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明歎口氣，然後才說道：“古大力這人有點混不吝，雖說靠家裏的關係，給他謀了個保安的工作，但他平時行為懶散，雖說這個點出了門，但是不是去上班，誰都說不清楚。”
    “他平時的活動軌跡有哪些？”
    “還挺複雜的。我們的同事走訪了很多人，能確定的是，他有賭博的前科，還有酗酒的習慣，平時跟誰都能說幾句，社交關係極其混亂……”
    “家庭情況呢？”
    唐嫣長相可可愛愛，但皺眉黑臉的時候，又自帶一股氣勢。這會兒倒不是她故意擺譜，而是蔣哥還在急救室，你能指望她能給誰好臉色看？
    而周誌明被一個，小他那麽多歲的小女娃，盤問案件細節，又擔心正在搶救的蔣智宇，耐心也逐步耗盡：“沒什麽異常。就是父母健在，家裏有老婆，女兒。”
    “你現在問這個的意義在哪？老蔣已經查到了重要線索，人也被我們抓了！你能不能分個主次？”
    唐嫣挑眉：“抓了？你們抓到了犯罪嫌疑人？我猜不是吧？你們頂多抓到一個孩子？你覺得，這孩子能捅一個成年男性十幾刀？還是覺得這案子，就算告破了？”
    幾句話問的周誌明臉色發白。
    他當然知道，他們現在抓到的這個孩子，絕不可能是雨夜殺人案的主謀。
    但既然蔣智宇說了，這孩子有問題，那審出來就是遲早的事兒！再說了，蔣智宇不過是從樓上摔下去……等他醒了，再順著線索查，案子不就跟破了一樣麽？
    可冷不丁的，被唐嫣這樣問到頭上，他又說不出個什麽來。
    “蔣哥跟你匯合後，說了重要線索是什麽麽？”
    這又不是電視劇，有線索肯定要跟隊伍裏的人通氣兒的，而不是藏著掖著，搞什麽人昏迷了，線索沒說那一套。
    結果就見周誌明尷尬的咳嗽兩聲，然後才說道：“老蔣說，根據他的判斷，龍崖胡同裏肯定有窩點。無論是賭博的窩點，還是別的什麽非法窩點，肯定有。而古大力雨夜出門，也不是為了上班，而是奔這裏來的。”
    “然後呢？”
    唐嫣不信，光憑這一點，蔣智宇就能確定，凶手依然躲在龍崖胡同，甚至還能當場就把人抓住！
    而且她同樣不信，這樣一個窩點，當地派出所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過……
    “咳咳，他說，從刀口的角度來看，凶手比古大力矮最少十厘米。可古大力也不高，連一米七都不到。所以他懷疑，凶手是個女人。”
    “而他說，凶手可能就在龍崖胡同的原因是，他認為這裏是一個暗艙窩點，而不是我們一開始猜的賭博……”
    “轄區派出所怎麽說？”
    這話一出，周誌明就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隻能支支吾吾回應：“他們說，居委會曾經跟他們反映過，但這一片的情況比較亂，所以沒有核查……”
    唐嫣真的，聽完想歎氣。
    其實也不是這個年代的警察不行，而是離了監控，等高科技手段之後，純靠人力的情況下，真的很多東西跟不上。
    再有一個就是知識麵。
    唐嫣從不認為，自己天才到，可以吊打所有人。
    她今天能站在這兒，一是因為她的心理學技能，二就是因為看的夠多……才能在第一時間，想了那麽多細節上的東西。
    “那個推蔣哥的孩子在哪？”
    唐嫣當然可以繼續，盤問之前的案情，也能責備警方的辦事不力。但……這些沒啥意義。
    說句不好聽的，那什麽古大力，是生是死，她沒那麽在意。正常走流程就好。誰還會為這樣一個人，感到可惜不成？
    但蔣哥不同。
    蔣哥是她的戰友，而且這個事情一天不查清楚，他們特案組的成員，一天不能安心。
    所以比起在門口傻等，她想先去會會犯罪嫌疑人。
    “我們趕著送老蔣來醫院，那個孩子粗略檢查過，沒有受傷，所以直接關到了派出所的拘留室，等晚點再去提審。”
    “幫我跟那邊打個招呼，我去找孩子聊聊。”
    如果換成後世，唐嫣無論是哪種身份，想提審一個小孩子，都勢必需要監護人在場，以及全程錄像等等。
    但九十年代……想多了，大部分人都沒這樣的法律意識，而唐嫣也不打算提醒。
    “你，你悠著點，別嚇到孩子。”
    雖說就是那孩子，把蔣智宇推下了樓梯。但大多數成年人，對幼崽都會有秉持一種寬容的態度。
    “嗬，咱倆的臉放一塊，您覺得誰會比較嚇人？”
    唐嫣微微翻了個小白眼兒之後，又轉頭跟柳叔交代：“我不是醫生，守在這裏的意義不大。我準備立刻提審嫌疑人……如果有事兒，隨時找我！另外，您就是去上廁所，也得把特警帶著，行麽？”
    通常有能力的人，都會特別的有主意。
    比如蔣哥這次的事情。
    他知道特警跟在他身邊，就是為了保障他的安全麽？
    他知道的。
    但他從自己的專業上，進行判斷之後，就覺得特案組，接連發生的這些案件，純屬巧合。所以他不但沒有停止辦案，還在辦案過程中，把特警支配出去了。
    柳叔也同樣。
    別看他交代唐嫣的時候，仔細的跟老媽子一樣。但輪到他自己呢？
    該辦案辦案，該出現場出現場……剛剛唐嫣就注意到，原本跟在柳叔身邊的兩位特警同事，被他指揮著去醫院食堂打飯了……
    就，身為小輩兒，沒法指責什麽，唐嫣隻能好言相勸。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得，聽話音兒，柳叔還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過再想想，蔣哥還在急救室，整個特案組也隻剩柳叔一個獨苗……應該問題也不大……畢竟他幾乎沒有落單的情況。
    而且特警也不是傻子，保護對象出了事兒，他們難道還會放任柳叔自己行動？
    正待唐嫣轉身準備離開之時，急救室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帶著口罩的白大褂，一臉嚴肅的上前一步：“誰是病人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