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宋獻音坐在學校小樹林的椅子上發呆。
    “你聽進去了嗎？”付辭清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他皺著眉看著她，聽人說話也能發呆，不知道她上課究竟能專注幾分鍾。
    宋獻音打著手上的蚊子，皺了皺眉：“大哥，你白天幹嘛裝不認識我，我同學都說我們長得有點像。”
    付辭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這箱牛奶你帶回去喝著，多補補腦子。”
    宋獻音一哽，怎麽又在暗戳戳罵她。
    “哥，我覺得我們得規劃一下娘給的錢，我們的飯錢好像不夠買牛奶的。”宋獻音認真道。
    她是真的怕了，她看到班上條件比她好的人，好像也沒她吃得這麽有營養啊。
    付辭歎了口氣：“別人給的。”
    “誰！”
    付辭沉默了一會兒：“我打工的那家人給的，不要總是擔心飯錢的事情，我有分寸。”
    “大哥你不是沒有去工地了嗎？”
    “我重新找了活，教那家小孩打架。”付辭開口道。
    這件事完全是巧合。
    前幾天他看到有幾個穿著初中校服的學生在欺負一個小學生，順手幫了個忙，然後就被纏著教那小孩打架了。
    而且那家人還特別支持，一個星期的給的錢比之前在工地一個月賺的還多。
    “大哥你自己留著喝吧，你這是體力活，我都不喜歡喝。”宋獻音蹲在地上，拔著旁邊的草。
    付辭看了一眼她有些濕漉漉的頭發：“下次把頭發擦幹了再下來。”
    “大哥，你又要教人打架又要讀書，你自己喝吧。”
    “頭發總濕著容易頭疼。”
    兩個人各說各的，沒一句對得上。
    付辭實在是不習慣這種場合，如果不是宋琴不在這兒，他大概一輩子不會對宋獻音說這些話。
    家裏沒人大人在，那他自然要擔起這個責任。
    “我走了，有事跟我說。”，付辭頓了一下，強調道：“沒什麽人的時候。”
    “大哥我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喝。”宋獻音老實道。
    以前她還搶他的肉吃。
    付辭把一本本子塞她手裏：“你看看用得順不順手。”
    他看他們畫畫都用這種本子。
    見宋獻音不吭聲，付辭皺了皺眉：“你自己在這兒待著吧，待會兒進不去寢室別找我哭。”
    “謝謝你大哥。”宋獻音幹巴巴開口道，“我長大以後會孝敬你的。”
    她還是更適應以前那個在家從來不說話的付辭，不理任何人，隻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現在的付辭讓她有點陌生，又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家小孩的關係從小就跟其他家的不一樣，他們三個其實很早就能感受到這種微妙的差別，處處提防著對方。
    怎麽上縣裏了突然就變正常了。
    宋獻音扛著牛奶回寢室了。
    她鄭好聽見開門聲，偷偷地觀察著宋獻音手上的牛奶。
    在看到包裝的標誌時，她眼睛都直了。
    “宋獻音，你回來啦，我剛剛都怕你出了危險。”
    宋獻音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
    鄭好直起身子，坐在床上：“你也買了這個畫本啊，你很喜歡畫畫嗎？”
    “嗯，還可以。”
    宋獻音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畫畫，但是她喜歡別人驚訝的表情還有羨慕的語氣，這讓她很高興。
    她讀書並不厲害，但是她畫畫的時候，老師和同學都會來誇她，她喜歡這種被人誇的感覺。
    因為一直有人誇她，所以她就一直畫下來了，她前幾天上數學課畫畫，老師還誇她畫畫好厲害。
    “那你家肯定花了好多錢培養你。”鄭好感歎道。
    畫畫很費錢的，除了天賦以外，還要請專業的老師。
    她之前也學了一年，花了好多錢，但還是沒畫出什麽東西，她就改去學跳舞了。
    這個宋獻音到底是哪家的啊，她對她越來越好奇了。
    陳翠翠羨慕地看著拿著桶去洗澡的宋獻音，她們都好厲害，家庭條件又好，又會跳舞又會畫畫的，跟她一點都不一樣。
    鄭好的視線跟角落裏的陳翠翠對上，鄭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陳翠翠嚇了一跳，哆嗦了一下。
    鄭好更無語了：“你天天縮在那裏幹嘛啊，跟鬼似的。”
    陳翠翠小聲道：“我有點困，所以就站起來看書了。”
    鄭好看向她手裏的書，發現是數學書。
    她嘴角抽了抽：“你困你就睡覺啊，還看什麽書啊。”
    她真的搞不懂這個陳翠翠了，每天畏畏縮縮的，看著人就躲，她是老鼠嗎？
    陳翠翠的聲音有些哭腔：“可是今天上課的內容我還沒懂，我不敢睡。”
    “那你捧著書一直在那看，筆也不動，算也不算，那你看懂了嗎？”鄭好從來沒見過這種人。
    陳翠翠搖了搖頭：“我會看懂的。”
    “陳翠翠，動動你的腦子好不好，你就在那兒看著那些字你就能看懂？你放心吧，你站在那兒看一一百天，你看不懂的還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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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還沒學多少內容嗎，怎麽就看不懂了，陳翠翠這種水平都能進她們學校嗎？
    陳翠翠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鄭好，那我怎麽看才能看懂啊？”
    她特別珍惜來到這個學校的機會，可是她好像真的跟不上她們的進度。
    鄭好不耐煩道：“你問啊，你問老師問同學啊，你自己又不會，看那麽久有什麽用啊。”
    還總是苦著臉杵在那兒，跟個門神似的。
    “可是我不敢問，我怕大家嫌我笨……”
    “你的擔心是對的，你真的很蠢，而且還要麵子，蠢人就不要那麽在乎自己的麵子好嗎？”
    陳翠翠期期艾艾地看著她：“鄭好，那你可以教我嗎，我看你上數學課的時候，每個問題都能回答得上來，班上好多人都抄你的作業。”
    鄭好挑了挑眉，伸出手：“拿來。”
    這個陳翠翠總算是說了句她喜歡聽的話了。
    她看著陳翠翠指著的地方，吐槽道：“你怎麽連這個都不會啊。”
    陳翠翠小聲道：“老師講的時候我就不會，他好像也沒講。”
    “他肯定不會講啊，這麽基礎的東西，他肯定沒想到有人竟然連這個都不會吧。”
    陳翠翠不吭聲了，默默看著書上的內容。
    “這麽簡單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講，我給你導一遍公式，你看你哪一步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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