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地步，李若菊是怎麽想的，就昭然若揭了。
    在她的認知中，殺人是犯罪，偷錢也是犯罪。反正脫不了罪，那邊又有‘警察兒子’的威壓，所以幹脆認了省事。
    再有一個，聽說被判刑以後，吃住都不用出錢，這不是更好麽？至於之前警察說什麽殺人償命……她也覺得無所謂，反正她家也沒人了，真判死刑就判唄？
    萬一沒判死刑，她有天坐完牢出來，還能在大院圍牆的青磚後，給自己拿回點生活保障……所以這也是她抵死不願說出那天行程的原因。
    “那你咋不想想，萬一你被判個十年二十年，等出來以後，那邊圍牆被扒了，再拿不到錢咋辦？那會你多大？四十？五十？等著自己餓死街頭麽？”
    唐嫣雖然做完了口供，但怕這丫頭腦子突然抽筋，再來個翻供啥的，所以還是要多說那麽幾句。
    “不能吧？那大雜院都存在多少年了……”
    李若菊壓根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兩眼緊巴巴的盯著唐嫣。
    “嘿，這誰說的準？你在京城，難道看不到這日新月異的變化麽？”
    “啥日？”
    “呃，就是你來京城也一年多了吧？有多少棟高樓修起來？人們的生活有多少變化？別的不說，三百塊在你家鄉應該是巨款，但你自己看看，現在又能買多少東西？”
    “姑娘，社會是在進步的，你就是真從朱桂香家拿了上萬塊，幾十年後也不算什麽了……”
    “沒有沒有，我沒拿那麽多！我數過的，現金是兩千一百多，存折裏還有五千……”
    唐嫣給她錄完口供，就把人交到了三支隊手上。
    這姑娘的情況，雖然也有點麻煩，但沒造成什麽惡劣影響。說句不好聽的，換到平時，連送派出所都得想想，更別提讓刑總這邊來處理了……
    “唐，唐同誌，這個點了，你要去食堂吃飯麽？”
    沒錯，忙了一天，這會兒已經是晚飯時間。
    但刑總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大部分人都沒法準時準點的去食堂，所以聽到這句問話，唐嫣還有幾分詫異。
    “啊，對，先去吃一口。”
    唐嫣想盡快把手裏這些事情做個收尾，所以還真打算去對付一口，然後回辦公室繼續研究卷宗。
    “那，那一起唄？”
    唐嫣挑眉看著這位三支隊的同事，幹脆開門見山：“找我有事兒？”
    “沒，就是覺得你的審問技巧太牛了！你都不知道，之前咱們隊長，副隊長全上了，但那丫頭就是油鹽不進！說什麽都聽不進去！你稍微凶點，她就使勁哭……沒想到你就跟她閑聊幾句，她全撂了！”
    唐嫣在這些方麵從不吝嗇，幹脆跟他一起往食堂走，然後一邊說這裏的原因。
    “每個犯人的情況都各不相同。有的人慫，你們威嚇一下，他害怕就招了。有的人認死理，你們就得在道理上說服他……李若菊的情況還更不同些。她沒受過什麽教育，你跟她說的太複雜了，她根本聽不懂，隻能用最簡單的詞匯，來表述她能接受的道理……”
    唐嫣還在絮絮叨叨，結果剛進食堂，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唐嫣，你不是很牛麽？敢不敢跟我出去練練？！”
    唐嫣抬眼一看，喲，汪騰隆。
    “咋的，禁閉被放出來了？這是又想進去待兩天？”
    沒錯，唐嫣這人很少告狀，一般有事兒就自己處理了。但她一旦使用告狀這種方式，就勢必要得到點結果。
    比如這次汪騰隆的事件。
    看著風淡雲輕，在局裏幾乎沒引起什麽風浪。但實際上呢？
    警局是沒有關禁閉的傳統的。但奈何汪家有啊！唐嫣這一狀告的，著實是驚動了不少人。然後某人就被自家人關了禁閉，估摸現在也是剛放出來的狀態。
    “你！你特麽的活膩了是吧！”
    唐嫣這人吧，善於溝通，懂人情世故，但……能動手的時候，她絕不嗶嗶。
    於是汪騰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唐嫣出手如閃電，上攻麵門，下攻某三路……
    幾秒鍾而已，警局食堂的門口，就多了一隻蜷縮在一起的蝦子。
    “為什麽要去別的地方練練呢？我個子小，覺得這兒也是可以的。”唐嫣拍拍手，一副沒見過這種要求的模樣：“下次還要找打的話，再找我喲~絕對給您五星服務！”
    說完這話，唐嫣翻著小白眼兒，徑直離開了。
    她不信有人會因為這個來找她麻煩。就是找了她也不怕，有之前幾件重案的功績在手，沒人能在明麵上動的了她！
    正常打飯吃飯，然後吃到一半，汪騰隆就像個打不死的小強，又找上來了。
    唐嫣有點不耐煩，沒想到更不耐煩的是汪騰隆。
    他對他三支隊的同事揚揚手：“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跟她說。”
    唐嫣斜瞄他一眼：“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呐？！”
    汪騰隆一臉便秘色：“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啊！剛剛那是讓著你！”
    唐嫣笑靨如花，還輕飄飄的抬了抬手：“行啊，再練練？你這樣的要求，我必須得滿足不是？”
    “你！”
    三支隊的同事見狀不妙，已經溜了。唐嫣也沒把人喊住，繼續跟汪騰隆對峙。
    “之前你到特案組辦公室找我，是咱倆第一次見麵吧？我不明白，你對我那麽大的敵意，是從哪來的？是我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嗎？”
    唐嫣現在有點草木皆兵。
    自從上次金鱗給她形容過，那種奇特的‘聲音’之後，她就總覺得別人對她莫名的敵意，都來自同一個方向。
    “哼，你在背後使了什麽力，自己心裏沒點數麽？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對你這樣的小丫頭，不感興趣！明白了麽？你再使小手段，也沒法改變我對你的態度！”
    唐嫣明白了點什麽，但更多的是疑惑。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喜歡你？”
    唐嫣差點把自己說笑了：“麻煩您用您那不太大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但凡我對你有那麽一丁點的想法，會在食堂門口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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