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話怎麽更像欲蓋彌彰了……
    老班瞪了一眼唐嫣，不讓她打斷自己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跟記者解釋：“一般省隊的孩子，都是體校出來的，像她一樣正常考進高中的，是極少數。”
    “前段時間我們競賽班有個遴選考，可能她就多放了點心思在考試上，結果被教練批評了。”
    “他們教練為了刺激刺激她，就說這次的選拔賽，如果她打不進前二十，就讓她退隊。”
    “你說她一個孩子，本來就沒有爸媽在身邊陪伴，聽了這話能不害怕麽！所以這才拚命的練習，也是為了給自己掙條生路啊！”
    老班說的有條理，有邏輯。要不是唐嫣本人在這兒，她都信了這種鬼話。
    不過老班是啥時候又跟王教練聯係過的？連自己的作息都掌握的這麽清晰？
    有班主任的證言在，唐嫣簡直被塑造成了當世小白菜。連記者都忍不住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
    與之相反的是，老太太和唐小叔，開始被眾人唾罵。見真有人報了警，倆人再不甘，也隻能訕訕離開。
    唐嫣則被大家擁在中心，返回學校。
    “唐嫣同學，對不起。以前是我誤會你了。這些飯票給你，你隨便吃！”
    “對對對，我的也給你，你別太辛苦了！”
    還有同學從兜裏摸出已經皺皺巴巴的巧克力，非要給唐嫣吃……
    連之前來喊她的門衛大爺，都掏出自己中午要吃的餅子，想往唐嫣手裏塞，嘴裏還念叨著：“你爸可太不容易了，你也是個乖孩子。你放心，以後這倆人再敢來，我先轟走他們！”
    “謝謝謝謝，但真的不用。”
    唐嫣推拒半天，好說歹說才讓這些人收回他們的善意。
    “我的工資還在呢，我有錢吃飯的，謝謝大家的關心啊。”軟糯糯的小姑娘一直道謝，卻不肯收他們的幫助，這讓人們對唐嫣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好不容易逃回教學樓，唐嫣連班裏都不敢去，直接躲到了老師辦公室。
    好一會兒，老班也進來了。
    他左右看看，見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都沒在，趕緊拽著唐嫣說話：“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實誠呢？”
    “哈？！”
    要不是老班說話時一臉嚴肅，唐嫣差點以為這是在諷刺她。
    “你奶那家人，之前就找來一次了。”老班摸摸唐嫣的頭，語重心長的教導著：“對付那樣一家人，你就不能有半點心軟知道不？”
    “他們還做啥了？”
    唐嫣是真的很疑惑啊。就她奶那一家子，看著咋呼，實際上但凡有點手段，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怎麽就讓老班忌憚成這樣？
    “你這孩子啊，還是經曆的太少。”
    “怎麽說？”
    “不是他們做了什麽，而是他們做的事情，會對你，對你家，有什麽樣的影響！”
    老班本不想說的那麽深，但想著這孩子以後肯定會越走越遠，身邊又沒有父母提點，幹脆把人叫回自己家，準備跟她說說這裏的門道。
    老班家就在三中後麵的家屬院，房子是八十年代的筒子樓，中間一道樓梯，然後兩邊都是各家房子那種。
    穿過一堆煤球，爐子，鍋碗瓢盆之後，老班掏鑰匙，打開自家大門。
    “你師母這會兒應該在外麵收白菜，晚點就回來了。等會兒讓她給咱們做大包子，可香了！”
    唐嫣隨口問道：“收白菜幹啥啊？”
    “咱家今年有點事兒，沒來得及囤秋菜。這不怕後麵沒的吃，就趕緊去村裏收點白菜麽。”
    北方有囤秋菜的習慣，但一般是在十月份，天兒剛開始冷的時候，就開始囤了。眼下都已經進入十二月，也不知道師母這會兒能去哪收白菜。
    唐嫣環顧左右，看了看這局促的房間，覺得就是收了白菜，也沒地方放。
    “你師母娘家就在村裏，應該能帶些回來！”
    倆人又嘮了幾句家常，然後才說起今天這事兒。
    老班先是歎口氣：“這事兒並不簡單，你發現了麽？”
    不待唐嫣給予反應，他就接著往下說了下去：“你想想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
    什麽什麽時候？冬天？
    唐嫣實在不想打啞謎，但老班似乎鐵了心的想鍛煉她的聯想能力，那話真是一半一半的說。
    “你們那個選拔賽，是不是有上麵要來選人？”
    唐嫣點頭：“據說國青的教練要來。”
    “這就對咯！你再想想看，就你奶那麽一家子廢物，是怎麽聯係上電視台，還有記者攝像機一路跟著拍的？”
    “因為選拔賽？”唐嫣說完，自己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剛穿過來的時候，她也有過類似的猜測。但真正去了省隊訓練，這個念頭就被她扔到了九霄雲外。
    不是說搞運動的人，就一定很單純，而是真的不至於。
    年底了，國青教練肯定要到各個省市去選人，這是一定的。但當時別說省隊，就連他們自己，應該都還不確定去哪。
    如果就為了一個省隊內部的選拔賽，就拚到這樣的程度，不去演宮鬥戲都可惜了。
    “你還別不信，真有這種可能。”
    老班板著臉跟她分析：“首先，如果你因為這事兒亂了心思，比賽沒法盡全力，那是不是機會就屬於別人了？”
    唐嫣誠實的搖頭：“比賽這種事情很難說的，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再說了，真要是因為選拔賽，想亂我心神，那為什麽不帶人去省隊門口鬧？在學校門口多沒意思啊？還不一定堵的到我。”
    “其實我猜，他們並不是想堵到你。”
    老班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唐嫣的話而好轉，反而繼續說道：“省隊門口他們肯定不敢去，畢竟掛著省級的牌子，在那鬧事兒，跟去政虎門口鬧沒啥區別。”
    “但學校就不一樣了，學校人多，到時候各種風言風語一傳，還不知道會被人歪成啥樣。”
    “是不是想的有點多了？”
    唐嫣雖然覺得這話不是完全沒道理，但至於麽？老太太今天有句話說的對，就是真鬧上派出所，這也不過是家務事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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