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鄰村鬧事,帶頭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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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縣裏機械廠、紡織廠,幾千號工人!他們食堂不缺油水?咱這活魚,比肉稀罕!隻要東西好,價錢公道,我去跑!豁出這張臉,一家家食堂去問!公社那邊,我去匯報,爭取支持!就算掛靠在供銷社名下,按計劃外農副產品走,也不是完全沒路子!總比守著窮地,一年年熬死強!”
    陳興平是覺得,如果村裏就守著這點死莊稼的話,一旦遇到洪水或者是旱情,那他們全村人可都沒活路了!
    如果養點魚,他們說不定還能多掙點錢。
    這樣也不至於餓死。
    養魚前期雖然辛苦,但是後期會獲利。
    “掛靠?計劃外?”吳會計咂摸著這幾個詞,眼神閃爍,似乎在飛快地權衡利弊和風險。
    “我看興平這娃,有膽氣,想得也實在!”一直沒吭聲的老貧協代表趙老倔,磕了磕煙袋鍋,沙啞著嗓子開口,“咱莊稼人,不能光知道撅著屁股種地!世道在變!他鑿冰能鑿出魚來,挖塘說不定真能挖出條活路!總得試試!我趙老倔,支持!”
    “我也覺得興平哥說得對!”張建國立刻響應,“咱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挖!怕啥!力氣咱有的是!”
    “試試也行,可這風險……”
    “萬一不成,白瞎了力氣錢……”
    “要是公社真能批條子,倒是個路子……”
    屋子裏再次喧騰起來,支持和反對的聲音激烈碰撞。
    錢向東看著爭論的眾人,又看看站在中間陳興平,終於重重地咳嗽一聲,一錘定音:
    “吵吵夠了!都聽著!興平提的這個養魚的法子,是新鮮,有風險,可眼下,也沒更好的招了!死馬當活馬醫!明天,我就帶興平去公社匯報!王會計,你立刻算筆賬,挖個三畝見方的塘,大概要多少工,多少料!李老蔫,你經驗老,幫著看看咱村東頭那片靠河的低窪地,哪個地方最合適挖!其他人,回去跟社員們通通氣!這事兒,隊裏定了,幹!”
    “幹!”陳興平隻覺得一股滾燙的血直衝頭頂,拳頭捏得死緊。
    陳其他們自然支持興平哥!
    興平哥出的主意,就沒有不對的!
    隻要跟著他,村裏人才能混口飽飯吃!
    既然決定好了要挖池塘。
    那錢向東就組織人開始幹活兒了!
    全村老少爺們都出動,爭取在氣溫徹底回暖之前,把池塘給挖出來!
    天剛蒙蒙亮,料峭的春寒還裹挾著濕漉漉的泥土氣息。
    村東頭那片選定的窪地,已經插上了幾麵褪色的紅旗,在晨風裏有氣無力地抖動著。
    鐵鍬、鎬頭、扁擔、籮筐,堆在剛清理出來的空地上。
    陳興平卷著褲腿,光腳踩在冰冷的淤泥裏,揮著一把大鐵鍬,正奮力把一鍬鍬帶著冰碴子的黑泥甩上堤岸。
    泥點濺在他臉上,脖子裏,他也顧不得擦。
    “都加把勁啊!”他抹了把汗,朝岸上挑泥的青壯們吼,“趁著早上地還凍著點,好挖!等日頭上來泥軟了,就費勁了!”
    “興平哥,放心吧!這點活兒,不在話下!”張建國挑著滿滿兩籮筐泥,腳步飛快地往岸上指定的堆土點跑,扁擔壓得咯吱響。
    鄧通蹲在剛堆起一截的土埂子上,皺著眉頭看圖紙,那是陳興平憑記憶和他自己琢磨畫出來的簡易塘壩示意圖。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一個標記著引水口的位置點了點:“興平哥,這水口子,你想咋引?直接從河汊子那邊挖溝?”
    “對!”陳興平停下鍬,喘著粗氣,指著不遠處那條蜿蜒的小河汊,“那邊水流緩,水位也比咱這窪地高,挖條引水渠過來,等塘挖得差不多了,扒開個口子就能放水進來!省事!”
    “嗯,理是這麽個理……”
    熱火朝天地幹了大半個上午,挖出的塘基已初具雛形,像個巨大的土坑。
    引水渠也順著窪地的坡度,向小河汊的方向延伸了十幾米。
    就在大家夥兒幹得正起勁時,河汊子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聲,還夾雜著鐵器碰撞的刺耳聲響。
    “咋回事?”陳興平心裏咯噔一下,撂下鐵鍬就往那邊跑。
    張建國和陳其幾個後生也立刻跟上。
    跑到引水渠開挖的盡頭,隻見十幾個穿著“上河沿村”字樣舊工裝、手持鋤頭鐵鍬的漢子,凶神惡煞地堵在那裏。
    領頭的是個黑臉膛的壯漢,叉著腰,指著正在挖渠的本村社員王老五的鼻子破口大罵:
    “王老五!你他娘的長沒長眼睛?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河汊子,是我們上河沿村的命根子!你們在這瞎挖啥?想把水都引走?做夢!”
    王老五氣得臉通紅,握著鐵鍬的手直抖:“劉老黑!你放什麽屁!這河是公家的!啥時候成你們上河沿一家的了?我們挖渠引點水養魚,礙著你們啥事了?”
    “公家的?哼!”劉老黑,也就是上河沿村的副隊長,嗤笑一聲,唾沫星子橫飛,“公家的水,流到我們村地界,就是我們的!你們下遊陳家窪想用水?行啊!交水費!按人頭,按畝數交!少一個子兒,今兒這渠,你們一寸也甭想挖!”
    “你……你這是強盜邏輯!”王老五氣得說不出話。
    “強盜?”劉老黑眼一瞪,猛地掄起手裏的鋤頭,狠狠砸在剛挖開一點的渠溝上,“啪”的一聲,鬆軟的泥土被砸下去一大塊,“老子今天就當強盜了!咋地?不服?動手試試?”
    他身後的十幾個漢子也呼啦啦圍上來,手裏的家夥什閃著寒光,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住手!”陳興平一聲暴喝,像炸雷一樣響起。
    他分開人群,一步跨到最前麵,直接站在了劉老黑和王老五中間,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
    “劉隊長,”陳興平盯著劉老黑那雙蠻橫的眼睛,聲音沉得像結了冰,“這河,是國家的,流經幾個公社十幾個村!用水,有規矩!不是誰在上遊誰就能一手遮天!我們挖渠引水,是隊裏研究、公社點了頭的!是為了搞生產自救!你一不查證,二不講理,上來就動手毀渠,還威脅社員,這是什麽行為?”
    “少他娘給老子扣帽子!”劉老黑被陳興平的氣勢懾了一下,隨即更加惱羞成怒,“公社?公社批文呢?拿出來看看!拿不出來?那就是你們陳家窪想偷水!想挖渠?行!從老子身上踩過去!”他梗著脖子,往前挺了挺胸膛。
    “批文在走流程,馬上就到!”陳興平寸步不讓,目光銳利如刀,“可這渠,是公社技術員親自來看過點的線!你毀渠,就是破壞生產!後果你擔得起嗎?”
    “少嚇唬人!老子不吃這套!”劉老黑揮舞著鋤頭,“弟兄們!給我堵死了!誰敢再挖一鍬土,就給我打!”
    上河沿村的人又往前逼了一步。
    陳家窪的社員們也不幹了,紛紛握緊了手裏的工具,怒目而視。
    張建國年輕氣盛,眼都紅了,抄起鐵鍬就要往前衝:“狗日的!怕你們不成!”
    眼看一場械鬥一觸即發!
    “都給我住手!放下家夥!”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更加威嚴的怒吼從人群後傳來。隻見大隊長錢向東和吳會計,領著公社水利站的孫技術員,急匆匆地撥開人群擠了進來。
    老趙臉色鐵青,王會計則是一臉焦急。
    孫技術員戴著眼鏡,手裏拿著一張蓋了紅章的紙,他直接走到劉老黑麵前,把紙一抖:“劉副隊長!看清楚!這是公社同意陳家窪生產隊合理引水、開挖魚塘的批複!白紙黑字,紅章大印!你們這是幹什麽?聚眾鬧事?阻撓生產建設?想蹲班房嗎?”
    劉老黑看著那張蓋著鮮紅公社大印的紙,囂張的氣焰像被針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他身後的漢子們也麵麵相覷,手裏的家夥不知不覺垂了下來。
    “孫……孫技術員……這……”劉老黑結巴了。
    “這什麽這!”老趙叔厲聲嗬斥,“還不帶著你的人趕緊滾!回去告訴你們趙隊長,這事兒沒完!公社領導等著他解釋呢!”
    劉老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恨地瞪了陳興平一眼,又畏懼地看了看孫技術員手裏的批文,最終一跺腳,朝身後揮揮手:“走!”
    上河沿村的人灰溜溜地撤走了。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但陳興平看著劉老黑離去的背影,知道這事兒,沒完。
    夜色沉沉地籠著陳家小院。
    灶房裏還亮著昏黃的煤油燈。林允棠挺著越發明顯的肚子,坐在小板凳上,就著燈光,仔仔細細地給陳興平清理手上新磨出的幾個血泡。
    她低著頭,動作輕柔,用燒過的針小心地挑破泡皮,再塗上一點清涼的草藥膏。
    “嘶……”藥膏刺激傷口,陳興平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現在知道疼了?”林允棠抬眼看他,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心疼和一絲後怕,“白天跟人頂牛那股子勁兒呢?聽說差點打起來?那劉老黑是出了名的渾,你跟他硬頂什麽?萬一你真和他打起來受傷了咋辦?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受傷,但是我也不想讓你麵處於危險當中。”
    “媳婦兒,你還不相信我啊。”陳興平反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指,粗糙的掌心包裹著她的柔軟,“允棠,你不知道,當時那場麵,我要是退一步,咱這塘就真挖不下去了!全村人的盼頭就沒了!公社的批文就是咱的膽氣!我不能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