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梨此時發揮了自己的超絕情商：“老大，我剛剛開玩笑呢。”
    她拍了拍旁邊的李大壯，示意他為她說句話。
    “宋醫生的男朋友肯定是高材生，老大跟宋醫生他們不一樣。”丁梨幹巴巴地笑了笑。
    但車裏安靜極了，沒有一個人笑。
    丁梨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李大壯。
    李大壯嘿嘿道：“老大也沒文化。”
    季晏禮冷聲道：“再說就滾下去。”
    沒文化怎麽了，他做什麽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有文化怎麽了，有文化的就都是什麽好人？
    “都什麽年代了，學曆根本沒那麽重要。”季晏禮嘴硬道。
    他見過有文化的人多了去了，在他麵前還不是卑躬屈膝的。
    但季晏禮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破防了。
    不管他再怎麽找理由，他就是沒文化，並且他沒文化這個頭銜會跟著他一輩子。
    車裏的氣氛突然悲傷起來。
    丁梨和李大壯坐在後麵不敢說話。
    丁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前麵，老大今天怎麽那麽容易生氣啊。
    在青燈會沒文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們有時候也會互相嘲諷對方沒文化。
    但老大他今天竟然真的因為這個玩笑生氣了……
    “那些文化水平越高的人，有時候做出來的事情更過分。”宋獻音突然開口道。
    季晏禮用力點了點頭。
    就是！
    可是他的形象不允許他表現得這麽高興。
    “宋醫生說得對。”他清了清嗓子，平靜說道。
    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
    回到家以後，丁梨說的話一直縈繞在季晏禮腦海。
    他覺得丁梨的腦子可能真的是出現了問題，竟然說出那麽駭人的話。
    他靠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怎麽總是不開心啊……”他喃喃道。
    他每次看她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有時候雖然在笑，但也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對這姐們難道還不夠好嗎，明明他身邊的那些人都說待在他身邊很爽。
    可是她不覺得爽就算了，還覺得無聊。
    宋獻音此時也很苦惱，她真的很想讓季晏禮回到之前的時期，就是動不動讓她捅他的時期。
    可是他現在都不這麽說話了。
    之前季晏禮還偷偷問她是不是缺錢花，所以就來捅他。
    但是宋獻音說她隻是單純地想捅他，季晏禮聽到這句話後失落了很久。
    除了錢以外，宋獻音真正的任務是變成季晏禮的仇人。
    她的職業和外表給人的迷惑感很強，也正是因為這樣，不管她怎麽對付季晏禮，所有的人也依然會為她說話。
    季晏禮反而被所有人排斥，背叛，直到親手殺了她，完成了心靈的解放。
    但她都捅了季晏禮好幾次了，青燈會的人也開始為她說話，但季晏禮卻一直沒有黑化。
    他不反殺她的話，劇情該怎麽繼續下去呢。
    在青燈會，受傷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候青燈會用的藥比醫院還多。
    丁梨看著手上的傷口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覺得老大不應該這麽做，他這樣欺負宋醫生真的很不好。”
    李大壯點了點頭：“其實我也覺得，但我之前不敢說。”
    其他青燈會的人也聚上來。
    “就是啊，老大好自私啊，人家大醫生，他說困起來了就困起來了。”
    “其實我覺得宋醫生挺適合當我們老大的，而且她文化水平還那麽高。”
    像他們這種早早就出來賺錢，又沒讀什麽書的人來說，宋獻音完完全全就是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幾個人談得熱火朝天，要麽就是想讓季晏禮自己走的，要麽就是讓宋獻音直接管青燈會的。
    人群中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她是給你們喂了什麽迷魂湯嗎，老大就是老大，不是別人。”
    李大壯眼睛一豎：“你這人可真開不起玩笑，我們就說說而已。”
    那人冷哼一聲，還開玩笑，他們剛剛的表情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他懷疑宋獻音是別人派來當間諜的。
    但沒過一會兒，他就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了。
    “就你忠心！”
    而被全程討論的其中一個主人公，正坐在角落裏睡覺。
    被罵了的男人小心翼翼走到季晏禮身邊。
    “老大，你快醒醒啊，有人要篡位了。”
    這才幾天啊，青燈會裏的內部人員就開始偏向宋獻音了，那以後還得了。
    但季晏禮隻是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了。
    男人看著季晏禮的背影，他突然感覺青燈會真的要完蛋了，那個女人真的要掌管青燈會了。
    老大一定是第一個被逐出青燈會的。
    晚上的時候，季晏禮帶著新傷舊傷回到了家。
    客廳特別安靜，隻留著一盞小小的燈。
    有錢還是不一樣，他之前回家整個屋子全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有一種特別絕望的感覺。
    但經過他的不懈努力，他終於從一個小混混變成了一個大混混。
    這裏麵的辛苦和酸楚沒有一個人知道。
    季晏禮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都這麽有錢了，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在他躺在沙發上假寐的時候，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還好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季晏禮滿腔的疲憊就要溢出來了。
    “你會陪著我的，對嗎？”季晏禮的聲音平靜極了，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明明是一個疑問句，但他好像並不需要一個答案。
    宋獻音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當然，我會陪著你的。”
    季晏禮的眼睛立馬紅了，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
    客廳的窗戶沒關，外麵的濕氣摻雜進空氣中，絲絲縷縷的向外擴散，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她身上的味道。
    兩人的視線對上，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起來。
    季晏禮有些不自在地避開她的視線，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但他心裏甜滋滋的。
    “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宋獻音就直接捅了他一刀，季晏禮怔怔地看著她，眼裏有些不可置信。
    “你很討厭我嗎？”季晏禮的聲音絕望極了。
    宋獻音垂下眸子，語氣有些抱歉：“是你該討厭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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