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老付家的氣氛很是沉重。
    他們家本來就沒錢，再加上有三個娃，吃飯都成了問題，更別說還讓三個娃一起去上學了。
    “老付，不是我說你，村裏條件比你們家好的，都沒這麽霍霍的啊。”一個老頭抽著煙，坐在矮凳上。
    旁邊的村民也讚同地點了點頭：“你看，你家老大以後還要娶媳婦的，你們老兩口彩禮錢給他備好了沒有？”
    老付沉著臉，抽著煙一言不發。
    他早就說了讀那麽多書沒用，她就說什麽一定要讓她們讀書。
    見老付不說話，站在門檻上的女人壓低聲音：“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呢，隔壁家老張，每個月都能往家裏寄好幾十塊錢呢。”
    旁邊的人有些羨慕：“老張確實是生了個好兒子。”
    付母一直在看著老付的臉色，她沉默了一會兒：“那要讓哪個娃不去嘛，待會兒她們又吵起來了。”
    老付看著地上的土，眉頭緊緊皺著，依舊沉默。
    其他的村民都看向付母，付母抹了抹眼淚：“我是覺得老二不用去了，她成績也不好，天天瘋耍的。”
    “但是……”
    付母的聲音有些猶豫：“如果跟她說，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孩子性格倔得很。
    老大是個男娃，肯定要讀書的，老三成績總是全校第一，不能耽誤她了。
    聽到付母這麽說，老付一下就炸了，他大聲罵道：“她還有資格不同意了？這個家就她沒資格說什麽！”
    一點女娃樣都沒有。
    見老付又要生氣，付母趕緊拉著他：“好了好了，你別氣了，我待會兒跟她說，你到時候不要說話。”
    旁邊的村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還是有些不讚同：“其實老三也不一定要去的啊，那麽費錢，她讀這麽多書，你們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付母搖了搖頭：“不得行的，縣裏的人都來找過我們的，說可以不交學費。”
    老付此時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他朝旁邊的人點了點頭，眼裏有些驕傲：“縣裏的那些大官，說我們老三很聰明的，以後肯定可以上大學。”
    偏偏這個老二，這麽不爭氣。
    今天不用去學校，宋獻音一大早就出去跟村裏的人一起玩了，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才回來。
    “我好餓，吃飯了吃飯了！”宋獻音一回家就喊道。
    老付看到宋獻音這個樣子就煩。
    付母看了一眼老付，笑容有些勉強：“今天玩得怎麽樣？”
    宋獻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娘，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怪嚇人的。
    老三一個下午都待在房間裏學習，外麵說的那些事情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低下頭安靜吃著飯，心髒跳得特別快。
    家裏隻供得起兩個人去讀書，大哥肯定是要去的，那剩下的人就在她跟宋獻音之間選了。
    在她跟宋獻音之間，她知道父母是偏心她的，但她還是怕有意外發生。
    她一定要去上學。
    老大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他悶著頭吃飯，不跟其他人說話。
    付母把菜裏僅剩的一些肉夾給老付和老大，然後挑了幾塊給老三。
    宋獻音在旁邊瞪著他們。
    付母安慰道：“老三，你倒點這個汁啊，營養都在這裏呢，一股肉味。”
    老付吭哧吭哧吃著肉，斜了她一眼：“女孩家家的，一天天嘴那麽饞，也不學學你妹妹。”
    宋獻音看了一眼對麵的老三，哼了一聲。
    他們四個是一家的，她是外人。
    她板著臉，直接從老大碗裏夾肉，老大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飯了。
    付母一下就急了：“誒呀你這個饞鬼，怎麽從你哥哥碗裏夾肉啊，他都不夠吃的。”
    她立馬抓住宋獻音的筷子，宋獻音的力氣終究還是沒有她娘的力氣大。
    付母瞪了她一眼，想到待會兒要說的事情，她頓了一下，從老三碗裏夾了一塊肉出來。
    “呐，你這個做姐姐的，都沒有妹妹聽話。”
    老三手上的筷子一下就僵住了，她握緊了筷子，眼神有些陰沉。
    她知道，隻要宋獻音在一天，她就永遠會從她的碗裏分東西。
    宋獻音得意地吃著肉：“你給我肉我也聽話。”
    她才不要喝那個湯呢，要是湯真的那麽好，哪兒輪得到她啊。
    老付最討厭她這個饞鬼樣。
    他冷著臉，敲了敲碗，示意付母趕緊說正事。
    付母心一緊，她如往常一樣坐在座位上，說著話：“你們老師說你注意力不集中，你考試還考得那麽差，你讀這個書都沒什麽用的。”
    宋獻音大口大口地吃著飯，理所當然地看著她：“怎麽沒用，我現在不是有點文化了嗎？”
    付母嗤笑一聲：“你那算什麽有文化，認識兩個字就算有文化？”
    “那不然呢，你們那兩個字都不認識！”
    付母：……
    算了算了，跟她講不清楚。
    “老二啊，你也知道家裏的條件，你哥以後還要娶媳婦呢，我們還要給他準備彩禮……”
    “吸血鬼！”
    老付眼睛一瞪，筷子用力摔在桌子上：“說什麽屁話呢，誰準你這麽說你哥哥的！”
    宋獻音的聲音比他更大：“我就說了怎麽了？！”
    筷子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老三心裏一顫，她低著頭，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付母趕緊攔住老付，拿了雙新筷子給他：“別跟這個蠢女兒生氣，先吃飯先吃飯，待會兒菜都涼了。”
    “吃個屁啊吃，生出個這種畜生這個家也算是毀了！”
    老付一摔碗，氣得直接進了房間，把門摔得砰砰響。
    付母趕緊進去哄他吃飯，但老付越罵越生氣。
    宋獻音充耳不聞，直接把老付碗裏的肉夾到了自己的碗裏。
    她往老三碗裏放了一塊，看著老三的眼神，她解釋道：“還你的，我可不欠你們的。”
    她是個有原則的人。
    老三沉默了一會兒，夾起那塊肉默默吃了起來。
    付母為難極了，她剛準備把飯端進房間，就看到碗裏所剩無幾的飯。
    “菜呢？”
    宋獻音嘿嘿笑了笑。
    付母深深歎了口氣，這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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