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勸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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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這話,姬容眼裏瞬間變得亮晶晶地,她指著源流再造池道:“神君,你讓山豬多多努力,將這池子裝滿吧,這樣的話我就也同你們一道出去了,我天天陪著師兄寫書,可無聊了。”
    小小的山水聽得這話,立時搖頭道:“不能這般動作,小友且再忍耐些時日,待賀州的主靈脈接上,便可以挪樹了。”而後便飛速地小跑著去了清平子那兒。
    四年過去,清平子奮筆疾書,早已刻完了「毛物篇」,「羽物篇」,第四篇「鱗物篇」也寫了開頭。
    因著山水的回歸,清平子刻得更快了。
    如此,姬容就更加無聊,雖然源流再造池的液位不增長,但許是祖樹常年待在源流池中,她的修為每日都在增長,她對於各道的理解也愈來愈強,壓根不用修煉。
    無聊得姬容隻能日日吃喝,夜夜長睡,心中十分空虛,便常常無痛呻吟。
    而姬容的這一番作態,不免讓瑣事繁多、常恨不得將自己劈做兩段幹活的角玨心生羨慕,他憤憤地吼道:“呆鳥,你真是天生勞碌命,有閑福還不會享。”
    但姬容也隻無聊了三十三日,第三十四日清晨,牛奮的信便到了她的爪中,牛奮在信中的開頭向姬容和角玨報喜說他已修至王者境界;
    而後,滿滿的一張木片上便隻剩他對曦同的擔憂,他說自玨君送了火晶過去後,曦同便不吃靈食了。
    如今那火山的火勢越來越大,但曦同卻瘦的脫了相,日日在火裏對著火印詛咒曦君,狀若癲狂。
    信的末尾,牛奮懇求道:“請姬大人可憐可憐小牛,過來勸勸師父吃些東西吧,她原本說要看我成皇至聖的;但如今這副模樣,看起來就跟沒根的靈草一般。”
    姬容放下牛奮的信,便開始收拾物件,且在心中思索著如何過俱州去。
    還未出發,第三十五日的黃昏時分,成功瘦下來三成的清關子、就快活得扭著圓滾的軀體爬上龍鳳山來了。
    玉虛山脈已經修完,他沒了活幹,便心安理得地跑出來找姬容玩。
    偶獸神侍馮清看著清關子依舊肥壯的身軀,很是想了一想,最後牠隻將清關子引至守道宮內坐定,既不上漿,也不置果,便去請姬容了。
    清關子並不在意,他一見著身姿仍舊苗條的姬容,就擠眉弄眼地說道:“師妹,你可要看師兄鬥法?”
    姬容聽得鬥法,奇問:“師兄修為高深,如今還有誰能和你鬥法?”
    清關子高興地甩著尾巴,說道:“泗女前些日子給我送了戰書,說她已自立門戶,需要一戰立威,我豈能不去?”
    “泗女?”姬容立時來了興趣,道:“她跑哪裏去了?”
    “奇炎福地。”清關子道:“師妹,烈焰大聖你還記得嗎?她舉族搬去了那。”
    聽得這話,姬容疑惑道:“她既叛出了曦君,又去了與曦君有仇的奇炎福地,何以不潛心修煉,證得仙道。
    如今卻還要找師兄比鬥,難道不怕被曦君發覺麽。
    便是你們龍族再好戰,也不能不管不顧吧。”
    “師妹好眼光!”清關子撫爪讚道:“那奇炎福地的修者們雖恨曦君入骨,但泗女過去可是神侍,他們豈會輕易信她,自是要她出份投名狀。
    但到了我們這個境界,若無仇怨,哪會輕易打起來;
    她找上我這等成名已久又有名號的大聖,若是輸給我,她不丟臉;若贏了我,那她可就立住了。”
    姬容聽後,想起被泗女帶走的山龜,便道:“關山師兄,我本要去俱州見極陽仙君,你既要我陪著你去玩,便一道吧,我去見了故舊後,再同你去奇炎福地。”
    清關子本就好奇那極陽仙君是何許麵貌,聽得姬容這般說,自無不可。
    於是,姬容與山水私下交代,讓祂不要告訴清平子自己再次離開的消息,又告訴山水自己應該會見到山龜,才背上她的守道宮,同清關子往俱州湯和山去。
    因著曦同的關係,如今的湯和山並附近的四座山頭,皆褪去了冰雪,長出了草木。
    山頂熱泉旁的火山裏,曦同沐浴其中。
    姬容著牛奮招待清關子,獨自飛上火山口,朝裏叫道:“黑姐姐,我來看你了。”
    姬容的聲音透過滾熱的岩漿往裏傳去,許久,才見一隻睜著灰白眼眸的瘦黑鳥兒費力地爬了出來,她聳拉著翅膀,伸著見骨的脖子陰惻惻的笑道:“阿容,你怎麽來了,我正好有件苦惱的事,沒法解呢。”
    姬容按下心中的情緒,若無其事的歪了頭,問道:“什麽苦惱事?”
    曦同立即將火印吐出,那火光才將他們裹嚴實,便見曦同大叫道:“阿容,我那好伯父太過強大,我放棄了一半的權柄,卻隻困住了祂,壓根殺不死祂,阿容,我好不甘心!”
    “我不甘心!祂必須死!憑什麽祂就可以活著!我要祂死!”
    “去死!”
    “去死啊...!”
    ......
    她一邊叫,一邊圍著火印狂旋,火光在她的羽上點起,緩緩燒出點點焦味,但曦同不管不顧,依舊圍著那火印狂躁地大叫。
    但叫了一會,便見這曦同又如同正常時候一般,她將那火印自空中取下,遞到姬容眼前,溫柔的笑道:“好阿容,你說,我要如何才能弄死祂呢。”
    姬容隻得不動聲色地回道:“黑姐姐,你如今能困住祂嗎?那可太了不起了。
    但你為什麽要叫祂去死呢,我們不能失去太陽,若是失去太陽,這天地之中定然陰陽不平。你是要替代曦主成為新的太陽麽?”
    聽得這話,曦同又煩躁道:“祂當然得死!祂自私自利,隻顧自己,祂若不死,我,我...”
    曦同的腹腔劇烈起伏,脖子卻猶如被扼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火光如煙雲炸開般自她身上升起,她開始瘋狂的啄起自己的羽毛來,她的嘴巴又尖又利,根根帶血的羽毛被她生拔下來,她拔了數十根,淒然的叫道:“那一半權柄被我送給了祂,我如今已經做不了太陽了。”
    “...恨呐...”金紅的血淚自金烏鳥的瞎眼中一點點流下,她的氣息忽而拔高,渾身凶光必現,對著姬容的方向嘶吼道:“你這鳥怎麽替祂說話,你是誰?你到底向著誰!”
    姬容不由地後退兩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張開嗓子,轉用渾厚的音色有力地勸道:“黑姐姐,我是阿容啊,我自然是向著你的,
    我聽聞,活著比死去更痛苦!
    姐姐你既然能困住祂,為何不效法先賢,做一位囚禁太陽、鞭策太陽行權的仙君呢?”
    “哪位先賢趕過太陽?”曦同聽得這話,立時止住拔毛的嘴,叫道:“我怎麽不知道?”
    見得曦同再次冷靜,姬容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黑姐姐,自然是那些荒古大巫啊。
    我聽聞祂們強盛之時閑得沒事幹,天天追著太陽撕呢。
    我還聽說這九州的靈脈是第一批天人族閑的沒事幹踩壞的呢,可見太強了、失了約束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
    曦同聽得這話,很是想了一會,突然昂就起頭來大笑道:“沒錯,沒錯,阿容,我為何要殺了祂,哈哈,那可太便宜祂了,祂可是太陽,我該讓祂永遠照耀在大地上,永遠永遠。”
    姬容立時上前,握住曦同的爪子,聲情並茂地胡謅道:“是這樣沒錯,太陽不可以死,但姐姐若是能叫祂隻能隨你的心意活,說不得祂情願立馬去死呢,但是姐姐,咱們哪能叫祂死得那般爽快啊!”
    曦同聽得連連點頭,但立馬,她又昂起頭來,質疑聲自她嘴裏升起,她用翅爪緊緊抓住姬容,叫道:“說,你是不是不想祂死!”
    姬容反爪握住曦同的爪子,她不顧火焰的灼燒,將火印抓了塞回曦同的爪裏,道:“黑姐姐,你若練得高深的控火之術,祂該死還是該活,豈不是你一個念頭的事。
    隻是黑姐姐,我聽聞荒古的大巫個個強健,你如今這麽瘦,怕是趕不動太陽。”
    曦同接了火印,呆愣不語,火光在她身上不大不小的燒著,姬容便也隨她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姬容就這般陪著曦同在火山口坐了兩個小時,就在她覺得身上的法羽都褪去了光澤將要燃燒之際,曦同忽而朝著姬容的方向點頭道:“阿容,我知道怎麽做,”說罷,她就疲憊地朝外頭叫道:“奮,給我上吃的來。”
    牛奮聽得這話,立時激動地化出法牛身,為曦同置玉案,擺靈草,置靈水,還跑山上獵了些肉來。
    待牛奮擺上了吃食,曦同邊吃邊意味深長地笑道:“牛奮,以後自滄瀾群山水脈送過來的火晶拔出一半、轉送去廣陽宮。便說,我這做侄女孝敬伯父的。”
    “啊?”牛奮急道:“那師父你拿什麽修煉?”
    曦同興奮地笑道:“我又不想活那麽長,可不需要那麽多火晶。
    哈哈,牛奮,任何東西,吸多了便是毒,但即便是毒火,也是火啊,你師父我,要做控火的,可不要做那燒火的。”
    曦同這般沒頭沒腦地說著,便見那火印之中,驀然生出九條金色的鎖鏈,而後曦同將食物盡數倒入喙中,對姬容說道:“阿容,我已明悟,將閉關專習控火之法,待我修出這法,再好好請你。”
    說罷,曦同就操著這長出鎖鏈的火印,往火中一遁,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