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現在，可以收回房子麽？”
    唐嫣沒聽懂她的疑問，隻是歪歪頭：“房子在你的名下，本來就是你的呀，談什麽收回不收回的呢？”
    “可，可我答應過，房子就是給他買的，以後讓他結婚用……”
    常慧的話磕磕絆絆，想也知道她說出這些，要耗費多少勇氣。
    唐嫣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試圖給予她力量：“你人還活著，房子並不是遺產。而且隻是口頭贈與的話，收回也就好了。如果他不服，打官司唄！”
    “啊，這，這不過是家務事，怎麽就談到打官司上去了？而且媽，你都答應了房子給我做新房的，怎麽能出爾反爾呢！你讓小凡怎麽想？她不跟我結婚了怎麽辦？！”
    聽到倆人討論的內容，旁邊的高樂山終於穩不住了。
    唐嫣則再次貼臉開大：“你說你要房子沒房子，要能力沒能力，是哪來的勇氣，想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的？”
    “自己分幣沒有，甚至不願意付出勞動力，光張著一張嘴，讓這個善良，讓那個同情……咱就是說，家裏實在沒有鏡子，你撒泡尿照照不行麽？你哪來的臉，在這兒跟我嘰歪？”
    罵完人，唐嫣總算舒服些，然後又轉向常慧：“我理解你。其實生養不過就是一種本能，可教育卻是一場拿命在做賭注的修行。”
    “最疼的，其實不是他的叛逆，而是你拚盡全力，卻好像永遠站在他的對立麵……”
    “這場關於父母的考試，你似乎難以及格。因為明明是最缺愛的一代，拿出了最多的愛，卻養出了最沒有愛的孩子……”
    “常慧姐，有句話很難聽，但我今天願意說給你聽。”
    唐嫣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你得承認，你拿命去愛的那個孩子，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愛你。”
    “所以好好活一回吧，這次不要為了任何人，為你自己就好。”
    正常情況下，唐嫣不會幹涉別人的因果。就像她之前所想，人家和好以後，你就變成了裏外不是人的那個。
    但常慧的表現，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以為，一個想不開要跳樓的女人，勢必把感情看的極重。不然換成她這樣，絲毫不在意別人怎麽說，怎麽想的人，哪會因為這個去跳樓？
    可常慧真的不同。她的傷心是真的，她想一死了之的情緒也是真的。可一旦想通以後，又是極其果斷的……
    光憑這點，唐嫣就願意多說幾句。
    “謝謝，我明白該怎麽做了。”
    常慧的眼淚，還在不受控製的往下流。但唐嫣已經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此刻的堅定。
    也許事後，她兒子哭一哭，跪一跪，常慧又會改變想法。但這一刻，唐嫣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行，咱們下樓吧，別在這兒占用公共資源了。”
    唐嫣沒在拘著她，畢竟對他們心理師來說，如果連判斷一個人，還想不想跳樓都做不到，那她還是趁早離開現在的崗位比較好。
    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她這邊剛一撒手，常慧就一個箭步衝到了高樂山麵前，啪啪給了他兩巴掌，簡直把天台上的所有人，都鎮住了。
    “媽，你打我？”
    高樂山捂著臉，眼裏流露的全是不可置信。
    “老娘打的就是你！這些年，我當爹又當媽的把你撫養長大，連別人給我介紹對象，我都是直接推掉，因為怕別人會對你不好！”
    “可你做的都是什麽？”
    “讓我去給你那個混蛋爹養孩子？！是，你是我生的，我有撫養你的責任。但那個女孩兒關我什麽事？”
    “媽，那是我妹妹！就算不是你生的，但那也是跟我血脈相連的妹妹啊！”
    這次不用唐嫣罵，常慧自己上：“那是你的事兒，你愛照顧妹妹，跟我有什麽關係？說句不好聽的，你已經成年了，別說我管不了你的決定，就是你現在，要把那小三接回家裏養，也是你的事兒！我管不了！”
    高樂山也不知道是怎麽大學畢業的。
    聽他媽這樣說，還以為他媽願意退步，竟然喜笑顏開：“我就知道，我媽是最大度，最善良的女人！”
    “呸！養出你這麽一個玩意兒，才是我的不對！”
    常慧恨恨的啐了口唾沫，才繼續罵道：“但房子是老娘買的，你麻溜的給我滾出去！到時候你愛養誰養誰，愛接誰回家接誰回家，聽明白了麽？”
    “媽！你怎麽能這樣！你知道我沒什麽錢的！”
    “老話說的好，慣子如殺子。以前是我的錯，我總是心疼你，覺得你一個孩子剛入社會，花錢的地方會比較多。所以除了你的工資，一分都沒讓你上交之外，還主動貼補你許多……”
    “可現在，我終於知道自己錯了。我就不該心疼，就不該體諒！”
    常慧獨自帶大一個孩子，哪裏又是簡單人物？
    之前是她一時想不開，現在想通了以後，也有點潑辣勁兒，冒了出來。
    “媽，你這樣對我，就不怕別人的議論？萬一傳回老家，你的名聲可就全沒了！”
    高樂山跟她母親相處多年，現在光看他母親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名聲？我一個糟老婆子還要什麽名聲！？愛說啥說啥吧！反正我把你好好的撫養成人了，法律上我也沒有啥責任！”
    常慧在生死關頭遊走了一圈，又有唐嫣的支持鼓勵，以及對高樂山的當頭喝罵，覺得腦子都清明了許多。
    “這就對咯！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才是最好的生活狀態！”
    唐嫣在旁補刀，再次導致高樂山崩潰。
    “你！你到底哪來的！我的家事你摻和個什麽勁兒！趕緊滾蛋！不然，不然我也從這跳下去！”
    這話一出，常慧微微變臉，但別忘了，他身後還有倆特警，直接一招又給他按地上了。
    唐嫣卻隻覺無奈：“說實話啊，你死不死的，隻有愛你的人才會在意。你覺得我管的了那麽多麽？”
    “要跳也行，但今天你肯定跳不了了。你當這麽多警察是擺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