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我先恭喜啦。”
    “老呂，前程遠大，青雲直上！”
    “到峽山去了，以後可別忘了留在經開區的兄弟夥。”
    “老呂，陳主任要是還缺人的話，請務必和我知會一聲！”
    呂大林笑著朝麵前激動的人群擺了擺手。“承蒙東萊主任厚愛，忝為峽山鎮人大主席。各位，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一名高級的大頭兵、辦事員而已；隻希望能在峽山鎮多做一點有益於經開區發展的好事。”
    1992年1月20日，臘月二十一，峽山鎮黨委換屆順利舉行。
    馬修當選鎮黨委書記，陳東萊、呂大林、毛定遠當選鎮黨委副書記。
    剩下十位黨委委員，除了政法委員李壙是從經開區派出所調過來的，屬於陳東萊的親信，其他所有人都與馬修有著或深或淺的關係。
    陳東萊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些。鎮黨委書記對班子人事具有相當大的發言權，即便他陳東萊現在影響力不低，也不能隨意觸碰這個底線。
    言歸正傳。雖說鎮人大會議還沒有正式召開，但誰都知道，在這時候當選為鎮黨委副書記，呂大林的正科已經穩了：隻等二月中旬人大開會，就會正式當選鎮人大主席。
    “老呂，這可是升遷之喜，不請大家吃個飯，說不過去吧？”規劃科科長錢廉笑著打趣。
    他也是陳東萊小圈子裏的核心人物，隻不過一年前剛剛調來經開區，因此換屆調整中沒能撈到什麽好處。
    不得不說，看到和自己同輩的老朋友春風得意，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
    “老錢，今晚我在縣招待所請客，經開區的同誌們也請務必賞光。”
    呂大林笑臉盈盈地向麵前的眾人發出邀請。“陳主任今晚也會到場。我們今晚一起好好敘敘舊。”
    “張局，哦不是，現在要叫張政委了。”
    李壙看著麵前戴著公安大簷帽、製服筆挺，高大威嚴的張斌，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去年副科，今年正科。您的升遷速度就如同坐火箭一般快。”
    “還得是王縣大力支持。”張斌看著鏡子中英武的自己，隻覺得仿佛年輕了十歲；忽然他又覺得不妥，連忙補充道：“也多虧了嶽書記提點。”
    前幾天在和陳東萊吃飯的時候，他已經得知，嶽望北極有可能升任地委政法委書記。這樣的話，與嶽書記保持聯絡就是不得不做的要緊事。
    政法係統與其他單位不同，來是條塊結合、以條為主的。上級公檢法單位在下級政法官員的任免上有很大的發言權。
    “您對我的提攜，我也感激不盡。要不是您在陳鎮長麵前推薦我，我也不會有今天。”
    李壙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將腰板挺直，五指並攏，貼近褲縫。
    他在今天峽山鎮黨委的換屆中，成功當選鎮黨委委員，晉升為副科級；估計過不久就會加上政法委員和峽山鎮派出所所長的帽子。
    “東萊和我提起過，說經開區派出所幾十號人，就隻有你老李最忠心。”張斌笑著拍了拍李壙的肩膀：“他說當初要不是你舍命堵橋，恐怕早就讓那群鬧事分子衝進縣政路了。”
    張斌頓了頓，隨後又用勸誘的語氣說道：“相信我，相信陳鎮長，老老實實把事情做好，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李壙用力點了點頭。張斌和陳東萊的能量，永安縣的公安係統上上下下都再清楚不過。
    尤其是先前在圍捕袍哥會據點中榮立個人二等功的刑警隊長薊無懼，更是已經被陳東萊點名，擔任了縣公安局黨組成員。
    加上政法委書記熊朝輝性格軟弱、地區檢察院新來的公安局長史航尚且不了解永安縣的情況，可以說，陳東萊和張斌基本上已經把持了公安係統八成的人事權。
    “峽姐，你可要幫幫我！這簡直是太欺負人了，太壞了！嗚……”
    縣委辦公樓的接待室內，張彤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把頭埋進了白峽的懷裏，仿佛這樣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
    “峽姐，我，我身為上屆黨委副書記，居然連這次的候選人建議名單都沒進。但是那個經開區的呂大林偏偏就進來了，還讓他成功當選。你說，這不叫舞弊叫什麽？”
    白峽把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的張彤扶到了座位上，安撫道：
    “你也不是不清楚組織的規矩。換屆的名單都是由組織部定的，不是某一兩個人就能做得了主。”
    “什麽叫不是一兩個做得了主？峽姐，那陳東萊可是把他的兩個下屬都安排到峽山鎮來了，還都是升遷！這難道不是任人唯親嗎？”
    張彤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用充滿憤恨的語氣說道：“隻許他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但是形勢比人強。”白峽摸了摸張彤的腦袋，示意她冷靜下來：
    “王藏鋒馬上要接縣委書記，現在得罪了陳東萊，就等於得罪了他。阿彤，想想羅岐遠和滕家的下場吧，我們鬥不過他的。”
    白峽歎了口氣，略微思索了一下，勸道：“你就聽我的，跟我到縣人大去，先解決一個正科級；後麵再看情況調出去，不也一樣嗎？”
    “我不要。我不想去人大養老。”張彤馬上出言拒絕道：“我還有機會，陳東萊還有把柄在我手裏。”
    “你別發癲！”白峽大驚失色，慌忙勸阻：“現在這種情況倒還有退路；但是一旦激怒了陳東萊，我也保不住你。”
    “峽姐，我意已決。”張彤掙紮著從白峽的懷中坐起，神色憤恨：“我隻是想要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罷了。時機一到，我立刻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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