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琴是和付知意她們一起睡的。
    床雖然不大，但宋琴擠上去倒也不是特別擠。
    外麵的冷風一直在吹著，時不時能聽到雪落在地上的聲音。
    以往宋獻音都特別害怕這個聲音，因為她每次聽到這個聲音，總覺得有鬼在外麵。
    但因為今天有付知意和宋琴陪著，她覺得安心多了。
    宋琴和付知意一直在小聲地說著話。
    宋獻音躺在最裏邊，麵靠著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以往宋獻音都會在房間裏開一盞小燈睡覺，但宋琴一開燈就睡不著覺，所以現在屋子裏黑黑的。
    宋獻音看不見他們在做什麽，隻能感受到兩個人好像換了一個位置，宋琴到中間來了。
    “老二睡著了嗎？”宋琴小聲問道。
    宋獻音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沒吭聲。
    她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
    宋琴把聲音放得更小了：“你那邊蓋好沒有？被子會不會太小了？”
    付知意搖了搖頭。
    冬天的被子總有一股潮味兒，聞起來有些不舒服，而且蓋著又重又冷。
    宋獻音以前每天晚上都要穿很多衣服。
    她今天換了宋琴給她買的睡衣，這睡衣也不是很厚，卻比以往都要暖和許多。
    突然，宋獻音感覺自己被抱住了。
    她的身體一僵，身上的雞皮疙瘩立馬就起來了。
    鼻尖的潮濕味被溫暖的香味蓋住，宋琴的腳蓋住了宋獻音的腳。
    在蓋上的那一瞬間，宋琴還被凍了一下。
    她嘟噥道：“這腳怎麽涼成這樣啊。”
    “等哪天帶她去看看醫生吧，我聽說腳冷的人身體不太好。”付知意看著天花板，用氣聲說道。
    宋琴找到宋獻音的手，摸了摸：“手倒是熱得厲害。”
    “到時候帶你們兩個都去看看，娘看你身體也不怎麽樣，每天看起來都那麽累。”
    付知意反駁道：“等以後不讀書了，就不會了。”
    宋琴笑了笑：“我看你們學校好多人臉色都好紅潤的，看起來身體也好，是你自己學太晚了吧。”
    安靜了一會兒，付知意又小聲說道：“娘，我怎麽總感覺哪裏漏風了，好冷。”
    她感覺自己的頭一直在被冷風吹，可是窗戶都是關緊的呀。
    宋琴把頭上的帽子遞給付知意：“都說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戴個帽子，還說這是老年人戴的。”
    付知意戴上帽子以後，感覺自己的頭暖和多了。
    “娘，我想吃粉了，幾天沒吃，感覺特別饞。”付知意歎了口氣，抱住了宋琴的手。
    宋琴開著玩笑：“早知道娘去把配方學過來了。”
    “那人家肯定不能給你啊，給你了人家怎麽賺錢？”
    “誰說的？你姨前幾天還說要告訴我怎麽做那個粉呢，還說讓我跟她一起開個店呢。”
    “那好啊，你跟姨一起開店了，那我不是每天早上就有免費的粉吃了。”
    宋琴低聲笑道：“那可不行，得收你錢，還要收貴一點。”
    宋琴和付知意都刻意壓低聲音，但宋獻音卻覺得這個聲音非常刺耳。
    比早上公雞叫的聲音還要刺耳，比老付一天到晚罵人的聲音刺耳，甚至比李俊在教室嚷嚷的聲音還要刺耳。
    她垂著眸子，平靜地聽著他們講話。
    她不想再跟她們一起睡覺了。
    她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粉，也不知道那個姨是誰，她什麽也不知道。
    宋獻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以前的時候都不是這樣的。
    感受著枕頭上的濕潤，她突然特別想直接衝出房間，說要一個人睡。
    她不想跟其他人睡了，她已經習慣一個人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薑就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了。
    老薑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大棉襖，說話的時候嘴裏吐著熱氣。
    他粗著嗓子，喘著氣：“東西早就給你們備好了。你家那個都快過年了，也不買東西。你看現在大家都回去過年了，哪還有什麽菜買呀？一天到晚不務正事兒。”
    薑嬸拉了老薑一下。
    這好歹也快過年了，別在人家家裏這樣說話，就算關係再好，這樣也不太好。
    老薑不吭聲了。
    薑嬸對宋琴笑了笑：“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菜你們先收著吧，夠你們過年了，如果不夠的話直接去我們家拿就行了，我們都買了好多菜的。”
    宋琴拉著薑嬸的手：“我們家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們才好了，這倆孩子多虧有你們照顧。”
    薑嬸拍了拍宋琴的手，歎了口氣：“你的苦我們都知道，要不是這個老付撐不起家，哪能讓你這麽辛苦啊。”
    老薑看著後麵蔫頭耷腦的宋獻音，喊了一句：“宋獻音，怎麽大早上的就苦著一張臉啊，過幾天不給你拿紅包了。”
    宋獻音的臉一下就皺了起來：“為什麽？”
    老薑逗她：“為什麽？我們來了也不叫人，就一個人躲在後麵。”
    薑嬸嗔怪地嘖了老薑一下：“別老逗孩子，待會兒又把人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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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薑對宋琴笑道：“宋琴，你回來了，得好好管一管她才行，你這老二脾氣可大得很，動不動就哭。”
    薑嬸拿了個柿餅遞給宋獻音：“家裏最後一個了，以後想吃得去鎮上買了。”
    “你要賠我們家柿餅啊，我們家的柿餅全被你吃了。”老薑又繼續說。
    宋獻音哼了一聲，接過柿餅去外麵吃去了。
    薑嬸又打了老薑一下：“都說了讓你別總逗她。”
    “沒事兒沒事兒。”老薑粗著嗓子說道。
    薑嬸看了一眼房間，小聲問道：“他還沒起來呀？”
    宋琴點了點頭：“估計昨天太累了，又睡得晚。”
    老薑翻了個白眼：“他一天到晚不是睡就是吃的，有什麽可累的？”
    薑嬸又捅了老薑一下。
    村裏的小孩都長大了些，他們身上的棉衣都髒髒的，鼻子上還掛著鼻涕。
    他們湊到宋獻音麵前，指著她手裏的柿餅：“這個我們家有好多，一點都不好吃。”
    另外一個小孩也開口道：“我也不喜歡吃這個。”
    “我也不喜歡，吃起來有點像屎。”
    他們聽到這話立馬笑彎了腰，像這種屎尿屁的笑話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那再有趣不過了。
    幾個小孩蹲在宋獻音旁邊，看著她的反應。
    “我看你們才像屎。”宋獻音忍不住罵道，“你們別來煩我，我不想跟你們玩。”
    一群小學生，她才不跟小學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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