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陰謀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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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腳步匆匆卻又透著幾分迷茫,這鈺門關於他而言,不過是初來乍到沒幾日的陌生之地,街巷縱橫仿若迷宮,周桐左拐右繞,恰似沒頭蒼蠅般四處亂逛。正犯愁時,前方豁然傳來一陣喧鬧,抬眸望去,隻見趙德柱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紮眼,宛如鶴立雞群,正帶著一幫人清理房屋呢。周桐激動了,終於時找到組織了,他急忙向著那地方跑去,有好幾日沒見著臥龍先生了。
趙德柱眼間,一眼就瞧見跑來的周桐,他咧嘴就喊:“喲,小說書,你咋擱這兒晃悠呢?跟個遊魂似的!” 那大嗓門一喊,周圍人都紛紛側目,周桐嘴角抽了抽,心裏直嘀咕這 “傻大個” 說話咋就沒個把門的,麵上卻還得掛著笑,應道:“德柱哥,我正準備去找趙叔和歐陽先生呢,在這關裏都快轉暈乎了。”
趙德柱撓撓頭,大手一揮,把手裏的掃帚往邊上一靠,幾步跨到周桐跟前,一拍胸脯,“嗐,這事兒你問我就對咯!宇哥去城門監督修繕,歐陽先生在府裏搗鼓那些個安排事兒呢,不過他倆可不在一塊兒,一個在城門忙得腳不沾地,一個在府裏埋頭寫寫畫畫,你這會兒打算奔哪兒去呀?” 周桐想了想,說道:“我先去北城尋趙叔吧,那兒修繕城門,估計事兒不少。”
趙德柱一聽周桐要去北城尋趙宇,立馬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哎呀,小事兒一樁,我給你指路呀,包你順順當當找到趙將軍。” 說著,他大踏步走到前頭,裝模作樣地左右瞅瞅,撓撓那亂蓬蓬的腦袋,眼睛瞪得圓溜溜,像是要從這街巷裏瞧出條康莊大道來。
可沒承想,這 “臥龍先生” 站在那兒,支支吾吾老半天,手指東指一下,西晃一下,嘴裏嘟囔著:“好像…… 是這邊,不對,也可能是那邊……” 那模樣,活脫脫像個肚裏沒貨還硬裝行家的半吊子。周桐在一旁看著,心裏暗忖這趙德柱怕不是在瞎蒙呢,臉上還得強撐著禮貌,陪著笑說:“德柱哥,你可拿準咯,這關城大,我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錯道,可耽誤事兒啦。”
趙德柱一聽這話,臉漲得通紅,像被人戳中了短處,脖子一梗,粗聲粗氣回道:“你還不信我呐,我能記錯?我天天在這城裏晃悠,閉著眼都能走明白。” 可話雖這麽說,腳下卻像生了根,愣是不敢邁步子,眼神還一個勁兒往旁邊瞟,透著心虛。
這時,旁邊一個小個子士兵實在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走上前來,衝周桐行了個禮,細聲細語說道:“周公子,您別聽趙大哥瞎咋呼,去北城呐,您順著這條主街一直往前走,到第三個路口往左拐,再走上約莫一裏地,瞧見那有兩座廢棄營帳的地兒,再右轉,順著小道就能直抵北城城門啦,趙將軍指定在那兒呢。”
周桐一聽,眼睛一亮,忙不迭道謝:“哎呀,多謝兄弟,你這可幫了大忙了,這說得明明白白,比某些人靠譜多了。” 這話一出口,趙德柱可不樂意了,瞪大了眼睛,指著那士兵嚷嚷道:“嘿,你這小子,咋胳膊肘往外拐呢,我還沒發揮完呢,不就是指個路嘛,我也能說得清。”
那士兵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趙大哥,您剛那架勢,咱都怕周公子被您指到金兵營帳裏去咯。” 這話一出,周圍人哄堂大笑,趙德柱惱羞成怒,作勢要去揪那士兵的衣領,“你個臭小子,還敢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周桐趕忙拉住趙德柱,勸道:“好了好了,我的柱子哥,別鬧了,人家兄弟是好心幫忙,我還著急去找趙叔呢,誤了事兒可不好。” 趙德柱這才作罷,氣哼哼地把掃帚又撿起來,嘴裏還念叨著:“哼,下次,下次我肯定給你指對嘍,今天算這小子運氣好。”
周桐笑著擺擺手,沿著士兵指的路快步走去,還時不時回頭叮囑趙德柱別為難那小兵,趙德柱則站在原地,看著周桐遠去的背影,撓撓頭,又繼續忙活起清理房屋的活兒來,不過那嘴可沒閑著,還在和旁人絮叨著剛才的事兒,為自己的 “失誤” 找補呢。
周桐沿著街巷朝北城走去,一路上,所見皆是一片忙碌景象。街邊民夫們或扛著木料,哼哧哼哧地往工坊送,那木料壓得肩膀都往下塌,腳步卻不敢停歇;或三兩成群,拿著工具修繕破損的屋舍,錘子敲打聲、鋸子拉扯聲交織,奏響一曲勞作的樂章。婦人們也沒閑著,坐在門口縫補衣物,飛針走線,嘴裏還嘮著家常,偶爾抬頭瞅瞅路過的行人,眼中透著對這新生活的期許與忐忑。
漸近北城,氣氛愈發凝重,北城作為死囚的集中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士兵們身著甲胄,手持長槍,身姿挺拔如鬆,麵色冷峻,警惕地注視著四周。死囚們分了男女,各自被圈在劃定區域,男囚們大多蓬頭垢麵,眼神或凶狠、或麻木,身上鐐銬隨著動作嘩啦作響;女囚們則瑟縮在角落,衣衫襤褸,麵容憔悴,仿若驚弓之鳥,見有人靠近,身子便不自覺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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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登上城頭,趙宇正站在那兒指揮若定,瞧見周桐,幾步迎上來,目光先是在周桐身上打量一番,一臉關切問道:“侄兒,你可安好?我聽聞那押送隊伍裏有個身患麻風病的女子,你接觸了,沒被感染啥的吧?” 周桐心裏 “咯噔” 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打著哈哈道:“趙叔,您就放心吧,哪能那麽容易感染,不過是些傳言,誇大其詞罷了。” 趙宇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又轉身忙活去了,嘴裏念叨著:“這城門破損得厲害,你別看現在外麵風平浪靜的,可那些金人在暗地裏
虎視眈眈,得抓緊修好咯。”
周桐站在城頭,放眼望去,北城門外一片遼闊,黃沙漫天,茫茫曠野上不見一片房屋,唯有幾株耐旱的枯樹在風中瑟縮,形單影隻。這般荒蕪,一來是因其地處邊陲,常遭戰火與風沙侵襲,百姓難以安居,房屋建了毀、毀了建,久而久之,便隻剩這空曠之地;二來,為防外敵長驅直入,關城周邊刻意保持空曠,無遮無擋,敵軍若來,一舉一動皆在城上了望視野,便於提前防備。
周桐走上前,問趙宇:“趙叔,這修繕城門,可還順利?沒碰上啥棘手事兒吧?” 趙宇皺著眉,歎口氣道:“唉,棘手事兒可不少!材料不夠,得派人去周邊尋,還得防著金兵突襲,搶咱物資;工匠人手也緊缺,現有的人沒日沒夜趕工,進度還是慢,真愁人呐!”
周桐聽著,也跟著揪心,思索片刻,建議道:“趙叔,要不派人去城裏招募些有手藝的民夫幫忙,許些工錢糧食,激勵一下,材料不夠,咱盤點下庫存,看能不能用舊料替代部分,先把緊要處修好。”
趙宇歎了口氣拍拍周桐肩膀,“侄兒,你這主意歐陽先生已經提過了,現在還時沒有人來。”
周桐一時也沒有想出什麽好方法。“那我先去找師兄去,等我們想到了了法子再給你送過來。”
“嗯,去吧,往前一直走,到城中心左轉一走就到了。"很明顯,趙宇比他的好兄弟靠譜多了。
和趙宇聊完,周桐便告辭,動身前往歐陽羽住處。有了趙宇的指路,周桐很快就找到歐陽羽這住處,在城中一處稍顯僻靜之地,說是住處,實則像個臨時指揮所,院子裏堆滿文件、卷宗,桌椅東倒西歪,筆墨散落各處,牆角還堆著些破舊兵器,似是剛從庫房翻出備用的。周桐邁進門檻,瞅著這雜亂模樣,眉頭一皺,擼起袖子就開幹,先把文件一一分類整理,按軍務、民務、後勤等類別歸置整齊,又扶起桌椅,擦拭幹淨桌麵,將筆墨擺放有序,順帶打掃地麵,掃出一堆灰塵雜物,嗆得直咳嗽。末了,燒了壺熱水,泡上一壺茶,端到正埋頭寫寫畫畫的歐陽羽麵前,“師兄,喝口茶,緩緩神。”
歐陽羽抬起頭,疲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謝了,怎麽才來,我原先以為你昨日會來的,時不時被那女孩勾了魂。”
周桐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昨天一天都在照顧那個“小啞巴”,把一堆事務都給了這個苦命師兄,看他那黑眼圈,明顯是昨天都沒睡。這裏沒有外人,隻有他們兩人,所以也就不必神神秘秘的。
周桐也不客氣,拉過把椅子坐下,便和歐陽羽一道處理起事務來。兩人分工默契,歐陽羽統籌調度士兵換防、巡邏路線規劃,周桐則負責記錄傳信,書寫指令,一筆一劃,條理清晰。遇到疑難處,兩人稍作商討,便能尋出解決之策,不多時,原本堆積如山的軍務安排便緩緩下降。
待諸事處理完,歐陽羽將手中毛筆擱在筆架上,那筆杆輕顫,似也在宣泄著忙碌後的疲憊,墨汁在紙上洇出最後一抹痕跡,宛如這場緊張調度與謀劃的尾聲。兩人仿若緊繃許久的弓弦驟然鬆開,長舒一口氣,身子似失去了支撐,癱坐在椅子上,椅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緩了一會兒周桐率先打破沉默:“師兄,我也不跟你賣關子,您瞧這事兒,朝廷送咱這些民夫、死囚來,又沒給足支援,反到是送了一大堆的糧草,你說這是看的起我們我都不信,我越來越覺著咱像被當誘餌了,隻要金人來探查一番,肯定知道鈺門關空虛。那我們到到這兒來不就是送死呢?” 說罷,他一拳捶在桌案上,震得紙張簌簌作響。畢竟誰被當成槍使心裏能好受。他也不例外。
歐陽羽正了正身子緩緩點頭,目光深邃如淵:“你猜猜,我為什麽要讓趙宇加固城牆,還讓人準備旗幟?"
周桐心裏咯噔一下“金人的哨騎來過了?!”
歐陽羽緩緩點頭。“我也正琢磨這事,我們本身兵力本就薄弱,老弱殘兵拚湊一起,不過千餘人,能撐得起日常防務已屬不易。這新來的民夫,皆是從田間地頭、市井街巷強征而來,手無縛雞之力,別說上陣殺敵,便是守城器械怕是都拿不穩,未經訓練,實難堪大用。至於那些死囚,有的更是隱患重重,本就是作奸犯科、野性難馴之徒,心懷戾氣,雖允諾戴罪立功,可誰能保他們關鍵時刻不生變數,倒戈相向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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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羽說著,長衫在燭火下擺隨之搖曳,似他此刻起伏的心緒:“你說的對,朝廷這般安排,著實居心叵測。送糧草不過是幌子,障眼法罷了,看似補給充足,實則欲蓋彌彰,讓我們誤以為是訓練這些人,實則是將咱們往火坑裏推。那金兵哨騎一來,隻要稍具眼力,便能瞧出我軍虛實,等他們再探下去,不久就會大軍壓境。不過,我似乎猜到當朝那位要讓我們做什麽了。”
他抬手推開那扇陳舊吱呀的窗欞,寒風裹挾著關外的沙礫呼嘯湧入,吹得燭火狂舞、紙張紛飛,恰似此刻飄搖不定的局勢。歐陽羽目光遠眺,望向北城門外那片荒蕪死寂、黃沙漫天之地。
“我讓趙宇加固城牆,籌備旗幟,便是想在這劣勢之中,偽造出幾分雄厚軍威。多豎旗幟,讓其誤以為城中兵力充沛,加固城牆,這些隻不過是緩兵之計。”
周桐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我猜,逃是逃不掉了,就連那小桃城都有朝廷的眼線,跟何況這裏,我估計我們隻要有一點逃跑的跡象。他們連刀和罪名早就想好了。周圍不止是有金人的密探,連自家人都有。我估計,我們這裏就是誘敵深入的魚餌,等那些金人一咬鉤,順著鈺門關一路南下,咱們皇上就要被關門打狗了,這一步棋。。。。。是真狠。”
歐陽羽聽著周桐的分析,他抬手輕撫額頭,長歎一聲,聲音中滿是無奈與苦澀:“你所言極是,這盤棋下得何其狠辣,這是將咱們視作棄子,擺在這鈺門關,名為戍邊禦敵,實則是給金人布下的‘香餌’。而且我們退不得,要是退了,金人那會生疑,不敢攻關,計不成,我們還是死路一條。可守不住。。。。”
周桐知道,跑,會被列上叛國的某須有罪名,不僅自己,連家人甚至是桃城的百姓都得被波及到。要是不跑,關被攻破,他們還是會死,隻不過這次是烈士,比前者好聽一點罷了。
歐陽羽與周桐對視一眼,那瞬間,目光交匯中燃起同一種決然,恰似暗夜中兩簇躍動且不屈的火苗。周桐攥緊拳頭,骨節 “哢哢” 作響,似在凝聚全身勁道與膽魄,率先打破屋內凝重死寂:“師兄,既已看清這死局,守,便是唯一活路,哪怕這條道上荊棘叢生、血火交織,咱也得死守到底!唯有守到朝廷那位覺得咱有價值,讓金人認定這鈺門關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就算要撤,也要讓金人和朝廷都看不出來,才有可能等來生機。”
歐陽羽也被感染,大笑起來,看淡了生死。歐陽羽那笑聲起初在屋內回蕩時,還帶著幾分幹澀與自嘲,可漸漸地,便似被周桐的豪情點燃,愈發爽朗、豪邁起來,聲震屋梁,驚得窗外停歇的寒鴉 “撲棱棱” 振翅高飛,沒入沉沉暮色之中。笑罷,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淚花,那斷腿在木輪車上微微挪動,似想尋個更穩當的姿勢,整個人卻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昂揚意氣。
“生死這道坎,如今橫在咱跟前,瞧著巍峨,可真要閉眼一跨,也沒啥可怕的。朝廷拿咱當棋子,金人視咱為魚肉,哼,咱就偏要做那咬鉤的鋼牙,讓他們都曉得,鈺門關不是能隨意踐踏的軟土!我們這些人在他們看來就是螻蟻,但我們就要做給他們看看!
讓我們的名字刻在這鈺門關每一寸浴血的城磚上,刻進守城士卒的傳頌裏,刻入百姓劫後餘生的感恩中!哪怕此戰九死一生,粉身碎骨,也要讓這關城成為金人折戟沉沙的噩夢之地,成為朝廷小覷不得的鐵血雄關!這對於我們來說何嚐不是一個豪賭?贏,名揚天下。輸,爛命一條!”
兩人笑了起來,既然已經知曉要麵對的是什麽。那就沒什麽好擔憂的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迎上去!
沒有猶豫,兩人開始規劃起之後的大綱。
”城防部署,重中之重仍在北城,此地一馬平川,是金兵鐵騎衝鋒的首選,恰似咽喉要穴,絕不能有失。”歐陽羽手指輕點地圖,語速漸快,“當在城外掘三重壕溝,最外一層布滿尖刺鐵蒺藜,中間以絆馬索縱橫交錯,內層灌上泥水,陷其馬蹄;城牆上,投石機加倍安置,間隔要密,射程覆蓋城外三裏,大型床弩呈扇形分布,專瞄敵軍主將、先鋒,一旦攻城,先挫其銳氣。”
周桐俯身傾耳細聽,不時點頭,接話道:“師兄所言極是,南城依山險而建,亦是可做文章。山道之上,設滾木礌石機關,以繩索操控,金兵若妄圖攀山強攻,便叫他們嚐嚐這從天而降的‘大禮’便可以少數人牽製大批。城內兵力調配,我想著,以老兵為骨幹,帶領新兵分組,每組搭配數名民夫輔助,責任明確,獎懲分明,既利於防守,又能快速磨合。”
歐陽羽頷首讚同,目光中透著一絲欣慰,旋即又凝起嚴肅:“至於消息擴散,還得找那最機靈、最熟悉周遭路徑的。,許以重賞,讓他們帶著求救信,晝伏夜出,繞過金兵巡邏,向臨近州府、軍事重鎮突圍。信中措辭得犀利,把鈺門關危如累卵之勢寫明寫透,最好能激起各方義憤,逼得朝廷不得不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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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歐陽羽補充道:“你也可以把我們之前模擬對戰你守家時對待我的那些精妙想法都用上去,好好讓他們嚐嚐苦頭。”
周桐忍不住插嘴:“師兄您不是說那些法子是肮髒的嗎?怎麽現在又變成?精妙了??”
歐陽羽聞言,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複雜神色,似是尷尬與無奈交織,又帶著幾分被戳中心事的羞惱,他抬手撫了撫額頭,重重地歎了口氣,那模樣像極了一位被頑徒調侃的嚴師。
“哼,此一時彼一時也,師弟!彼時模擬對戰,不過是同門切磋,講究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那些個手段在那情境下,自然顯得有些…… 不合規矩,我才斥之為‘肮髒’。”
歐陽羽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解釋著,可眼角眉梢的窘迫卻怎麽也藏不住,“但如今是什麽局勢?咱們可是深陷絕境,命懸一線呐!麵對朝廷的算計、金人的虎視眈眈,若還守著那套迂腐規矩,豈不是自尋死路?隻要能守住這鈺門關,護得百姓周全,便是再‘不入流’的法子,那也是救命良方,是克敵製勝的精妙謀略!”
說著,他橫了周桐一眼,似在嗔怪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那眼神仿若在說 “都這生死關頭了,你還揪著舊話打趣”。
“你呀你,別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當務之急是把腦袋裏那些彎彎繞繞都使出來,管它往日名聲如何,有用便是好的。”
周桐憋著笑,嘴角微微上揚,卻也趕忙正了正神色,點頭應道:“師兄所言極是,徒兒記下了。
歐陽羽聽著,臉上的無奈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意與讚許,目光熠熠生輝,仿佛已然看到金人在這些刁鑽計謀下狼狽不堪的模樣。“好,好啊,師弟!就得這般靈活多變、不拘一格,把咱們所有的家底、渾身的解數都亮出來,讓這鈺門關成為金人望而卻步的銅牆鐵壁,也讓朝廷那班人瞧瞧,咱們可不是任他們隨意擺弄的木偶!”
言罷歐陽羽揉了揉酸澀雙眸,那眼球布滿血絲,恰似蛛網密布,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仿若困乏潮水,一波波將他淹沒。周桐見狀,趕忙起身,快步走到歐陽羽身旁,輕拍其肩頭,語氣溫柔道:“師兄,今日這一番籌謀,您殫精竭慮,已然耗盡心力,莫要再熬壞了身子。守城之事,急不得一時,且先歇下,待明日養足精神,咱們再細細研磨,定能在這困局中尋出一線生機。”
歐陽羽身形微微佝僂,盡顯疲態,抬手無力地擺了擺,聲音沙啞卻透著關切:“師弟,你也整日奔波,未曾得閑,這回去路上,黑燈瞎火的,千萬小心,莫要磕著碰著。” 言罷,他移動車子,緩緩駛向裏屋,身影沒入昏暗,隻餘輕微咳嗽聲與床鋪吱呀聲,昭示著這場漫長商討終得暫歇。
周桐踏出房門,夜幕恰似濃墨傾潑,濃稠得化不開,伸手不見五指。城中燈火稀疏黯淡,宛如夜空中寥落寒星,在寒風呼嘯中瑟瑟閃爍,光暈脆弱得一吹即滅。街巷仿若幽深巨獸之喉,陰森靜謐,周桐腳步匆匆,卻又因視物不清,不時被凸起石塊、散落雜物絆得身形踉蹌,心中暗忖這歸家之路,怎如此坎坷難行,猶如當下鈺門關處境,舉步維艱。
正滿心焦急、摸索前行之際,前方一點燈火似暗夜漁火,悠悠搖曳,恰似希望曙光乍現。周桐心頭一熱,忙加快步伐,趨近一看,果真是老王舉著燈,瑟瑟立在門口。寒風如刀,割破衣衫,直刺肌膚,老王縮著脖子,身子抖如篩糠,手中燈火也隨之晃蕩,光影斑駁跳躍在他溝壑縱橫的麵龐上。
老王瞧見周桐身影,那老眼瞬間亮得驚人,恰似暗沉井底湧起清泉,忙不迭迎上前去,那凍僵的嘴唇哆哆嗦嗦,開合間噴出團團白氣:“少爺,您可算回來了!這天呐,黑得跟鍋底似的,我這心裏一直打鼓,惦記著您不認得路,在外麵磕著碰著,或是碰上啥凶險,就一直在這兒候著,可把我凍壞咯。”
周桐望著老王那被凍得青紫的臉,心中暖流湧動,仿若春日暖陽破冰而出,眼眶竟微微泛紅,心有觸動,忙握住老王雙手,隻覺那雙手冰冷刺骨,如攥著兩塊寒鐵,聲音不禁帶上幾分哽咽:“老王,辛苦你了,這般寒夜,難為你還惦記著我,要不是你,我怕是要在這黑夜裏兜兜轉轉許久,不知何時才能尋到家。”
老王用力回握周桐之手,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笑意,眼角魚尾紋如菊綻綻:“少爺,說啥呢,伺候您是老奴本分。咱快進屋,別在這風口站著,凍壞了身子。” 言罷,老王側身讓周桐進屋,還不忘用身子擋住風口,護著周桐。
二人相伴入屋,屋內暖意融融,與屋外冰寒仿若兩個世界。爐火正旺,劈裏啪啦作響,火星四濺,恰似歡快精靈在跳躍,驅散周身寒意。周桐目光一掃,瞧見床榻上少女仍在安睡,麵容恬靜,呼吸平穩,那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如今似被爐火映上一抹薄紅,透著幾分生機,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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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忙前忙後,先是接過周桐披風,細心撣去灰塵,掛在衣架,又快步走到爐灶邊,手腳麻利地舀了盆熱水,端到周桐麵前,還遞上幹淨布巾:“少爺,快洗把臉,暖暖身子,這一路風霜,可別著了涼。” 周桐接過,微笑著點頭致謝,洗淨麵龐後,頓覺神清氣爽,疲憊似也褪去幾分。
隨後,老王從鍋裏端出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放在桌上,飯菜香氣撲鼻,嫋嫋升騰,在屋內氤氳開來。一盤清炒時蔬,翠色欲滴,飽含田間清新;一碗羊肉燉蘿卜,湯汁濃稠,羊肉軟爛,蘿卜入口即化,暖人心脾;還有幾枚粗糧饃饃,色澤金黃,散發著穀物質樸香氣。“少爺,快趁熱吃,雖說簡單,可也能填飽肚子,攢些力氣。” 老王催促道。
周桐確實饑腸轆轆,也不客氣,坐下便大快朵頤,邊吃邊與老王嘮著,詢問少女白日狀況、有無異常,老王一一答著。
“這姑娘是真能睡,” 老王一邊擦拭著桌麵,一邊絮叨著,“從您出門後,就沒見她醒過,不過瞧著氣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些許,臉蛋沒那麽蠟黃了,嘴唇也有了點血色,許是您的照料起了效,傷口愈合得挺順當,也沒見發熱、喊疼啥的,可算是讓人鬆了口氣。”
周桐嘴裏塞著羊肉,含糊不清地點頭,囫圇咽下後說道:“那就好,可還得繼續留意著,她身子骨弱,又遭了那般大罪,怕是還得好生調養些時日。” 說著,又掰下一塊饃饃,蘸了蘸羊肉湯汁,大口嚼著,那滿足的模樣像是許久未曾嚐過這般美味,實則是連日來的奔波忙碌、殫精竭慮,讓這簡單飯菜也成了珍饈。
老王在一旁添了碗熱水,擱在周桐手邊,繼續道:“少爺,您說這姑娘到底啥來曆呀?身上帶著那死囚的刺字,可瞧著又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主兒,怪可憐見的。”
周桐聞言,放下碗筷,眉頭微微皺起,陷入沉思,片刻後才道:“我也摸不準,不過她既被送來這鈺門關,定是有段曲折故事,等她醒了,再細細問吧。眼下,守城事大,咱這關城風雨飄搖,多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她身子養好了,願意幫忙,也算多個人手。”
老王點頭稱是,但隨即又渾身一震,“少爺,守城?我們來這不是訓練那些人嗎?”
周桐聞言,神色一凜,手中正欲送入口中的饃饃也停在了半空,他抬眸望向老王,緩緩將饃饃擱回碗碟,輕咳一聲,斟酌著字句將今天和歐陽羽的推測和商量告訴了老王。
老王聽得臉色煞白,身形晃了晃,似是被這驚人真相驚得有些站不穩,他抬手扶住桌沿,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少爺,這…… 這朝廷怎能如此狠心?咱們忠心耿耿,又沒有犯錯,千裏迢迢趕來戍邊,怎就成了被犧牲的對象?” 話語間,已滿是憤懣與委屈。
周桐轉過身,神色堅毅,透著破釜沉舟的決然:“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無用處。既然知曉了朝廷的算計,咱們更不能坐以待斃,守城,是現下唯一的活路。守得住,或許能讓朝廷重新掂量咱們的分量,盼來援兵;守不住,也要讓金兵付出慘重代價,為關內百姓爭取逃亡轉移的時機。所以,每一份力量都至關重要,這姑娘若能恢複元氣,多一人幫忙,咱們便多一分勝算。”
老王深吸一口氣,挺直了佝僂的脊背,雖眼中仍殘留著驚惶之色,但更多的是被周桐話語點燃的鬥誌,他用力點頭:“少爺說得對,咱不能就這麽認栽!老奴雖沒什麽大本事,可也願跟著少爺您,拚了這條老命,守住這鈺門關,絕不讓金兵輕易得逞!”
周桐微微頷首,拍了拍老王的肩頭,以示慰藉與鼓勵:“好,老王,咱們齊心協力,明日還有諸多事務得籌備操持,你早些歇息,養足精神。” 老王應了一聲,收拾完碗筷,默默退下,屋內隻剩周桐一人佇立窗前,望著窗外沉沉夜色,心底默默思量著守城的千頭萬緒,那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似已在關外的黑暗中隱隱蟄伏。
深夜裏,有一巡邏的士卒正在走著,突然一道身影在他麵前閃過,進了旁邊的巷子裏,那士卒目光一沉,隨即朝著黑影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一道黑影越過了鈺門關城頭,向著遠方遁去,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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