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音正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外麵的聲音吵醒了。
    老付不知道在幹嘛，一直在外麵大吼大叫，又是哭又是砸東西的，聲音有點像李俊。
    宋獻音翻了個身，結果門口的喊叫聲更大了。
    “這個姓薑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就是要私吞我的錢！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一個外人憑什麽總是來管我們家的事情？”
    村裏的晚上特別安靜，老付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娶的女人也是個不好的，家裏的小孩沒一個聽話懂事的，都不喜歡我這個爹。好唄，你們跟那個姓宋的是一夥的，那你們就跟他姓啊，跟我姓幹嘛？”
    老付罵罵咧咧著，罵著罵著就哭出聲來了。
    “我現在身體不好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要不是為了給這個家賺錢累壞了身子，我現在至於這樣跟人伸手要錢嗎？”
    因為他弄出的動靜太大，隔壁鄰居都過來看情況。
    鄰居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迷迷糊糊地站在門口問道：“老付，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吵什麽呢？”
    老付的聲音一下就提高了，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理的人：“那個姓薑的拿了我的錢不還給我，你說這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家裏的孩子也不向著我，天天去他們家吃飯，他們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爹！”
    說著說著，老付眼淚就掉下來了，他抹著眼淚，哭聲一陣比一陣大。
    鄰居皺了皺眉：“不可能啊，老薑不是這樣的人啊。”
    老付聽到這句話一下就怒了：“他不是這樣的人，我是這樣的人嗎？他就是拿了我的錢又不肯還給我！我……我要去告他！”
    老付氣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看樣子都是剛從床上起來的，有些人身上還穿著睡覺時的衣服。
    一堆人站在門口指指點點。
    “有什麽話你白天再說呀，這大晚上的大家都要睡覺呢，你瞧你這事兒做的，讓大家怎麽睡覺呀？”
    “就是啊，你不為自己考慮，總要考慮別人吧，他拿了你的錢，你明天再說唄，你們家隔這麽遠，你在這吵老薑也聽不到呀。”
    “這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了，可以好好睡一會兒，你又把他們吵醒了，你這個做爹的也得為孩子著想著想吧。”
    老付見這些人來了不幫他說話，反而還指責他，更生氣了。
    他用力把他們推出門外，大吼道：“滾，都給我滾，你們都是站在那個姓薑那邊的！你們跟那個姓薑的一樣，都不是什麽好人，都想要吞我的錢！”
    那些村民無語地看著他，擺了擺手，在門口討論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走吧走吧，跟這種人說不清楚。”
    “這也太自私了，總不能大家都圍著他轉呀，好不容易休息呢。”
    老付就這麽站在家門口罵了一整晚，宋獻音聽著聽著就睡著了，付辭也一直沒出現，就由著老付一個人在那罵。
    到了第二天，老付一覺睡到了下午。
    睡醒以後，他隻字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吃飯、聽收音機、洗澡、聽收音機、睡一會兒覺，繼續聽收音機。
    宋獻音吃飯的時候看了他好幾眼，心裏想著這人真是厚臉皮，丟人丟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竟然還能麵不改色。
    可憐自己這種起得早的人，今天不知道被村裏的人盤問了多少遍。
    “爸，薑叔讓你去他那兒拿錢。”宋獻音喝著粥，懶洋洋地說道，“他說你不去他那拿錢，他就不把錢給你了。”
    老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敢！那是我的錢，他憑什麽不給我？這個姓薑的簡直是欺人太甚！”
    宋獻音看向他：“那你去拿呀，薑叔說你都沒有去過他那兒，你還說人家不給你錢，你不去拿人家怎麽給？”
    老付冷笑一聲：“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替那個姓薑的說話？你也別姓付了，你幹脆姓薑得了。”
    “我本來就不姓薑，我姓宋。”
    老付沉默了，但那筆錢他還是要要的，這筆錢對他來說很重要。
    他吃完飯就直接往老薑家走去。
    此時大家都在吃晚飯，村民正捧著碗站在自己家門口，一邊吃飯一邊看著老付從路邊經過。
    “老付去要錢了？”村民看好戲地問道。
    老付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真的敢去要錢啊，我都怕老薑打死你。”一個婦人樂嗬嗬地笑道，一邊給孩子喂飯一邊繼續說，“現在還隻是老薑不把錢給你，要是以後讓宋琴知道這事兒，她肯定不會給你打錢回來了，你這事兒做得真不是人事兒。”
    “吃你們的飯吧，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老付惱羞成怒。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月亮把地上照得非常明亮，去老江家的路暢通無阻，但老付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前進。
    等他到了老江家門口的時候，老薑和薑嬸正坐在院子裏吃飯，桌上還放著幾塊西瓜。
    老薑冷著臉看著老付從院子裏走進來。
    老付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他揚起笑臉：“哎呀，老薑，那些都是誤會。”
    “你知道我的呀，我一直都不喜歡那種女人的，是她自己要湊上來的。我現在身體也不好，要靠宋琴養著，我怎麽可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呢？我也沒有蠢到那個地步呀。”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跟薑嬸打了聲招呼：“嬸子，吃著呢。”
    薑嬸尷尬地笑了笑，沒說什麽。
    她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怎麽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對她笑？
    見老薑不說話，老付歎了口氣：“老薑，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都懂，但那個確實是誤會。我老付雖然平時混了一些，但是在這種大事情上，我一向是有分寸的，要不然你覺得宋琴為什麽會跟我在一起呢？”
    “你還是得趕緊把錢給我，你看現在娃放個小短假，等後天又要去上學了，我還要給他們拿錢呢。你要是不給我拿錢，那他們就得在學校裏餓死了。”
    老薑沉著聲音：“我不會讓他們餓死，我給他們拿錢。但你那個錢，你最好是想清楚該不該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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