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絕帶著白洛姿一路狂奔，趕往南海深處。離開小南域。
    在小南域，雖然他能借助情蠱修行，但他很難靜下心來感悟天地規則，這種辦法，終究是取巧。
    而且神庭已立，小南域統一，其無盡疆土，將是神庭最適合發展的溫床。
    無論是小南域，還是神庭，都已經無需方絕操心。
    他要開始強行衝擊道境。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可以大膽的去嚐試。
    “我把你帶在身邊，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方絕帶著白洛姿遊走於南海四方。
    他在尋一處寶地。
    “不會，我隻感到很榮幸。”白洛姿發自肺腑的說道。她以前被宗門那些天驕所鄙夷，沒有人願意跟她結氣運契約。
    也就是說，哪怕當坐騎，都沒人願意要她。
    是方絕，不僅願意，還和她簽訂了共生契約。
    從此之後，她便跟隨方絕入了小南域四處曆險。無論是隕仙之地還是南海歸墟。
    方絕教會了她太多道理。
    現如今，哪怕他們之間沒有共生契約了。白洛姿也不想離開方絕。
    “我現在想衝擊道境，而且因為和太上長老理念不合，現在連護道者都沒有了。
    再加上我隻有陽神境後期修為。
    也就是說，我這次出海，一定會錯過仙院。你如果去仙院，天驕行列，必定有你一席之地。得到的好處不可想象。
    因為我而耽誤你，你還覺得榮幸嗎。”
    “我本就不是那塊料。天道崩塌，我又拯救不了。又何必強出頭去爭那份名聲。
    修行路，我等確實是要激流勇進，與天地相爭，可若是看不清自身，那才是愚蠢。
    在絕境中，能開創一個時代的，注定隻有一人。我可不會認為那個人是我。
    雖說妖獸渡劫和人族有些不同，但修行本質是不變的，都是對天地規則的理解，掌控，超脫。
    如今道法不顯，這不是人族的難題，而是所有生靈的難題。
    我在努力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白洛姿認真回應道。
    她對她自己的實力，有很清楚的認知，她打不過鹿無雙，打不過向知行，也打不過顧長劍，更別說還有孟千書和南宮鳴那種級別的變態了。沒有仙體，卻能和仙體爭鋒。
    真論下來，她隻能排同代天驕中，第二梯隊頂尖，甚至是第一梯隊末尾都排不上。
    所以，拯救世界的事情，還是讓給別人吧。她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我這還有幾道混沌之氣，你收著吧。”
    方絕尋了一處海上荒島位置落了下去。這裏海水平靜，水勢很好。
    “你一定能成功的。”白洛姿沒有接。而是朝著方絕笑著說了一句。
    “渡劫一事，我自有打算。這是煉妖壺，你先替我收著。這混沌之氣，你也收好。”方絕把東西都拿出來，交給她。
    “你…”白洛姿有些不知所措，怎麽越看越像方絕在交代後事啊。
    她接了過來。
    “你放開心神，我把一些法術也交給你。”方絕讓她放開心神。不做抵抗。
    白洛姿聞言照做，絲毫不怕方絕害她。
    方絕把平亂劍訣，幾大禁術，全部傳給她之後。又從識海裏祭出那顆菩提子。也交給她。
    方絕沒有斬掉記憶送給她，而是讓她自己參悟。因為閉關在即，方絕不能分出神魂給她。
    “我閉關參悟道法，不知何時醒來，你無需日夜守護，這菩提子便留給你感悟所用。這幾門法術，幾乎是我最強手段。你也多多參悟。”
    方絕說完這些之後，一揮手，三十六杆陣旗便飛去四方海域，定住了方圓千裏海域，以這座海島為中心，形成一方碧海青天陣。
    “我要閉關了。”
    白洛姿手握菩提子，親眼看著方絕入了島中心位置。她手裏傳來溫涼觸感，這等至寶也交給她？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可惜，白洛姿跟著方絕隻學到了皮毛，她感覺到了方絕不對勁，卻不知道他哪裏不對勁。
    無論是煉妖壺，還是混沌之氣，還是傳法，還是菩提子，這些跡象都表明，方絕對於入道，有了不好的預感。甚至他就是在交代後事。
    但他，既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何他還要閉關？直接去仙院不好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白洛姿不再思考這麽多，她隻要守護好方絕即可。
    隨後她隻身落在陣法內，開始參悟起來方絕傳給她的法門，若她將這些神通法術全部融會貫通，那她直接就能踏入第一行列天驕。甚至能和真龍一較高下。
    方絕靜坐海島，聆聽天地之音。他的元胎陽神開始和天地規則共鳴，開始全力參悟天地規則。
    隨著時間的流逝。
    方絕的元胎陽神逐漸散發出金色光芒，當他想神遊天地之時。
    猛然間，他那元神觸及一道微光。
    一股洪流意識，自他腦海裏炸開。他眼前出現了一條無垠長河。
    不見河岸，不見首尾，不起波瀾。唯獨水麵偶爾一朵浪花卷起，隨後又無聲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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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絕化身為一遊魚，徜徉其中，這場景他經曆過。是他上次被葉尋道打死的那次。
    但上次，他是被動經曆的一切。甚至看不清任何一處景物。
    這次不同，方絕清晰的感受到了，這條河，河水並非清濁可見的液態，而是由億萬流轉的光斑組成。
    方絕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光斑有的亮如驕陽，那是王朝更迭時的烽火，有的暗若殘燭，那是凡人臨終前的最後一眼，更有細碎如星屑的光點，在水流中沉浮，那是尋常巷陌裏一聲無意的咳嗽，或是簷角雨滴墜落的瞬間。
    河水一往無前。
    上遊是混沌的灰白，隱約能瞥見巨獸嘶吼的輪廓，那是天地初開前的蒙昧。
    中遊最是絢爛，無數虛影在水中交錯，有穿玄甲的將軍揮劍斬落星辰，有著布衣的書生燈下批閱春秋。
    甚至身著錦衣的修士，正盤膝坐於河畔，試圖伸手撈取屬於自身的那段光流。
    方絕明白了，這是時間長河。
    是諸天萬界的意誌投影，它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唯有生命層次達到了這個高度，才能驚鴻一瞥，觀其容貌。
    方絕試著控製魚身，跳躍出河水。
    僅僅是刹那，千萬種感知同時湧入他腦海，自出生而起，所有的記憶，都在他的腦海裏浮現。
    時間在這裏沒有先後之分，過去、現在、未來如絲線般纏繞，卻又涇渭分明地朝著下遊的虛無奔去。
    無盡的混亂。
    方絕已經明白，這是天道崩塌帶來的影響。
    若是從前，入道者會輕易跳躍出水麵。逃離時間長河，迎來道劫。
    成功，則得長生道果。失敗則化為塵埃。
    方絕嚐試著跳躍很多次。均是失敗，時間長河已經紊亂，使得生靈，無法明確區分過去現在和未來。
    直到。
    方絕想起了他在小南域風家秘境中，參悟的那一絲有序。
    現在，他悟了。
    那是一線生機。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一遁去的一線生機。
    隻見時間長河內，一條遊魚飛身一躍，跳出水麵。再落下時，已經化成人形。和方絕一般無二。
    方絕站立岸邊，看向腳下，原本這裏是沒有岸的，有了他，才有了岸。
    他再次扭頭看去，河流上遊時常有遊魚跳出水麵。那些遊魚恐怕是仙域曆代天驕。
    中遊同樣時常有遊魚跳出水麵。
    唯獨下遊一片迷霧，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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