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則繼續說道：“其實是我想到處走走的。”
    “北方有多冷，您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練會兒球，手都凍硬了。但廣市挺熱乎的，雲省也不冷。就當出去旅遊了唄。”
    “再說了，您不是說，您也要飛到雲省麽？到時候咱們交接完貨物，還可以在當地玩玩……”
    路玲被說的瞬間心動。
    “那你啥時候能過來？”
    “我省隊這邊請個假，明天就能來。”
    路玲聽完這個答案，喜不自勝，但當媽的本能，還是讓她立刻反應過來：“那學校那邊呢？現在是不是快期末考了？”
    唐嫣沒想到，自家老媽竟然還記得這種事兒，也隻能坦白：“對，期末考應該就是這兩天。但我現在有點猶豫，還要不要繼續學業。”
    “怎麽說？”
    在路玲的印象中，自家孩子就是學渣中的學渣，成績肯定是不能看的。但好好一個女孩子，弄到最後連個高中文憑都沒有，她也是很難接受的。所以說話時的麵色都難看幾分。
    “競技體育本身，就要花費百分之百的精力，就這樣，還不一定能有個好的結果。如果我現在還三心兩意，動不動回學校，總歸覺得自己欠缺了什麽……”
    路玲沒理解唐嫣的想法，還在追問：“那你的意思是，期末就不考了？”
    得！每個家長大概都這德行。
    唐嫣放棄解釋自己的感受，直接回應：“雲省那邊不是催的急麽？我們還要回來過年，哪有時間去考什麽期末。”
    “不，雲省不急，你給我考完期末再說！”
    路玲難得有點當家長的專斷獨行。想了想，她又說道：“你昨天是不是說，家裏的裝修還沒完全搞定？”
    “對啊，還有好多軟裝的東西需要買，到時候過年期間還不知道有沒有賣的……”
    “那行，咱們幹脆不回來過年了！”
    “啥？”唐嫣被說的一愣。
    “你不是也說了，咱們那死冷死冷的，家裏又沒全弄好，回來做什麽？”
    路玲其實想的更多一點。
    姓唐的那一家子，雖然因為斷水斷電的緣故，被趕回了老家。但如果他們回去過年，肯定還是要鬧上一波的。
    前幾年，因為廣市，深市的廠，都沒有放假停工，三和也不願意回來跟這些人打交道，所以都沒在過年的時候返回。即使他們兩口子回來看孩子，也選擇避開節假日，悄聲無息的回來，待幾天就走……
    這樣做，是避免了和那家人打交道，但同時也把所有的積怨，壓縮到了一起。
    她不知道這次過年如果全家返回，那家能整出什麽樣的幺蛾子來……
    “旅遊過年麽？其實好像也不是不行。”
    在唐嫣那個時空，對過年倆字早就沒了那麽多的儀式感。別說旅行過年，她還試過好多次加班過年，以及出差過年……
    不提了，一提一把辛酸淚。
    “對對，這個詞用得好！就是旅遊過年！咱家今年也新潮一把嘛！”
    倆人聊出了解決方案，都還挺高興。但路玲隨即交代唐嫣：“你也別定什麽明天的機票了，老老實實的去把期末給我考完！考多少分，爸媽都不在意，但你不能不考，懂不懂？”
    唐嫣點頭，行吧，不就是個期末麽？反正當初她也答應過老梁，算是完成自己的承諾了。
    第二天，唐嫣返校，直接開始長達兩天的期末考。
    講真，語文數學英語這三門主課半點問題都沒有。唐嫣覺得她就是一點不看書，都能混個及格。但其他幾科就讓人頭疼。
    比如那政治，為啥高一還得學這個啊！她雖然把所有課本都拉通了一遍，但她又不是天才，還能過目不忘……所以考砸幾乎是注定的。
    好在其他副科還過得去，唐嫣埋頭寫啊寫，等全部考完，也覺得自己掉了層皮……
    再然後就是省隊請假。
    其實現在離過年沒幾天了，好多隊員都回家了，她這請假幾乎隻是打個招呼的事情。
    一切搞定，她還找機會去了趟郊區，看看老梁他們的情況下，也跟大娘一家拜個早年。
    “所以你媽的意思是，過年全都不回來了？”
    旅遊過年這個詞，在這個年代還是太新穎了些。畢竟在這個年代，大家講究的還是闔家團圓。
    “對，家裏還沒裝好，他們回來也是亂糟糟的。到時候還要準備軟裝，準備年貨，太多事情要做，實在沒有必要。”
    老梁艱難的點點頭，勉強認同了這個說法，然後繼續說道：“這兩天我也回學校了一趟，你在考試，我就沒招呼你。”
    “怎麽了？”看老梁的狀態不是很好，唐嫣追問。
    “學校的意思是，現在下崗工人那麽多，就算我們屬於教育係統，但也要緊跟時事。”
    “呸，什麽緊跟時事，就是想讓你也下崗唄！”師母在一邊憤憤不平。
    倒是老梁擺擺手，阻止了她的抱怨：“學校倒是沒讓我直接下崗，隻是暗示我，年齡也差不太多了，可以辦個早退之類的，這樣以後也能有點退休工資……”
    唐嫣不太懂什麽叫早退，隻能再次詢問。
    老梁瞪她：“字麵上的意思都理解不了？你這語文咋學的？早退就是提早退休！因為我年齡還沒到五十，工齡也不夠，所以真早退了，所謂退休工資，一個月就隻能拿三百多點！”
    唐嫣反倒覺得挺好的。
    “這難道不是好事兒麽？您現在才四十多歲，到時候帶著我師母，做點小生意也好，重新找份工作也好……反正退休金領著，還不耽誤您多掙一份錢！”
    “你這孩子怎麽想的那麽簡單呢！”
    老梁他們對鐵飯碗的執念，是唐嫣他們這代人無法理解的。她不明白，失去這份工作，不單單是失去一點工資，而是對他們的三觀，都造成了強大的衝擊。
    “反正都這樣了，您不往簡單想，還非得複雜點麽？”
    唐嫣懟了一句，才說起其他：“那您對以後的生活，有沒有什麽規劃啊？如果你們想去廣市找婷姐，其實可以這次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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