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你可以什麽？”
    “你們懷疑的人有幾個？”唐嫣不答反問。
    “六個。”
    “那給我間辦公室，然後讓他們一個個的進來跟我聊聊唄。”
    如果是做案件分析，唐嫣大概率不會碰。但這種就算報案，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案子，她倒是可以試試。<……好吧，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實就是因為，這個牽扯到她家的利益了嘛！
    “你？”
    別說其他管理人員懷疑，就是路玲，都有些放心不下。
    唐嫣擺擺手，一副輕飄飄的模樣：“我又不幹嘛，就是叫他們一個個的進來，跟我說說話。這個很難麽？”
    確實，就算小老板閑著沒事兒，想找人聊天，他們也沒法拒絕不是？
    於是很快的，辦公室準備好了，幾人也通知到位。
    唐嫣揮手讓第一個人進來。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性設計師。
    明明年紀還不算大，做的又是潮流設計，但那微禿的腦門，圓滾滾的肚子，一進來就給人一股強烈的油膩感。
    “張鵬是吧。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見張鵬點頭，唐嫣開始發問：“設計圖是你畫的麽？”
    “對。”
    “其中多少是你畫的？百分之五十？四十？三十？十？不會吧，那麽多設計圖，你竟然隻畫了百分之十？”
    “你胡說什麽！我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怎麽會……”
    “停。”唐嫣懶得聽他辯解，而是看著對方的眼睛，繼續提問：“設計圖是你偷的麽？”
    “可以了，換下一個人進來。”
    第二位也是設計部的，隻是這次是個女孩子，看上去有些怯怯諾諾的。穿的衣服也不出彩，反而偏向唐嫣喜歡的黑白灰。
    “胡來娣是吧？設計圖是你畫的麽？”
    “其中多少是你畫的？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
    反向提問也是為了確保正確性，沒想到問了一圈下來，這姑娘可能承擔的還不止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
    唐嫣有些好奇的偏離的問話方向：“既然你做了那麽多工作，為什麽不表現出來呢？”
    胡來娣聲音小小的：“我沒正經學過畫畫，就是自己喜歡……是張老師給了我機會，我才能做這樣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而且如果沒有他的推薦，廠裏也不會用我的……”
    “不，有能力的人，終將會被人看到，沙子永遠也掩蓋不了金子的光芒。”
    這話唐嫣自己都不太信，但作為心理師，她是一定會這樣給對方鼓勵的。
    “真，真的麽？”
    “下一個問題，設計圖是你偷的麽？”
    “行了，幫我叫下一位進來。”
    唐嫣的速度很快，問的問題也大差不差。直到問到一名四十來歲的女性工長時，才複雜了起來。
    “你叫李玉花？”
    大概是問過話的幾位，已經在私下有了交流，李玉花應對起來，比前幾人已經自然很多。
    “對。”
    “你是第二生產線的工長？為什麽新的設計圖，會讓你們第二生產線來做呢？”
    李玉花先是一臉懵，然後才皺眉回應：“我哪知道為什麽，領導這樣分配下來的，我們就做唄。”
    “你對薪資有不滿麽？會不會認為，憑什麽有些人那麽輕鬆，寫寫畫畫幾下，就能拿那麽高的工資，而你辛辛苦苦的在生產線上忙碌，卻隻有這點？”
    李玉花僵了僵，還是硬挺著回答：“人家掙的多是人家的本事，我不滿什麽！”
    “是麽？那你有沒有偷設計圖轉賣給他人？”
    “賣了多少錢？五百，一千？兩千？三千？嗯，是三千了。”
    “你有沒有同夥？”
    “一個同夥？兩個？嗯，是兩個了。”
    唐嫣連珠炮似的提問，已經把李玉花搞的有些崩潰，她直接在辦公室裏大喊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麽！我沒偷！我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工人！為什麽要這樣誣陷我！”
    她不明白，眼前這個小女孩兒，怎麽能一個個犀利的問題接連拋出，卻又不在意她的回答的。而她就那麽看著自己，竟然就把真相一點點還原出來。
    “行了，你是準備讓我們報警，還是把事情說清楚？”
    李玉華真的有點怕了，但她又不肯開口，隻是嘴唇緊閉，眼神飄忽，不肯再跟唐嫣對視。
    “有些掙紮是沒用的。之前不能確定嫌疑人，當然無從查起。但你覺得現在，再去翻你的把柄，警察還能翻不到麽？”
    “有句話，叫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你真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你覺得，是你的同夥招的快，還是你招的快？”
    “我不想浪費時間，如果你痛痛快快的把事情說清楚，那頂多也就是被開除。但等我們報了警，你這屬於盜竊公司財物，估值的話也很難說。可以是一萬，也能是十萬百萬。”
    “別小看這個金額哦，這涉及到刑期問題。重大盜竊麵臨的是三到十年有期徒刑……”
    唐嫣的聲音比剛剛質問時柔和很多：“你說你為了三千塊值得麽？到時候你被關進去，你男人就能拿著你的錢，重新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了，不是麽？”
    “你生的是兒子？看來你生的是個女兒了。你真想自己的孩子，在沒有媽媽的照顧下長大？”
    李玉花覺得唐嫣就是個惡魔。她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但所有的心思，一切的事情，都能被她猜的透透的！
    這簡直太可怕了！她現在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真不說，行，報警吧。”
    唐嫣像是耗空了耐心，起身就準備離開。而李玉花也終於繃不住，啪嘰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冒了出來，說不清是後悔還是害怕：“我小姑子家的二女兒，在菲力廠上班，也是做女裝的。她跟我說，隻要我把下一季的設計圖交給她，就能掙五千塊。”
    “我，我也是沒忍住貪心，就同意了。然後分幾次，趁換班的功夫，就把設計圖帶了出去。”
    “你同夥呢？除了你侄女，應該還有一個人吧？”
    李玉花深呼吸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是門衛黃小天。他發現我帶設計圖出去的事情，所以逼著我分了兩千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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