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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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半月有餘,鈺門關外依舊是一片死寂,那挖坑設哨的士兵也未曾發現金兵的絲毫動靜。周桐的心,就像緊繃的弓弦漸漸鬆弛了下來,原本濃烈的緊張感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慢慢消散。
    一日,周桐與歐陽羽並肩站在城頭,望著遠方空蕩蕩的荒野,周桐若有所思地開口道:“師兄,你說上次那個突然消失的士兵,會不會其實是逃跑了,而非金兵的探子?如今這般長久的平靜,實在是太過蹊蹺。” 歐陽羽微微皺眉,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我也拿不準主意,此事撲朔迷離,難以斷言。” 說罷,兩人皆陷入了沉默,唯有那獵獵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似在訴說著邊關的孤寂與不安。
    片刻後,周桐率先打破沉默,眼神中透著疑慮:“師兄,若那士兵不是探子,金兵卻又遲遲按兵不動,這其中定有古怪。我思忖著,他們或許還是會再詳細打探一下,等得到確切的消息才會放心,畢竟傾巢出動,所涉利害極大。一來,大軍的糧草消耗絕非小數目,如今開春,萬物複蘇,他們那也需忙著春耕,各地糧道雖說陸續疏通,可產出尚需時日,金兵長途奔襲,補給線拉得過長,糧草供應已然壓力重重。他們經不起一場毫無勝算、情報不明的莽撞進攻,稍有差池,大軍便可能陷入缺糧的絕境,軍心大亂隻是眨眼間的事。”
    “二來,開春雨水漸多,道路泥濘不堪,行軍難度陡然增加,輜重器械深陷泥沼、延誤戰機的情況屢見不鮮。況且我朝在鈺門關經營多年,城防設施完備,即便金兵兵力強盛,想要強攻也得掂量掂量。他們深知,唯有摸透咱們的兵力調配、城防破綻,找準時機雷霆一擊,才有勝算。”
    歐陽羽點了點頭,隻有這一說法才行的通,否則得到消息到了現在也沒見他們的動向,確實有些古怪。
    周桐眉頭擰得更緊了,腳下不自覺地來回踱步,城磚被他的鞋底摩挲得沙沙作響。片刻後,他猛地刹住腳步:“我思來想去,眼下唯一有可能摸進來的,就是商隊了。這段時間師兄你也瞧見了,應為鼠疫,四下無人,以往那些為了賺幾個辛苦錢、冒險往來的商旅,這會兒全沒了影,一個新隊伍都不見,實在蹊蹺。金兵若想悄無聲息地打探消息,偽裝成商隊再合適不過。人馬看似亂糟糟的,裏頭指不定藏了多少訓練有素的探子。”
    周桐沉思片刻,無奈地歎了口氣:“師兄,我等若緊閉城門,嚴防死守,固然能阻止可疑之人入城,但如此一來,也可能會打草驚蛇,讓金兵知曉我們已有所防備。況且,朝廷那邊……” 說到此處,周桐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歐陽羽心領神會,他深知朝廷局勢複雜,若因他們的過度防範而致使朝廷的計劃落空,那日後必定引來殺身之禍。他眉頭緊皺,低聲道:“師弟,你的意思是,我們需故意露出些破綻,讓金兵以為鈺門關人員渙散、人手空缺?”
    周桐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師兄,眼下也唯有此計可行了。咱們得做得周全些,方能騙過金兵的眼線。投石車金兵肯定惦記著,想摸清位置與數量。咱們現在挑些手腳麻利、行事穩妥的弟兄,將投石車分批悄悄轉移到隱蔽之所。”
    歐陽羽微微頷首,接話道:“此舉甚妥,不過囤石頭的場地挪動不易,工程量太過浩大,稍有動靜還容易引人注意。依我看,咱們圍繞石料場規劃出一條蜿蜒小徑,佯裝成運送石料去修補城牆其他破損處的通道,實則巧妙避開關鍵囤石區域;對外宣稱,那石料場因鼠疫肆虐,已淪為險地,病菌橫飛,人畜勿近。”
    “為了讓這說法更具可信度,咱們還得費些心思做偽裝。” 周桐摩挲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在石料場周邊灑些牲畜血,再扔上幾具染了紅顏料、看著像染病暴斃的野兔屍體,隨意散落些破舊衣衫、爛籮筐,營造出慌亂撤離、疫病橫行的淒慘景象。城頭上,安排幾個士兵佯裝咳嗽、乏力,做出被疫病折磨的模樣,時不時有氣無力地巡邏,那些探子遠遠瞧見,不信也得信了。”
    歐陽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讚賞的笑意:“師弟這一計精妙得很!
    “師兄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安排。” 周桐拍著胸脯保證道,“弟兄們這段時間為守城備戰,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怨言雖說不多,但我都看在眼裏。咱們不妨給大夥透個底,告知隻要此番布置妥當,完成既定任務,立馬就能輪換休息,好酒好肉犒勞著。”
    消息一經傳開,果不其然,士兵們原本疲憊的身軀瞬間像是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各個摩拳擦掌、幹勁十足。平日裏看著沉重無比的器械,此刻在眾人的奮力簇擁下,穩穩當當地朝著隱蔽地方移去;規劃路徑時,士兵們把周圍立起了帆布和木板,兩邊遮擋著,從上麵看,如同一條蜿蜒的小蛇。布置石料場偽裝的士兵更是機靈,隻要怎麽亂就怎麽來,把 “疫病災區” 裝點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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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過多久,各項任務均順利完工。周桐站上高台,大手一揮,高聲喊道:“弟兄們,活兒幹得漂亮!除了城頭值守、哨崗輪換的必要人員,其餘的都回營好好歇息,營裏備好了熱飯熱菜,還有足量的酒水,都敞開了吃喝,放鬆放鬆!”
    士兵們歡呼雀躍,聲音響徹鈺門關。一時間,營地裏炊煙嫋嫋,酒香四溢,眾人三五成群,或圍坐暢飲,或倒頭酣睡,緊繃許久的神經終於得以舒緩。而周桐與歐陽羽卻未鬆懈,二人登上城頭,借著餘暉再次檢查各處布置,確認毫無破綻後,才對視一眼,暗暗鬆了口氣。
    周桐站在高台之上,望著大夥魚貫回營的歡快背影,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可那笑意背後,掩不住的是連日操勞後的疲憊。歐陽羽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走上前,抬手輕拍了拍周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師弟,這段時日可苦了你了,如今布置已然妥當,你且回府歇著。”
    周桐心頭一暖,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鬆懈下來,眼中流露出一絲眷戀與期許,重重地點了點頭應道:“那我先回去看看,師兄你也是,注意好自己的身子。”
    周桐仔仔細細地將自己整理幹淨,又特意前往趙宇那中討要了些的肉品,為了給老王和徐巧改善夥食,讓他們也能嚐嚐鮮。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老王和徐巧她們,周桐的內心也是異常的激動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像是有一陣春風在背後推著他,恨不能立刻就跨進家門。
    當那扇熟悉的家門映入眼簾時,他竟莫名有些緊張,抬手捋了捋衣衫,深吸一口氣,才抬手叩響門環。
    “來了來了。誰啊?”
    “吱呀” 一聲,門開了,老王看到是周桐,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帶著滿滿的喜悅與難以置信:“哎呦,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可把我們盼壞了!”
    周桐嘴角上揚,一把抱住老王,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老王,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老王連連擺手:“少爺說的這是哪的話,都是我分內之事,哪談得上辛苦。倒是少爺你,在那城頭整日忙活,風吹日曬的,人都瘦了一圈,可別把身子骨熬壞嘍!” 說著,還佯裝生氣,戳了戳周桐的胸口。
    周桐佯裝吃痛,往後跳開一步,瞪大了眼睛:“喲,老王,幾日不見,你這手勁見長啊,是偷偷練了什麽功夫,準備上戰場殺敵去?”
    老王被逗得哈哈大笑:“我這把老骨頭,不拖後腿就不錯嘍!。”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滿是重逢的歡喜。
    正說著,屋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周桐抬眸望去,隻見徐巧出現在門口。她身形纖細,裹在一襲明顯寬大的衣衫裏,那正是周桐的舊衣。衣擺拖遝在地,袖口層層疊疊地卷了好幾圈,才勉強露出她纖細的手腕;領口鬆鬆垮垮,鎖骨在衣衫下若隱若現,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徐巧那頭烏發隨意地用一根布條束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邊,愈發襯得臉色有些蒼白,唯有一雙眼眸,亮晶晶的滿是歡喜。
    一看到周桐,徐巧先是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眼前人真的回來了,眼眶瞬間泛起微紅,嘴唇微微顫動,好半天才輕喚出一聲:“公子……” 聲音軟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周桐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嘴角噙著笑意,快走幾步到徐巧跟前,目光從上至下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由衷誇讚道:“巧兒,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明豔動人,旁人瞧了,保管移不開眼。”
    徐巧臉頰瞬間泛起兩片紅暈,她羞澀地低下頭,抬手輕捋鬢邊碎發,小聲說道:“公子就會哄我開心,我穿成這樣,哪有什麽明豔動人……”
    這時,老王笑著上前,接過周桐手上的的肉:“我去廚房燒飯,給你們好好補補。” 說罷,樂嗬嗬地轉身朝廚房走去。
    周桐笑意不減,輕聲對徐巧說道:“巧兒,等會兒定要多吃些,把身子養得健健康康的。” 徐巧紅著臉,輕點螓首,柔順應道:“嗯,都聽公子的。”
    老王笑著轉身,故意提高了音量打趣道:“少爺啊,你可算舍得回來了,再不來,徐姑娘眼睛都快望穿嘍!”老王的話一出口,徐巧更是窘得不知所措,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王叔。”
    說話間,她悄悄抬眸看向周桐,本隻想快速瞥一眼,卻不想正巧撞上周桐滿是深情的目光,刹那間,四目相對,徐巧隻覺腦袋 “嗡” 地一下,慌亂得猶如受驚的小鹿,忙不迭地躲開視線,雙眼死死盯著地麵,雙手也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一下下撞擊著胸膛,仿佛要破膛而出。徐巧緊緊抿著嘴唇,努力平複急促的呼吸,耳根滾燙,身子也微微發僵,滿心都是羞怯與慌亂,一時間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周桐將她這副模樣盡收眼底,笑意更濃,心底滿是對她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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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老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廚房門口,院子裏便隻剩下周桐與徐巧二人,四下陡然安靜了下來,唯有微風拂過,吹動衣角的沙沙聲,以及彼此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徐巧張了張嘴,像是鼓足了勇氣,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可話尚未出口,周桐便再也按捺不住滿心的思念與寵溺,猛地一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徐巧身形一僵,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旋即緩緩放鬆了身子。
    周桐雙臂環抱著她,隻覺觸手溫軟,她身形纖細,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不堪一折,叫人忍不住收緊手臂,生怕稍一鬆手,她便會如輕煙般飄散而去。埋首在她頸間,一縷淡雅的發香裹挾著獨屬於徐巧的清甜氣息,悠悠鑽進他的鼻腔,馥鬱而安神,仿若世間最上等的熏香,令他沉醉不已,滿心的疲憊與緊繃刹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過了好一會兒,周桐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鬆開徐巧,雙手仍扶著她的肩頭,低聲說道:“巧兒,委屈你了。”
    徐巧輕聲嗔怪道:“公子,切莫這麽說,眼下是戰時,哪還顧得上這些身外之物?有你在,我便歡喜得很,從未覺得委屈。”
    周桐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語氣愈發堅定:“巧兒,你莫要寬慰我了,是我疏忽。待這場戰事平息,我定會帶你去城裏最大的綢緞莊,綾羅綢緞任你挑選,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所有人都知曉,我的巧兒本就該是這世間最明豔嬌俏的姑娘。”
    徐巧聽著,眼眶裏泛起了盈盈淚光,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羞澀又幸福的笑意:“公子,有你這話,比穿上什麽漂亮衣裳都讓我開心。我不在乎那些奢華之物,隻要你往後平安無事,能時常陪在我身邊,於我而言,便是最美好的事了。”
    周桐眼眶一熱,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花,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觸感細膩如瓷,柔聲道:“傻丫頭,我定會護你周全。我們的約定我一直都沒有忘。”
    徐巧重重點頭,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周桐的手臂,像是要借此抓住這份美好的承諾:“嗯,我信你,公子。可眼下,你守城諸事繁忙,定要千萬小心,不可莽撞行事,我就在這兒,等你每一次平安歸來。”
    周桐心頭一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頂,呢喃道:“好,有你這份牽掛,我定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巧兒,你也是我的心頭寶,往後的日子,咱們攜手走過,不懼任何風雨。”二人靜靜相擁,暖烘烘的日光灑在身上。
    不多時,廚房那邊飄來了陣陣飯菜的香氣,老王扯著嗓子喊道:“少爺,徐姑娘,飯好了,快來趁熱吃!” 周桐鬆開徐巧,牽起她的手:“走,巧兒,咱們吃飯去,嚐嚐老王的拿手好菜。”
    眾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葷素搭配,頗為豐盛。中間那盤燒肉色澤紅亮,油光發亮,顫巍巍的,看著就叫人食欲大增;一旁的清蒸魚也冒著騰騰熱氣,魚身被劃了幾刀,嵌入蔥薑蒜,鮮香之氣撲鼻而來;還有幾碟時令青菜,嫩綠脆爽,在戰時能湊齊這麽一桌,實屬不易。
    老王笑著給周桐和徐巧各盛了一碗米飯,說道:“少爺,徐姑娘,這段時間都累壞了,多吃點,補補身子。” 周桐接過碗,點頭致謝,順手夾起一塊最大的燒肉,放到徐巧碗裏,還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巧兒,這可是老王的招牌菜,旁人輕易嚐不到,你快嚐嚐。”
    徐巧紅著臉,小聲嘟囔:“公子,這麽大一塊,我哪吃得下。” 話雖這麽說,卻也沒把肉夾回去,反而悄悄抿嘴一笑,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小口,肉皮軟糯,瘦肉部分鮮嫩多汁,入口即化,她不禁眼睛一亮:“王叔,您這手藝愈發精湛了,好吃得很。”
    老王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擺擺手:“徐姑娘喜歡就好,你倆多吃點,往後少爺再忙,我也保證把你夥食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周桐也大口吃著飯,含糊不清地打趣道:“老王,有你這廚藝在,我看呐,往後打完仗,咱們都不用愁營生了,開個飯館,指定賓客盈門,你掌勺,巧兒收銀,我嘛,就當個跑堂的,跑跑腿、招呼招呼客人。”
    徐巧被逗得 “撲哧” 一聲笑出來,輕捶了周桐一下:“公子,你就會亂說,哪有你這般編排自己的。”
    周桐佯裝委屈,摸了摸胸口:“我這可是正經主意,巧兒你還不信?到時候,天天能吃到老王做的飯,多愜意。再說了,我跑腿可有一絕,客人要啥,保證麻溜送到。”
    一頓飯吃得溫馨和睦,歡聲笑語不斷。徐巧時不時給周桐夾一筷子青菜,輕聲念叨:“公子,別光吃肉,也吃點青菜,營養均衡。” 周桐則乖乖聽話,把青菜大口吃下,還不忘誇上幾句。
    吃完飯,徐巧主動起身收拾碗筷,周桐也要幫忙,卻被她攔住:“公子,你和王叔歇著吧,我來就好。” 周桐拗不過,便坐在一旁,看著徐巧忙碌的背影,眼神裏滿是溫柔與寵溺,仿佛此刻的時光都被無限拉長,滿是煙火人家的小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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