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機器轉動起來，白色的，灰色的粉塵，也漸漸彌漫在空氣中。工人師傅拿著個瓶蓋上捅了眼兒的飲料瓶，不停的往砂輪上澆水，免得溫度太高。路玲這種門外漢，也死死盯著機器的方向，似乎想立刻得到一個結果。
    咣當。
    一塊較大的石皮被切開，幾人全都湊上去看，卻隻見到一片白花花。
    路玲閉上雙眼，嘴裏喃喃：“完了，這一點色都沒有，不就是花崗岩麽！”
    聽了這話，唐嫣的心底也是猛的一沉，難道剛剛那種突如其來的酥麻感，隻是一種錯覺麽？
    大叔卻沒說啥，又在毛料上劃了一條線後，讓工人繼續切。
    “誒誒，這都切垮了，怎麽還切呢！砂輪不要錢啊！”
    路玲覺得自己虧的有點大，心情不爽的情況下，也開始找茬。
    “閉嘴！這種不吉利的話，千萬不能在切石的時候說！”大叔竟然瞪了一眼路玲，給了她口頭警告後，才轉身繼續盯著機器上的石頭。
    “呸呸呸，我不說了還不行麽。”
    事關挺大一筆錢，路玲也開始迷信。不但吐了幾下口水，還一個勁的拍打自己的嘴。
    唐嫣倒是想勸幾句，但這個時候，她說什麽都不對，隻能用手圈住路玲的腰身，給她點力量。
    “停！”
    忽然大叔一聲吼，把唐嫣母女倆都震了一下。
    “怎麽了？”
    “出綠了！出綠了！”周圍的人都大喊起來，切割機的四周，也湧來越來越多的人，觀察這邊的賭石。
    大叔拿著個小盆，裏麵裝著半盆水。隻見他用手輕輕撈起水流，拍在切麵上。
    那是一抹很難形容的綠色，從繚繞的灰塵中，顯露出來。
    “哎，可惜了，這段是豆種，不然開幾個手鐲出來，也是大賺的啊！”
    旁邊人在竊竊私語，路玲急的不行，隨意抓著人問：“那到底是掙了還是賠了啊？”
    那人斜眼看了眼路玲，才答道：“要是你現在不切了，直接轉給我，我能出八萬。”
    “八萬！”
    唐嫣這塊料子，總共花了七萬出頭，轉眼間就能賺接近一萬，路玲當然心動。
    她殷切的瞄向女兒的方向，卻見唐嫣微微搖頭：“繼續切吧。”
    “小姑娘，你現在切漲，也不過是個豆種，萬一後麵是白棉，可是沒地兒哭去。”
    路玲聽不懂什麽豆種白棉的，她就知道往後切有風險，便上前一步，抓住唐嫣的胳膊，小聲勸道：“差不多得了，反正也體驗過了，就別……”
    唐嫣抬手阻止了她的嘮叨，認真回應：“我說了，這錢是我借你的，無論石頭切垮還是切漲，絕不賴賬！”
    “你這孩子，怎麽說不通呢！”
    路玲知道自家閨女是個主意大的，隻能按捺著心中暴躁，看著機器繼續運轉。
    因為已經切出了綠，就不能直接下刀了，而是改成擦石。這就比之前的進度慢了許多。
    唐嫣等的無聊，竟然去其他攤位上轉悠了。倒是路玲，一直緊張的不行，牢牢的守在機器旁邊。
    “你這丫頭，心是真夠大的。”
    之前賣給她們毛料的攤主也過來看情況，結果就看到唐嫣，正甩著手在附近攤位上溜達。
    “買都買了，切也切了，心不大也改不了結果。”
    唐嫣還真是這樣想的。而攤主又往切石的方向看了兩眼，確認自己的石頭是出了綠的，也是長舒一口氣：“以往都是錢貨兩訖，我還是第一次怕被人說坑錢，來看切石的情況。”
    “我是真的相信你。”
    唐嫣又不是傻子，如果沒那種突如其來的酥麻感，又沒在攤販這兒，得到場口的確確切消息，她才不會壓上七萬多的巨款。
    七萬多誒！
    雖然她掙錢沒那麽積極，但穿過來那麽久，她也就掙了幾萬塊而已，這次算是一遭回到解放前，而且還帶欠債的那種。
    “行，丫頭夠魄力！”攤主豎起大拇指，還順便邀約：“要不要再去我那看看？”
    唐嫣擺手：“沒錢了，你那的石頭太貴。”
    “我也有便宜的啊。”攤主帶唐嫣走回自己的攤點，指著角落裏的一些小毛料說道：“你也算老顧客了，這些毛料你隨便挑，一塊五百！夠意思吧？”
    “那倒是可以看看。”
    唐嫣等著也是等著，幹脆蹲下身，把那些小毛料一塊塊的拿在手裏感受。
    “你還真是個新人。”攤主都看的歎氣，主動給唐嫣遞上一個聚光的小手電：“雖然說神仙難斷寸玉，但這皮殼的表現，還是有一定的講究的。而且用專業的手電，有時候也能照到一些玉肉，還能判斷裏麵色種的走向。”
    唐嫣不為所動，隻是俏皮的翻了個小白眼兒：“你是不是當我傻？這些毛料若是有表現好的，你們早自己切了。就算不切，也會開個窗什麽的，做個半賭毛料……哪會放在角落裏，五百一塊任選？”
    “嗬嗬，你說的有道理。”攤主尷尬的笑笑，卻更想跟這小姑娘聊天了：“還沒問你，怎麽稱呼啊？”
    “怎麽，現在買毛料還得實名製？”
    攤主年紀看上去不大，被唐嫣微微一懟，就開始臉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就是想交個朋友嘛。”
    “剛剛你還喊我小姑娘，現在不覺得我小了？”
    唐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耍嘴皮子，手上卻是沒停的，在過所有毛料。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魄力，見識，以後必定不是普通人！”攤主又一次豎起大拇指，卻見唐嫣忽然停住了動作。
    “這塊我要了。”
    攤主湊過去看了眼，然後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放旁邊就行。”
    “好。”唐嫣繼續過毛料，然後回應他剛剛的話題：“我姓唐，叫唐嫣。您怎麽稱呼？”
    唐嫣真的就是挺功利的那種人。一開始她覺得，自己買了毛料，就和這攤主再無交集，所以沒有交朋友的打算。
    但她剛剛在這過便宜的毛料，竟然又一次感受到了那酥麻的感覺。甚至這次的感覺，比之前的還要更清晰一點……
    所以好料子那麽多的攤主，怎麽能不認識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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