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從壞人變成好人是非常艱難的，但是從好人變成壞人卻是相當容易的。
    對日本軍隊來說，他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將一個士兵從一個人變成野獸。
    現在還沒有興奮劑這些東西，所以軍官在打仗之前都是用花姑娘來激勵士兵。
    隻要進入南京，南京城裏所有的女性都任由你們發泄。
    在這樣的邪惡鼓勵下，原本的戰鬥就變成了野獸的發泄。
    士兵們毫不畏懼，紅著眼睛衝上去，這讓守城的中國士兵根本就招架不住。
    林向東就在其中。
    現在的他，已經從一個小小的軍醫變成了士兵。
    其實他原本可以繼續當他的軍醫，在後方治療傷員。
    但是現在，他還是拿起了武器。
    這是南京城的城牆，林向東已經可以看見對麵的鬼子士兵。
    他們很謹慎，但是攻擊也是非常有效的。
    林向東戴著鋼盔，剛想探出身子觀察情況，就被旁邊的老兵一把攔住。
    “小子，你不要命了。”
    老兵看見林向東身上的軍銜，當他得知林向東本來是個軍醫之後，對他來戰場前線有些不解。
    “怎麽，你一個文化人還來前線當大頭兵？”
    老兵悠閑地抽著煙，眯著眼睛觀察林向東。
    “小子，我給你一個忠告，來到前線之後，你就把你頭上的鋼盔給摘下來。”
    “這鋼盔不是用來緩解的嗎？摘下來幹什麽？”
    在老兵看來，這個鋼盔根本就沒有用處除了接水盛飯。
    “鋼盔是有用，但是你要知道，小鬼子專門打戴鋼盔的，你隻要一露頭，人家的子彈就招呼上來了。”
    老兵說的這話是善意的，他在戰場上存活了這麽長時間，靠的就是一個苟字。
    “小子，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當兵的嗎？”
    林向東觀察了老兵，發現他普普通通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突出的地方。
    “您當兵應該有七八年了吧？”
    老兵聽完林向東的回答之後笑道，“小子，老子我當兵快二十年了。”
    老兵當兵這麽多年，經驗非常豐富，但是奈何他這麽多年還是個小兵。
    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沒有機會，老兵曾經是做到營長的，但是因為在作戰的時候貪生怕死，職位被擼下來。
    所以現在他還是個大頭兵。
    但是老兵是有智慧的，這麽多年的軍旅生涯，他的戰友要麽死了要麽殘疾了，就剩下他還完好無損。
    “我當兵這麽多年，就知道一點，那就是自己不要太突出了。”
    “你是戴鋼盔的應該就是那幾支部隊，但是你看看，那幾支部隊現在還剩下多少人，現在放眼望過去還有幾個戴鋼盔的。”
    林向東環顧一圈，發現確實如此，周圍戴鋼盔的士兵已經所剩無幾。
    “我從上海一直跑到這裏，就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鬼子專門打你們這些戴鋼盔的，別人他還就不去打。”
    日本軍隊對於中國軍隊情況情報的收集是非常全麵的，知道能帶鋼盔的肯定就是國軍當中的精銳。
    在國軍中，一般的大頭兵隻能得到一頂帽子，能得到鋼盔這種稀罕物件的隻有德械師。
    林向東戴的帽子還不是國內能生產的，當時國內沒有這樣的衝壓機床，所有的鋼盔都是從德國進口的。
    鬼子士兵在見到鋼盔之後，會特意地對著鋼盔的射擊，這也就導致當時國軍精銳損失嚴重。
    現在林向東所在的88師，雖然編製還在，但是現在也就剩下一個編製，林向東這樣的軍醫，也早就失去了作用。
    “小子，你是個好後生，就應該保護好自己，不要老是想著出去殺敵報國什麽的。這些都是虛的。”
    老兵當了二十多年兵，打仗也打了多少年，跟著這個將軍那個將軍的打仗，就沒有停下來過。
    有時候他也想著是否可以所謂的解甲歸田，但是一想到自己家也沒有，老婆也沒有，房子也沒有，關鍵是連錢也沒有。
    活了幾十年還是光棍一個，想不當兵都無處可去。
    “你小子還是個軍官，也是個有文化的，不如早點脫下軍裝，去找個工作，娶個媳婦。”
    林向東搖了搖頭，“老爺子，您要知道這個小鬼子可是毫無人性的，你放下手中的槍，他就是往死裏欺負你，隻有把他打退了，打服了，才能讓我們這些人過上像樣的日子。”
    老兵也不多說什麽，看著林向東年輕的麵孔，隻是默默地抽煙。
    林向東握住手中的鋼槍，盯著前方。
    他原本是可以去後方的，前不久上麵要求所有的軍醫都撤離戰場，撤離到後方，但是林向東不想再撤退。
    一次撤退兩次撤退，這有什麽意思呢？
    現在從首都撤退，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回來。
    在經過一係列的思考之後，林向東決定，自己不要再撤退了，就讓自己死在這片土地上吧。
    他怕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撤退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去麵對這些鬼子了。
    看著自己手中的步槍，林向東在苦笑。
    當年的自己為什麽要去學醫呢，當時自己應該去軍校的，去學習炮兵知識和步兵知識，現在也是有用的。
    可惜他現在學的是醫學，在離開戰地醫院之後，在失去手中的手術刀之後，他好像就沒有用處了。
    在留下來之前，他將自己的小勤務兵委托給他的同事，希望這個小孩子能活下來，而他自己現在已經不想再顛沛流離，選擇留在南京。
    林向東現在在遺憾一件事，那就是當時為什麽沒有多練習一下自己的槍法，導致他現在的槍法稀爛。
    在老兵的建議下，他將自己身上原本的軍官服裝給換了下來，換成了一套小兵的服裝。
    而且將自己的鋼盔送給老兵當成水桶。
    看著自己新的裝扮，林向東就這樣從容地走向前線。
    他以為自己會死在前線，結果沒想到還是這個老兵將自己拽著往後跑。
    當時城牆已經被轟開一個大洞，殘留的國軍士兵已經抵擋不住。
    林向東想要死戰不退，結果被老兵拉起來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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