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小弟反水!
字數:11322 加入書籤
晨光熹微,透過招待所薄薄的窗簾灑進來。
林允棠難得睡了個踏實覺,連日來的疲憊和緊張似乎被昨日的勝利衝散了不少。
她睜開眼,看見陳興平已經穿戴整齊,正笨拙地用左手試圖把一件幹淨外套披在她身上。
“醒了?感覺咋樣?”陳興平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關切。
“好多了,”林允棠坐起身,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就是肚子裏的娃娃好像也高興,踢得歡實。”她撫摸著圓潤的腹部,“興平,今天…出去走走?好不容易來省城一趟,必須得出去逛逛。”
“行!”陳興平立刻應下,眼睛亮亮的,“咱拿了獎金,正好給你和娃買點好東西!省城百貨大樓,上次我們還沒逛過癮,這次接著逛!”
他昨天就盤算著這事,想讓媳婦兒高興高興。
省城的街道比縣城寬闊許多,人來人往,自行車鈴聲清脆。
國營第一百貨公司的櫥窗琳琅滿目,林允棠看得眼睛發亮。
陳興平護在她身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昨天趙美玲被架走時怨毒的眼神他還記得。
“興平,你看那花布,顏色真鮮亮!”林允棠指著一塊湖綠色帶小碎花的布料,眼裏是純粹屬於設計師的欣賞。
“買!”陳興平毫不猶豫。
“不用,”林允棠笑著搖頭,“我就是看看。給爹媽扯塊厚實的卡其布做褲子吧,耐磨。再…給娃兒扯點細軟的棉布做小衣裳。”
兩人在百貨公司轉了一圈,林允棠給雙方老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挑好了布料,陳興平搶著付了錢和布票。
走出百貨公司大門,陽光正好,林允棠深吸了一口省城帶著點煤煙味的空氣,心情舒暢。
“興平,”她忽然停下腳步,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眼神裏帶著點不好意思和向往,“我…我有點想吃巧克力了,突然有點饞了……”
陳興平一愣。
巧克力?
媳婦兒突然說這吃巧克力。
自己沒票啊!
百貨公司的糖果櫃台,有是有,但貴得嚇人,而且通常需要外匯券或者特殊供應票,他們這種臨時來參賽的,哪能弄到?
看著媳婦兒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陳興平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可是拍著胸脯說要帶她買好東西的!
答應媳婦兒的事,再難也得辦到!
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允棠,你在這樹蔭下坐會兒等我,別亂走。省城…有‘鬼市’,我去碰碰運氣!”
林允棠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擔心:“興平,危險嗎?要不算了…”
“放心,我有分寸!這離招待所不遠,我送你回去,順帶去黑市逛逛,等會我就給你拿巧克力回來了!”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陳興平提著東西,將媳婦兒送回了招待所。
他上次來就想去省城黑市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麽發財的路子。
這次正好趁著媳婦兒想吃巧克力去逛逛,挺好的。
將媳婦兒送回招待所,陳興平關好門,出了招待所。
出門後,他憑著在縣城混跡積累的嗅覺和對“暗流”的直覺,陳興平七拐八繞,穿過幾條僻靜的巷子。
空氣中漸漸彌漫起一種不同於國營市場的、緊張而隱秘的氣息。
在一個不起眼的、堆著些破筐爛木的胡同深處,人影綽綽,低聲交談,交易在袖筒裏、布包下快速進行。
這就是省城的黑市,規模和氣場遠非縣城可比。
陳興平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賣糧票的、倒騰工業券的、處理瑕疵布料的…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幾個挎著鼓囊囊帆布包、眼神警惕的人。
終於,在一個角落裏,一個穿著半舊工裝、蹲在地上抽煙的男人麵前,擺著幾塊用油紙包著的、方方正正的東西。
陳興平走過去,蹲下,用左手裝作不經意地掀開油紙一角熟悉的、帶著可可香氣的深褐色映入眼簾!
是巧克力,還是進口的!
“這個,怎麽換?”陳興平聲音壓得極低,用的是道上模糊的問法。
工裝男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伸出兩根手指,又比了個“十”的手勢。
二十塊!
相當於普通工人半個月工資了,黑市這巧克力,價格是真他媽高啊!
陳興平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麵不改色:“兩塊,都要。”
工裝男眼神閃了閃,正要開口,一個低沉、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突然在陳興平身後響起:
“老煙槍,你這買賣做得不地道啊。省城的規矩,新麵孔,得先拜碼頭。”
陳興平猛地回頭。
隻見一個穿著藏青色中山裝、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裏,國字臉,眼神銳利如鷹,身後跟著兩個精壯的漢子,氣息沉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那股子久居人上的氣勢,無聲地籠罩過來。
周圍原本嘈雜的低語瞬間安靜了不少,不少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工裝男臉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喊了聲:“彪哥!”
被稱為“彪哥”的男人沒理他,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陳興平身上,重點在他吊著的右臂和粗糙但此刻異常鎮定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
“麵生得很。哪條道上的?不懂規矩就敢伸手?”
陳興平緩緩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迎著對方的目光。
他感覺得到,這人就是這片黑市的掌控者。
“彪哥是吧?久仰。規矩我懂一點,但今天隻為家裏婆娘買點零嘴,壞了彪哥的規矩,是我冒失。”
他話說得客氣,但腰杆挺得筆直,眼神沒有絲毫閃躲,那股在縣城裏磨礪出來的沉穩和隱隱的鋒銳透了出來。
彪哥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眼前這年輕人,雖然帶著傷,穿著普通,但這份氣度,這份在他威壓下的鎮定,絕非普通鄉下人能有。
“零嘴?”彪哥嗤笑一聲,指了指地上的巧克力,“這玩意兒是普通零嘴?看來你家婆娘嘴挺刁啊。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冷了下來,“不管你是誰,壞了規矩就得認罰。東西留下,人…跟我走一趟,把事情說清楚。”
他身後的兩個漢子往前逼了一步。
胡同裏的氣氛瞬間凝固,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陳興平眼神一凜,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他知道,今天這事不能善了了。
他微微側身,將受傷的右臂護在身後,重心下沉,左腳前踏半步,擺出了一個便於左手發力、隨時可退可進的防禦姿態。
雖然隻有左手能動,但他打架的經驗和那股子狠勁還在。
“彪哥,”陳興平的聲音依舊平穩,但透著一股寒氣,“東西我花錢買,按價給。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敬你是省城的大哥,但若想憑這個就‘請’我走,恐怕…沒那麽容易。”他刻意強調了“請”字。
彪哥眼神驟然銳利如刀!
多少年沒人敢在他麵前這麽硬氣了?
他身後的兩個漢子更是目露凶光,其中一個猛地伸手抓向陳興平的肩膀!
就在那手即將觸碰到陳興平衣襟的刹那,陳興平動了!
他身體猛地一矮,避開抓來的大手,左腿如同鞭子般閃電般掃出,又快又狠,直取對方下盤!
同時左手成拳,借著身體旋轉的力量,一記淩厲的勾拳砸向另一個逼近漢子的軟肋!
“砰!”“
哎喲!”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第一個漢子猝不及防,被掃中腳踝,重心不穩踉蹌後退。
第二個漢子雖然反應快,側身躲開了要害,但肋部還是被陳興平的拳風刮到,一陣氣悶,動作也是一滯。
電光火石間,陳興平已經拉開了距離,眼神冰冷地盯著彪哥,呼吸微微急促,但氣勢絲毫不減。
他用行動證明,即便隻有一隻手,他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彪哥眼中爆發出強烈的精光!
不是憤怒,而是看到猛獸般的興奮和欣賞!
剛才那兩下,快、準、狠,時機把握妙到毫巔,絕對是經曆過無數次實戰練出來的!
這年輕人,不簡單!
“好身手!”彪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他揮揮手,製止了手下還想撲上來的動作。
“停手!都退下!”
兩個漢子捂著痛處,驚疑不定地看著陳興平,依言退後。
彪哥走上前幾步,臉上的冷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和探究的興趣。“小兄弟,怎麽稱呼?縣城來的?”他眼光毒辣,從陳興平的口音和那份不同於省城混混的氣質,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陳興平見對方罷手,也緩緩放鬆了戒備,但警惕未消。“陳興平。彪哥好眼力。”
“陳興平…”彪哥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什麽,眼中精光一閃,“縣城那邊,最近風頭很勁的‘平哥’,不會就是你吧?聽說你路子野,能弄到別人弄不到的東西?”
陳興平心中微動,沒想到自己的名號竟然傳到了省城。“都是兄弟們抬舉,混口飯吃。”
“哈哈哈,好一個混口飯吃!”彪哥笑聲爽朗,“不打不相識!剛才是我手下兄弟莽撞了,規矩是死的,陳老弟為了媳婦兒,情有可原!這巧克力,老煙槍,按正常價給陳老弟包好!”他轉頭對那工裝男吩咐道。
工裝男哪敢怠慢,趕緊包好兩塊巧克力遞給陳興平。
陳興平也沒客氣,掏出兩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陳老弟,”彪哥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商人的精明,“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我這手頭,正好有批‘俏貨’急著要,量不小,省城這邊風聲緊,一時半會兒不好出手。聽說你那邊路子穩,能‘吃’得下?”
陳興平心念電轉。
省城黑市大佬主動找上門談生意?
這既是機遇,也暗藏風險。
他不動聲色地問:“彪哥指的是?”
“一批‘上海牌手表’,”彪哥眼神灼灼,“全新的,五十塊。省城查得嚴,想往南邊或者你們那邊走。”
五十塊上海牌手表!
這在當時絕對是巨額財富,更是燙手山芋!
陳興平心中一震,但麵上依舊沉穩。他迅速盤算著自己的渠道和風險。紅星廠的名頭剛打出去,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彪哥的貨,自然是好東西。”陳興平斟酌著字句,“不過,這量…確實不小。南邊我有路子,但需要時間,風險也大。如果彪哥信得過,我可以用我們‘紅星廠’的名義,分批‘采購’零件的方式,慢慢消化。當然,這價錢…”
彪哥眼睛一亮!
用正規廠子的名義做掩護?
這思路夠野,也夠安全!他立刻聽懂了陳興平的潛台詞,風險共擔,利潤共享。
“痛快!”彪哥一拍大腿,“陳老弟果然名不虛傳!價錢好說!按行規,我六你四!具體怎麽操作,咱們找個清淨地方詳談?”他指了指旁邊一個掛著“修鎖配鑰匙”幌子的小門臉。
陳興平看了看手裏的巧克力,又看了看彪哥,點了點頭:“好。不過彪哥稍等,我得先把這零嘴給我媳婦兒送去,她還在招待所等著。”
“哈哈哈!應該的應該的!陳老弟是個疼老婆的!快去快去,我就在這兒等你!”彪哥大笑,眼中對陳興平的欣賞又多了幾分,有本事,有膽識,還重情義,這樣的人值得合作。
陳興平揣好巧克力,快步走出胡同。
當他把那帶著體溫的、油紙包裹的巧克力塞到林允棠手裏時,林允棠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真買到了?貴不貴?”她小聲問,剝開油紙,濃鬱的香氣讓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不貴,正好碰上。”陳興平看著她滿足地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裏,眯著眼享受那絲滑甜苦的滋味,心裏比吃了蜜還甜。他輕描淡寫地說,“還碰到個熟人,談點事,你在這再等我一會兒?”
林允棠點點頭,心思都在那久違的美味上,沒多問:“嗯,你去吧,我慢慢吃。”
陳興平看著林允棠小口品嚐著巧克力,臉上洋溢著純粹的滿足,心裏也跟著踏實下來。
他柔聲道:“我去去就回,你安心歇著,別亂跑。”
“嗯,你小心點。”林允棠點點頭,注意力似乎完全被舌尖那濃鬱絲滑的滋味俘虜了。
陳興平轉身,臉上的柔情瞬間被一種沉穩的銳利取代。
他快步走出招待所,重新匯入略顯嘈雜的街道。
胡同深處,彪哥果然還等在那裏,正跟那個叫老煙槍的低聲說著什麽。
見陳興平回來,他臉上露出笑容,迎了上來:“陳老弟,弟妹可還滿意?”
“她很喜歡,謝彪哥成全。”陳興平拱了拱手,目光掃過彪哥身後那兩個剛才交過手、此刻眼神複雜的漢子。
“那就好!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那批‘俏貨’。”彪哥指了指旁邊那個掛著“修鎖配鑰匙”幌子的小門臉。
門臉裏麵比外麵看著要寬敞些,更像是一個簡陋的倉庫兼辦公室。
幾張舊桌椅,牆角堆著些五金零件和破舊工具,空氣裏混雜著機油和灰塵的味道。
彪哥示意陳興平坐下,自己則坐在一張寬大的舊藤椅上,那兩個精壯漢子如同門神般立在彪哥身後兩側,目光沉沉地落在陳興平身上。
“陳老弟爽快人,我也不繞彎子。”彪哥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嚴肅,“那五十塊‘上海牌’,全新的,連包裝膜都沒撕。貨就在隔壁倉庫,安全得很。現在風聲緊,省城這邊盯得死,我這邊出貨風險太大,容易把線都扯出來。南邊雖然價高,但路途遠,關卡多,變數太大。聽說你在縣城那邊路子穩當,特別是用廠子做掩護的路子,玩得轉。”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帶著壓迫感,“貨,你看不看?”
“看!”陳興平毫不猶豫。這麽大的交易,不驗貨是不可能的。他心裏也打定了主意,貨沒問題,渠道可行,這生意就做得。風險大,但利潤也驚人。
“好!”彪哥一拍桌子,對身後一個臉上有道淺疤的漢子道,“阿強,去把隔壁三號庫的門打開,請陳老弟過去驗貨。”他又對另一個眼神略顯陰鷙、留著寸頭的漢子道,“阿坤,你留這兒守著。”
“是,彪哥。”叫阿強的漢子應了一聲,看了陳興平一眼,轉身出去。阿坤則沉默地點點頭,依舊站在原地,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在陳興平和彪哥之間掃過。
陳興平跟著彪哥和阿強,穿過一個狹窄的後門,來到一個更大的、堆滿各種雜物的倉庫。
空氣更加渾濁,光線也昏暗許多。
阿強走到倉庫最裏麵,費力地挪開幾個沉重的木箱,露出後麵一個不起眼的、用鐵鏈鎖著的厚重木門。
他掏出鑰匙,嘩啦一聲打開鎖鏈。
門一開,一股混合著新皮革和機油的味道撲麵而來。
裏麵是一個不大的隔間,靠牆放著幾個結實的木箱。
阿強走上前,撬開其中一個木箱的蓋子。
陳興平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隻見木箱裏,整齊地碼放著一排排嶄新的上海牌手表!
銀白色的表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澤,表盤上的“上海”二字清晰可見,淡黃色的牛皮表帶散發著新皮特有的氣息。
他隨手拿起一塊,入手沉甸甸的,質感十足。
擰動表冠,秒針立刻輕盈地跳動起來,走時精準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又仔細檢查了表殼、表帶、表盤,沒有任何瑕疵。
確實是全新的正品貨!
陳興平心中有了底。
五十塊,這個量在縣城黑市能掀起不小的波瀾,但隻要操作得當,利用紅星廠的名義分批“采購”零件,再通過他控製的渠道慢慢散出去,風險可控,利潤絕對豐厚。
“彪哥,貨沒問題,地道。”陳興平放下手表,蓋上箱子,語氣肯定。
“哈哈哈,我彪子做事,童叟無欺!”彪哥顯然也很滿意陳興平的幹脆,“那咱們就按剛才說的,我六你四?具體怎麽交接,陳老弟有什麽章程?”
陳興平正要開口,商量交接地點、方式和如何利用紅星廠名義掩護的細節,異變陡生!
一直沉默跟在後麵的阿強,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狠厲!
他猛地從後腰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三角刮刀,毫無征兆地朝著彪哥的後心狠狠捅去!同時厲聲喝道:“動手!”
幾乎是同時,守在門外倉庫裏的阿坤,如同獵豹般撲了進來,手裏赫然攥著一把磨尖了的鋼筋!
他的目標不是彪哥,而是陳興平!
那陰鷙的眼神裏充滿了貪婪和殺意!
“彪哥小心!”陳興平反應快到了極致!在阿強抽刀的瞬間,他就察覺到了那股濃烈的殺氣!
他來不及多想,左手閃電般抓起旁邊木箱上一個沉重的黃銅門把手零件,用盡全力朝著阿強持刀的手腕砸去!
同時身體猛地撞向旁邊的彪哥!
“砰!”“噗嗤!”
兩聲令人牙酸的聲響幾乎同時爆發!
陳興平扔出的銅把手精準地砸在阿強手腕上,力道之大,讓阿強慘叫一聲,三角刮刀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但阿坤的鋼筋卻已經刺到!
陳興平為了救彪哥,身體側撞,右肩完全暴露在阿坤的攻擊路線上!
那磨尖的鋼筋帶著破風聲,狠狠地紮進了陳興平吊著夾板的右臂上臂位置!
“呃!”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陳興平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繃帶和夾板!
被陳興平撞得一個趔趄的彪哥,躲開了致命的背刺,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
他看清了阿強和阿坤猙獰的麵孔,以及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和貪婪!
“阿強!阿坤!你們瘋了?!”彪哥又驚又怒,厲聲咆哮。
“瘋?彪哥,是你老了!”阿強捂著手腕,眼神怨毒地盯著彪哥和陳興平,“守著金山銀山不會用!這批表值多少錢?憑啥要分給這個外鄉的殘廢一大半?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到頭來連口熱乎的都吃不上!今天,這批貨,還有你這些年攢下的老底,兄弟們替你收了!”
阿坤獰笑著拔出沾血的鋼筋,帶出一蓬血花,指向陳興平:“還有你!不知死活的東西!敢來省城搶食?正好,把你做了,扔江裏喂魚!你那點家底,也歸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