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細密的雨絲如同輕柔卻又無處不在的紗幕，悠悠地籠罩住了紐約這座繁華都市。潮濕的夜風好似一個調皮卻又帶著惡意的孩子，裹挾著刺鼻難聞的汽車尾氣，肆意地掠過一條條街道。
    街邊的霓虹燈光，在滿是積水的柏油路麵上肆意暈染開來，形成一片片破碎的光斑，遠遠望去，就恰似這座城市那潰爛不堪的傷口，在黑暗之中無聲地流淌著不知名的液體。
    街角的義體商店，那電子招牌像是一個疲倦的老人，燈光明滅不定，將店門口丹尼爾新換的暗紅色機械臂映得忽紅忽暗。那機械臂的金屬表麵，在雨幕的輕撫下閃爍著冷冽的光，仿若某種不安分的蟄伏生物，隨時準備破土而出。
    胡來和凱莉站在一旁，兩人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丹尼爾肩膀處那參差不齊的改裝接口。隻見那裏的焊接痕跡歪歪扭扭，毫無章法，就好像是出自一個懵懂孩童之手，隨意塗抹上去的線條，看著就讓人心裏發慌。
    “嘿，瞧瞧這小店的手藝，可真是不含糊啊！” 丹尼爾滿臉得意，一邊說著，一邊活動著修複後的機械手指。那手指的液壓管發出類似昆蟲振翅的輕微嗡鳴聲，金屬關節在閃爍的燈光下泛著冷硬且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光澤。“哼，比醫院那幫隻知道坑錢的吸血鬼強太多了！” 說著，他還故意用力晃了晃腦袋，那顆新換的義體眼球瞬間折射出詭異的紅光，在這雨夜中顯得格外驚悚。
    胡來側身避開一輛轟鳴而過的改裝摩托，空氣中彌漫著義體商店特有的機油味，混合著遠處燒烤攤飄來的煙熏氣息，讓人胃裏一陣翻騰。“義體核心程序出問題可不是小事。” 他伸手拍了拍剛剛摩托車濺到衣服上的泥漬，“你這次換的那個山寨牌子的義體眼球，真沒問題？我在哈羅德森莊園聽說，黑市上的義眼經常會出現視覺紊亂，嚴重的還會導致腦神經受損。”
    凱莉目光掃過街道對麵傑森寶石玉器加工車間的霓虹招牌，“現在黑市義體利潤比販毒還高，丹尼爾，你別為了省那點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上次咱們擊斃的那個賽博瘋子，就是用了黑市的義體組件，結果……”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 丹尼爾拍了拍腰間新換的儲能電池，金屬碰撞聲在雨夜中格外清脆刺耳，他的機械臂上還殘留著幾處未清理幹淨的油漬，“我在這行混了十年，什麽零件能用還是心裏有數的，這次我安裝的義體，除了來源，我基本上還是滿意的。”
    轉過兩個街區，“鐵錨夜宵” 的霓虹燈牌在雨幕中搖曳，宛如一座漂浮在夜色海洋中的孤島。店內暖黃色的燈光裹著油炸食品的香氣撲麵而來，老式電視機正在循環播放明日直播預告，凱莉的身影在屏幕上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皺眉，對這種作秀般的宣傳方式感到厭煩。
    “三份芝士漢堡加雙倍薯條！” 丹尼爾對著櫃台後的機器人喊道，金屬手掌重重拍在黏膩的吧台上，濺起幾滴褐色的汙漬。胡來選了個靠窗的卡座坐下，玻璃上的霧氣模糊了街景，卻清晰映出凱莉緊繃的側臉。她正用紙巾仔細擦拭著桌麵。
    “沒想到這家義體商店的義體竟然是豺狼幫在供貨。” 胡來撕開番茄醬包，紅色醬汁在白色餐盤上暈開，像極了小聖娜島上那些凝固的血跡，這個念頭讓他胃部一陣抽搐。
    凱莉咬了口漢堡，咀嚼的動作變得有些機械。“看來那家共享交通工具的公司，不過是豺狼幫洗錢的工具罷了。” 她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那群政客們還眼巴巴地指望這家公司能解決什麽民生問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丹尼爾放下手中的食物，機械眼閃爍著憤怒的紅光，“怪不得最近道上風聲緊，原來是豺狼幫在搞鬼，特麽的，一想起我身上裝的這些東西的來源，我就哪哪都不舒服。” 他的機械手臂不自覺地握緊，金屬骨骼發出咯吱作響的聲音，“上次他們在布朗克斯區搶了一家義體診所，據說有上百萬的義體組件被洗劫一空。”
    凱莉點頭，目光堅定：“明天我去警署再查查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就在這時，店門突然被撞開，刺骨的冷風裹挾著雨水灌了進來。三個人影闖了進來，正是亞當、盧克和白吉祥。此時的亞當雖然依然肥胖，但沒有了之前誇張的大肚子，恢複到了艾麗為其做手術之前的樣子。他的西裝略顯褶皺，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白吉祥白袍下擺沾著暗紅汙漬，像是幹涸的血跡，腕間銅鈴死寂般垂著，腐臭混著檀香的氣息讓五感加強的胡來覺得喉嚨發緊，胃部更是翻湧。
    胡來之前見過亞當，而那個白吉祥，更是讓他從心底裏覺得渾身不舒服，仿佛對方身上帶著某種邪惡的氣息。他不自覺地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們三人身上。
    店內太過嘈雜，胡來屏住呼吸，憑借著強化過的聽覺，努力捕捉著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 不能在後備箱裏一直放著... 你說的那個處理人體組織和器官的專業人士還有多久到？”
    胡來下意識地看向窗外，路邊黑色轎車靜靜停著，車尾縫隙滲出暗紅液體，在街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宛如一條正在爬行的血蛇。丹尼爾還在大快朵頤，機械手臂夾起薯條的動作帶起一串油花，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怎麽了，胡來。” 凱莉注意到了胡來緊皺的眉頭，和握緊的拳頭，出聲詢問道。她的手已經悄悄摸到了槍套上，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備。
    胡來按住她的手，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凱莉不要出聲。他轉動眼睛，看向亞當那桌，聲音低得如同耳語：“那個亞當，你見過的，傑森珠寶店被搶那次，他們好像在等人，等一個擅長處理人體組織和器官的家夥。”
    喜歡胡來別胡來請大家收藏：()胡來別胡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