光隨心附於毛下。
    袁攀抱住姬容的脖子，溫柔地說道：“因為您真的很像小猿的恩主。
    小猿知道的，自都要告訴您，您才好在這兒待，以後若是想走了，才好走。
    這些東西到了眷歸神侍這個境界，哪還是什麽秘密，他偶爾得閑喝多了，便會叫我過去，說上一些。
    還有一些，待這幾爐渣滓倒完後，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小猿我再跟您說。”
    山風呼嘯冷刺骨，冰寒霧重遮耳眼。
    她們又穿過了幾道峭壁，終於來到了一處狂風呼號的寬闊石台上，袁攀指著石台邊緣下的陡峭深淵，道：“兩位前輩，將渣滓倒裏頭就好。”
    說著，袁攀化出法身、抬起粗壯的胳膊依著陣紋將那大肚爐的蓋揭開。
    風卷起裏頭的渣滓往姬容幾個的臉上揚，裏頭有虛弱驚惶的聲音還在反複叫道：“神主大人，我還能幹，我還能幹的。”
    袁攀將爐舉起，將渣滓們往涯底一哐，對姬容遺憾地說道：“據說這爐本是有口訣，是可以驅使著自己倒的，但有一次，一個倒渣滓的侍從心存不忍，將蓋打開，聽了一頭渣滓的鬼話，將另一頭手腳還算完好的渣滓放了出來。
    結果，那頭渣滓又跑回了神主大人的神殿裏求饒，擾了大人的清淨，累得那侍從被挫骨揚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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