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黑化核心殘片的棱角在他手心劃出滲血的紅痕。穿梭艙的舷窗外，木星表麵的大紅斑像一隻憤怒的眼睛，而在行星環的陰影裏，上百個霧魘能量體正化作流動的黑霧，朝著“星墜之淚”基站蠕動。
    “它們在模仿木星的引力波動！”林娜瘋狂敲擊著導航台，額角的汗珠滴在控製屏上，“基站的隱身係統撐不住了，防護罩能量隻剩23！”她突然轉身，看見艾瑞克正盯著手中的殘片出神，瞳孔邊緣泛著詭異的黑霧，“艾瑞克，別被殘片影響！用星墜模型校準你的頻率！”
    男孩懂事地掏出掛在脖子上的星墜模型，那是小宇澄留給他的唯一實物。模型表麵的星圖在殘片黑霧的侵蝕下忽明忽暗，卻始終維持著核心的金色光芒。艾瑞克深吸一口氣，將模型按在胸口，殘片的黑霧果然像被燙到般退縮了幾分。
    “瑪雅，黎明號的引力炮能清理行星環的霧魘嗎？”他扯下戰術腰帶上的能量匣，強行給穿梭艙引擎超頻，“我們需要三分鍾窗口期！”
    通訊器裏傳來瑪雅的喘息聲，背景是密集的能量炮轟鳴：“黎明號的主炮陣列被霧魘的空間錨纏住了！你們必須從基站的量子隧道進入，坐標我發過去了——等等，基站的生命信號顯示，裏麵有37個冬眠艙正在激活！”
    穿梭艙劇烈顛簸，阿傑一把將男孩按在座椅上，自己用身體擋住舷窗濺起的火花：“那些是初代星墜艦隊的船員？實驗室記錄說他們在星門戰役中全員犧牲……”
    “犧牲的是肉體。”瑪雅的聲音突然低沉，“黎明號的醫療日誌顯示，初代持有者開發了‘意識轉嫁技術’，把靈魂封存在冬眠艙的共振水晶裏。如果霧魘拿到他們的意識，就能偽裝成任何星墜持有者——包括小宇澄。”
    艾瑞克的心髒漏跳一拍，他突然想起在鏡像維度看見的黑霧版小宇澄，那雙眼睛裏閃爍的，正是初代星墜浮雕上的同款星芒。穿梭艙突破木星大氣層的瞬間，“星墜之淚”基站的全貌出現在視野中——那是一艘倒置的淚滴狀飛船，外殼布滿與星墜相同的光紋，此刻正被霧魘的黑霧像蠶繭般包裹。
    “準備量子隧道跳躍！”林娜將星墜模型嵌入導航核心，“艾瑞克，用殘片幹擾霧魘的空間錨，阿傑，隨時準備手動對接！”
    艾瑞克舉起黑化殘片，黑霧剛接觸隧道入口的量子場，就聽見千萬個重疊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響：“放棄吧，星墜的血脈終將被陰影吞噬……”他晃了晃頭，發現自己的倒影在控製屏上裂開，一半是自己，另一半，是初代星墜持有者的麵容。
    “見鬼！”艾瑞克咬碎舌尖，血腥味讓他清醒過來，殘片在他掌心發出不甘的尖嘯，“林娜，隧道坐標偏移了0.3個光年！這些霧魘在篡改空間數據！”
    “用男孩的星墜模型！”林娜突然想起什麽，“小宇澄送他的模型刻著核心的原始頻率，是唯一沒被汙染的坐標！”
    男孩顫抖著將模型遞給艾瑞克，指尖觸碰到殘片黑霧的瞬間，模型表麵的星圖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量子隧道的入口突然清晰，穿梭艙像被吸入漩渦般衝了進去，舷窗外閃過無數記憶碎片——小宇澄在模擬戰場的背影、黎明號爆炸時的火光、還有初代星墜持有者將意識注入水晶的場景。
    基站內部的燈光帶著詭異的幽藍，冬眠艙的玻璃罩上凝結著細小的星塵。艾瑞克剛踏上金屬地板，就聽見身後傳來艙門關閉的巨響，回頭看見瑪雅正扶著艙壁喘息，她的左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袖口露出的皮膚下，金屬紋路正在緩慢蔓延。
    “霧魘的納米機械……”瑪雅扯掉破碎的袖管，露出整條機械手臂，“在鏡像維度被感染的。別擔心，我關閉了痛覺神經——”她突然指向最深處的主艙，那裏的冬眠艙群正在集體亮起紅光，“看！第13號艙，是小宇澄父母的意識存放艙！”
    艾瑞克衝過去，看見艙內的共振水晶表麵浮動著兩條光紋，一條金色，一條黑色，正在互相纏繞。水晶底部刻著小字：“當雙日之淚交匯，星墜的意識將穿越時空。”他突然想起在核心星球看見的裂縫，那些殘片正是父母的意識碎片。
    “警告：霧魘突破防護罩！”基站的警報聲響起，林娜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它們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攻擊黎明號，另一部分……正在模擬小宇澄的投影！”
    艾瑞克的後頸突然發寒，轉身看見小宇澄站在冬眠艙群中央，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卻沒有走向他，而是伸手觸碰最近的冬眠艙。霧魘特有的金屬味彌漫開來，他注意到少年的指尖穿過玻璃罩，直接抓住了裏麵的意識水晶。
    “那不是真的！”瑪雅舉起粒子槍，卻被艾瑞克攔住。真正的小宇澄此刻應該在星門另一側，這個投影的瞳孔雖然是琥珀色，但眼白部分布滿了霧魘的網狀紋路。
    “艾瑞克，”假投影開口了，聲音和小宇澄一模一樣，“把黑化殘片給我，我就能帶你去星門救他。”它的手掌攤開，掌心躺著半塊發光的水晶——正是艾瑞克父母的意識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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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瑞克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殘片在他掌心發燙。男孩突然拽住他的褲腿，指著假投影的腳：“哥哥的影子沒有星星！”他這才發現，對方的影子是純黑色的，沒有小宇澄特有的星芒投影。
    “林娜，啟動基站的共振回廊！”艾瑞克大喊著甩出磁力鎖鏈，纏住假投影的手腕，“瑪雅，用你的機械臂激活冬眠艙的意識連接！我們要在霧魘吞噬初代意識前，把它們轉移到星墜模型裏！”
    戰鬥在封閉的艙室裏展開，假投影化作黑霧鑽進冬眠艙群，每觸碰一個水晶，就有霧魘化的初代意識體蘇醒。艾瑞克看見那些意識體穿著與小宇澄相同的製服，卻長著霧魘的觸手，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奪取中央水晶裏的父母意識。
    “阿傑，帶男孩去動力艙！”艾瑞克將星墜模型塞給瑪雅，“用你的機械臂給模型充能，我來拖住這些影子！”他握緊黑化殘片，發現黑霧正在順著手臂蔓延，卻意外地增強了他對霧魘的感知——他能“看”見每個霧魘意識體的弱點，正是它們胸前殘留的星墜光紋。
    “原來如此，”艾瑞克一邊躲避觸手攻擊，一邊喃喃自語，“你們本質上還是星墜能量的扭曲體。”他將殘片的黑霧與自己的星能融合，形成一種特殊的震蕩波，掃過之處，霧魘意識體的觸手紛紛崩解。
    瑪雅的驚呼從主艙傳來：“中央水晶在排斥小宇澄父母的意識！它們的光紋正在互相抵消，這樣下去會一起湮滅！”
    艾瑞克心頭一緊，突然想起在核心星球看見的場景——小宇澄的投影用自己的星血修複裂縫。他咬了咬牙，舉起殘片劃開手掌，讓自己的血液滴在水晶上：“我們都是星墜的血脈，應該能共鳴！”
    血液接觸水晶的瞬間，整個基站劇烈震動。艾瑞克感覺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那是父母在黎明號上的最後時刻：母親在實驗室調試星墜模型，父親在艦橋與霧魘艦隊周旋，最後兩人將意識注入水晶時，眼角都帶著釋然的微笑。
    “小宇澄，接住！”艾瑞克將父母的意識水晶拋向星門方向，突然發現假投影已經逼近瑪雅，它的手掌即將穿透她的胸口。千鈞一發之際，男孩抱著星墜模型衝過來，模型的光芒照亮了假投影的黑霧，顯露出裏麵藏著的初代星墜持有者麵具。
    “原來你就是霧魘之王……”瑪雅的機械臂發出轟鳴，將模型按在麵具上，“初代持有者的陰影麵！”
    麵具發出刺耳的尖嘯，霧魘之王的本體顯形——那是一個由無數黑霧觸手組成的人形，胸口嵌著破碎的星墜核心，正是艾瑞克手中殘片的另一半。它的觸手卷住男孩，卻在觸碰到星墜模型的瞬間被灼傷：“愚蠢的人類，你們以為融合意識就能打敗我？星門的另一邊，你們的小宇澄已經被我的黑霧侵蝕——”
    話未說完，基站的量子隧道突然開啟，一道星光射穿霧魘之王的核心。艾瑞克抬頭，看見星門裂隙中浮現出小宇澄的投影，他的胸口有一半被黑霧籠罩，卻依然用盡全力舉起真正的星墜核心：“艾瑞克，用殘片激活基站的引力透鏡！對準木星的雙日倒影！”
    艾瑞克立刻會意，將黑化殘片與星墜模型合並，基站頂部的引力透鏡發出刺目光芒，聚焦在木星表麵的雙日倒影上。霧魘之王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的身體開始崩解，露出裏麵無數被囚禁的星墜意識體，包括初代持有者和黎明號的船員。
    “快把意識體導入冬眠艙！”瑪雅大喊著操作控製台，“艾瑞克，你父母的意識正在和小宇澄的投影共振，他們在星門另一邊為我們爭取時間！”
    當最後一個霧魘意識體被淨化，基站的警報聲終於停止。艾瑞克癱坐在地上，看著冬眠艙群重新亮起藍光，每個艙內的共振水晶都閃爍著純淨的星芒。男孩跑過來，將星墜模型放在他掌心，模型表麵的裂痕不知何時愈合了，還多了一圈代表初代星墜的環紋。
    “通訊恢複了！”林娜的聲音帶著哭腔，“黎明號擊退了霧魘艦隊，核心星球的裂縫也停止擴大了——但小宇澄的投影……”
    艾瑞克抬頭望向星門方向，小宇澄的投影正在逐漸透明，他被黑霧籠罩的半邊身體卻變得更加凝實。少年勉強笑了笑，舉起手中的核心殘片，上麵清晰地刻著新的星圖——指向太陽係邊緣的奧爾特雲。
    “別擔心，我能感覺到父母的意識和我在一起。”小宇澄的聲音帶著回聲，“霧魘之王雖然被打敗，但星門的裂隙還在擴大，需要更多的星墜核心來修補。艾瑞克，帶著初代的冬眠艙去奧爾特雲，那裏有最後一座星墜熔爐……”
    話音未落，投影徹底消失，隻留下核心殘片的光芒在基站內回蕩。瑪雅歎了口氣，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當年你父母沒告訴你，星墜的使命從來不是戰鬥，而是連接。初代持有者分裂成光明與陰影兩麵，而你和小宇澄，正在重新融合這種力量。”
    艾瑞克看著手中的殘片，發現黑霧已經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星芒。他突然想起在鏡像維度看見的壁畫，星墜持有者站在雙日之間，腳下是融合的光明與陰影。或許，真正的星墜之力，從來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像木星的光環，在黑暗中依然能匯聚星光。
    “準備啟航吧。”艾瑞克站起身，幫男孩係好防護服的扣子，“下一站，奧爾特雲的星墜熔爐。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他看向冬眠艙群，第13號艙的水晶正在發出特別的光芒，“喚醒初代星墜持有者，弄清楚星門背後到底藏著什麽，還有……”他摸了摸胸口的星墜模型，“小宇澄在霧魘侵蝕下，還能保持多久的自我。”
    穿梭艙重新啟動，離開木星軌道時，艾瑞克看見“星墜之淚”基站的外殼正在自動修複，那些被霧魘侵蝕的紋路，逐漸變成了新的星圖——那是他和小宇澄、初代持有者、甚至霧魘之王的意識交織而成的圖案。或許，宇宙中的每個存在都是星墜的碎片，隻有學會接納光明與陰影，才能拚湊出完整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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