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以後，宋獻音捧著一摞作文書往家的方向走。
    阿娟說她看完了，讓宋獻音跟班上另外一個女生分著看，但是那個女生說自己不看，看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去考試。
    明明還沒到期末，但有幾個女生已經沒來上學了，還時不時有家人來討學費。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呢，再說這個錢也不是我們收著的，這個是要交給教育局的。”老師站在辦公室裏，表情無奈極了。
    對麵的家長眼睛一瞪：“不是你們收著是誰收著，你們這些老師最貪了。”
    老師的臉色難看極了：“要是你當初不想讓她讀就別來交錢啊，從沒聽說過可以退費的。”
    家長的聲音更大了：“誰知道她這幾天就能嫁過去了啊，要是那邊早點決定，我肯定不會讓她來學校啊。”
    說的什麽話，這個學期都沒上多久，憑什麽不退學費，她看這些老師就想私吞這筆錢！
    女生站在辦公室外麵，淚流滿麵。
    她都說了錢是不能退的，可是她媽偏要帶她過來。
    宋獻音回到家以後，發現家裏坐著好幾個大娘，她們都在笑著談論著自家孩子的婚事。
    “宋琴啊，你也快了哦。”其中一個大娘用揶揄的眼神看著宋琴。
    宋琴看了宋獻音一眼，尷尬笑了笑：“還早著呢。”
    “哪裏早，我們這麽大的時候早就結了！”大娘瞬間來了精神。
    宋獻音沒聽她們說話，沉默地進了房間。
    付知意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桌子前安靜地寫著作業。
    宋獻音把作文書放她旁邊，累得直接趴在了床上。
    付知意寫著字的手頓了一下：“誰的？”
    “阿娟的，你看完還給她。”
    村裏總有些人喜歡開一些冒犯的玩笑，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宋琴不好意思說他們，都是一個村裏的，以後也都有用得上的地方。
    話雖說這麽說，但宋琴每次找村子裏的人幫忙的時候，那些人也隻是擺擺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有一次宋琴因為一件小事跟村裏的某個人吵起來了，老付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說她沒有遠見。
    “你肯定覺得沒什麽了，你一個外人，我從小在這兒，這些人都是跟我一塊兒的，你讓我的麵子往哪兒擱啊！”
    宋琴愧疚極了，在這兒就沒再跟其他人吵過架了。
    村裏的那些人慣會看別人臉色，誰好欺負他們在私下裏都不知道討論過多少次了。
    夕陽西下，天空布滿金黃色的光暈，那些村民也扛著鋤頭準備回家了。
    宋獻音坐在地上，趴在石凳上畫畫，宋琴就在旁邊洗頭，邊洗邊教她規矩。
    宋獻音一句話沒聽進去，手上五顏六色的。
    這筆用得可真快啊，就快沒有了……
    也不知道這叫什麽筆，以後她長大了要買好多好多。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朝宋琴喊了幾聲，嘴裏說著些不幹淨的話，旁邊的幾個男人嘿嘿地笑了笑。
    宋琴怕宋獻音學會這些不好的東西，催促著她快進去。
    這幾個是村裏出了名的混混，娶不到媳婦，就每天在村裏調戲別人。
    “你要是褲襠癢就拿鞋拍兩下！娶不到媳婦的！”
    宋獻音站在岸上，朝對麵的那些人吼道。
    宋琴看著宋獻音的背影一下就傻眼了。
    她很快反應過來：“宋獻音，你說什麽呢？”
    宋琴氣得一下揪住了宋獻音的耳朵。
    宋獻音絲毫不帶怕的，一邊推她一邊跟對麵的幾個人對罵。
    宋琴看著宋獻音頭疼極了：“你個小女娃天天這麽潑辣，以後怎麽嫁出去啊？”
    她看著對麵那些人，正要道歉，宋獻音大喊道：“你們幾個廢物，自己剪了了結算了！”
    宋琴沒辦法，隻好把宋獻音拽到家裏。
    她叉著腰，板著臉看著宋獻音：“你瘋了是不是，那些話到底誰教你的，我看你平時都跟誰一起玩。”
    宋獻音低著頭一聲不吭，腳還在蹭著旁邊的小雞。
    “你踢人家做什麽，人家好好在那兒站著，說話。”
    小雞得以拯救，揮著翅膀邁著小碎步跑了。
    “我宋獻音不是窩囊廢！”宋獻音閉著眼睛，頭一仰。
    宋琴被她氣笑了：“胡說八道些什麽，誰說你是窩囊廢了。”
    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外麵學些什麽。
    但這樣也好，免得以後在外麵被別人欺負了。
    晚飯做好以後，老付悠哉悠哉地從房間出來了。
    宋琴裝好飯，把碗放在他麵前。
    “下麵別總睡那麽久，睡得人都傻了。”
    老付不耐煩道：“別總在這兒說，睡個覺都那麽多意見。”
    宋琴歎了口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總說睡太久了頭疼，那她不是就讓他少睡一會兒嗎？
    宋琴看著對麵一直低頭扒飯，一口菜也不吃的宋獻音，臉立馬黑了：“吃菜啊，又跟誰鬧脾氣呢。”
    付知意小心翼翼看了她們兩個一眼。
    宋獻音不搭理她，隻顧吃自己的飯。
    宋琴皺了皺眉，把肉夾她碗裏：“吃，今天特地做的你喜歡吃的。”
    宋獻音一聲不吭，也不碰那塊肉，就吃飯。
    宋琴看著她這個樣子滿肚子的火。
    “你管他們做什麽呢，他們這輩子就那樣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那些話到底從哪兒學來的。”
    宋獻音有些心虛，但還是沒抬頭。
    老付把熱茶喝得啪啪響，他舒了口氣：“又惹你娘生氣了，這個家就你不懂事。”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個寄生蟲！”宋獻音一點就炸。
    “宋獻音！”宋琴提高聲音，“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許這樣跟你爹說話？！”
    老付抖了抖筷子，陰陽怪氣道：“讓她說，反正不是我付家的人，不想待在這兒就走唄。”
    宋琴咬了咬牙，又拿姓說事兒，當初如果不是他不同意，宋獻音能跟她姓嗎？
    她看著眼眶紅紅的宋獻音，語氣有些冷硬：“快吃，不然你爹把你趕出去了。”
    宋獻音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她哭著站起身來：“我不要你們趕，我自己走，反正你們兩個都不喜歡我。”
    宋獻音背上書包就準備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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