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和宋獻音誰也不理誰，吃飯的時候氣氛異常凝固，連付辭都看了她們幾眼。
    這種情況實在是少見，平時娘倆都是吵架的，從來沒看見他們冷戰過。
    宋琴也不敢把這件事跟老付說，怕他不要宋獻音了，他本來就對宋獻音對姓很不滿意。
    她天天晚上偷偷哭，老付當然聽到了，但他懶得管。
    女人還能因為什麽哭，不就是因為那些小事，像他們男人，隻會為了家國大事哭。
    聲音像蒼蠅似的，老付皺了皺眉，他不想問她，問了她又起勁了，不問她又一直影響他睡覺。
    “到底怎麽了，這幾天大晚上的總在這兒哭。”老付沉著聲音。
    他還以為見鬼了呢。
    宋琴一邊哭一邊抹眼淚：“那個大師說我們家好二命不好，以後可辛苦啊。”
    老付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這不是很正常嗎，這還要花那冤枉錢請大師算，你看她那樣，像能成大事的人嗎？”
    他絮絮叨叨道：“哪有跟老娘姓的，你看誰家娃不是跟爹姓的，這下晦氣了吧。”
    男人陽氣重，女人陰氣重，跟男人姓才能壓一壓女人的陰氣。
    宋琴一說起這個就生氣，她的聲音提高了些：“那你當初不讓她跟你姓，現在又來怪我。”
    還有他娘，說什麽女娃不配跟他姓，這不都是他們家逼的嗎，現在又來怪他。
    老付壓低聲音罵道：“誰讓你生了一個男娃就生不出來的，我沒休了你就算不錯了，誰家不是兩個男娃起步的，你倒好，三個娃兩個都是女的。”
    他們老付家現在就一根獨苗苗，陽氣都不夠了。
    宋琴的嘴唇顫抖著，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把她說得一文不值，他難道看不到她為這個家裏做的嗎？
    第二天宋獻音一直賴床不肯去上學。
    宋琴一摸她的額頭差點沒暈過去，怎麽這麽巧，剛好現在就發燒了。
    她急得眼睛又紅了，難道老二真的會像那個騙子說的那樣嗎？
    付知意注意到了宋琴情緒的異常，她安慰道：“娘，隻是發燒而已 吃了藥就好了。”
    她們平時也會發燒的，但這次娘怎麽看起來那麽害怕的樣子。
    家裏都有藥，付知意倒了杯溫水給宋獻音喂藥。
    宋獻音吃了藥，但人還是蔫蔫的，連飯都吃不進去了，才兩個看起來就脆弱了不少。
    宋琴心疼得直掉眼淚，她罵道：“以前不是吃了藥就能到處蹦的嗎，這次是怎麽回事。”
    燒還是沒有退下去，宋琴又帶她去打針了，但打了好幾天宋獻音還是沒精神，她看著宋獻音虛弱地窩在被子裏，沒一會兒又哭了。
    老付也煩得很：“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太關心才不好。”
    “你這菜也多放點辣椒啊，吃起來一點味兒也沒有。”
    宋琴已經完全沒心思管老付了，她紅腫著眼，用針紮破了食指，食指上很快滲出血珠，宋琴把血珠擦在宋獻音額頭上。
    付知意看著這一幕，嘴唇動了動，她很想跟她娘說這沒有用，這是迷信，但她怕她娘罵她。
    宋琴是個很瘦小的女人，她的手指也幹巴巴的，很快就沒血滲出來了。
    她咬破另一根手指，顫抖著把血擦在宋獻音額頭上，嘴裏不停念叨著：“孤魂野鬼快點從老二身上下去，快點走，再待下去我就要讓人抓你了……”
    老付皺著眉進進出出，最後歎了口氣出去了。
    還是心太小，老二一生病，家都不顧了，家裏還有這麽多人呢，屋子裏也還有那麽多活，難道她就一點都不管了嗎？
    宋琴又匆匆忙忙跑出去問別人，然後拿了個鐵盆，在房間裏點了些紙錢，房間裏頓時充滿了煙。
    她站在門口，一直叫著魂：“宋獻音誒，快回來，娘在家裏等著你啊，你爹和大哥全在家裏等你啊……”
    如此重複好幾回，付知意看著這一幕都有些害怕了。
    雖說她家裏是比較信這些，但還是第一次這麽大陣仗。
    宋獻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房間裏煙霧繚繞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這是地府啊還是天庭啊，怎麽滿屋子的霧。
    付知意偷偷開了點窗，煙霧總算是小點了。
    付辭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他放下書包，眉頭皺了皺，徑直把房間的門打開了。
    “她就算沒燒死也要被嗆死了。”
    宋琴看著付辭把鐵盆拿出去，一下就急了：“你這娃是不是瘋了，我還在叫她的魂呢，你這樣她的魂都回不來了。”
    付辭覺得他娘才是瘋了。
    “我帶她去醫院。”
    宋琴滿臉氣憤：“醫院都是騙錢的，你看她打了幾天針都還沒好。”
    付辭把宋獻音從床上薅起來。
    宋獻音一臉懵逼地睜開眼睛：？
    又怎麽了。
    “自己穿上。”付辭把外套塞她懷裏。
    宋琴幫宋獻音穿好衣服，又摸了摸她的額頭：“老大，你這是做啥呢，人家都睡了的。”
    “我帶她去縣裏醫院看。”
    村裏的小診所給的藥也不好。
    “去縣裏，那要花多少錢啊？”宋琴的聲音立馬尖銳起來。
    “沒事的沒事都，發燒用不著去縣裏的啊，又不是做手術。”
    付辭彎下身子，付知意連忙把宋獻音扶起來：“娘，你就讓大哥帶她去縣裏吧。”
    “肯定是那個小診所開的藥有問題，你忘記了嗎，上次他們還說你長了個腫瘤。”
    哭了好幾天呢，結果一去縣裏，啥事都沒有。
    宋琴苦著臉：“去縣裏，這得花多少錢啊。”
    才剛給他們交完學費，家裏哪裏那麽多錢，都是發燒，難道去縣裏效果就會好一點嗎？
    縣裏的醫院動不動就讓人吊水，貴得很啊。
    付辭感受到背上的重量，顛了一下，冷靜道：“娘你就在家裏守著吧。”
    宋琴掙紮道：“真的要去縣裏嗎，這麽晚了，要不然娘明天帶你妹妹去隔壁村找個婆子看看，可能是有鬼附在她身上了。”
    “才沒有！”宋獻音昏昏沉沉反駁道。
    鬼才沒有附在她身上。
    “婆子發燒了不也要去醫院拿藥，去找她還不如直接去醫院。”付辭背著宋獻音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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