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出師未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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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福祿苑後,雲祉滿腦子都是老太君的話,腳步一轉,又去了一趟正院。
她來得正巧,張太醫已經來了,正在給戚氏把脈。
戚氏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邊隻有丫鬟婆子伺候,並不見戚小婉的身影。她的床前隔著一道屏風,一道金絲懸空而出,一頭卷在戚氏手腕,一頭搭在張太醫的指腹下。
張太醫是中年模樣的男子,看到雲祉,他隻是點了點頭,又繼續凝心診脈。
“你忙你的,不必守著。”雲祉才剛坐下,戚氏就開始趕人。
“俗務再忙,也比不上母親的身體重要。”雲祉有心要打探戚氏的病情,假裝沒聽出她的意思,道:“母親身體不適,我當兒媳的,理應侍奉在側。”
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若是一再驅趕,倒顯得有鬼了。
戚氏估計也意識到了,冷著臉閉上了眼睛。
半炷香後,張太醫終於把完脈了,雲祉關心地詢問詳情,張太醫倒也不避諱,一板一眼地說道:“侯夫人脈象虛浮而數,至數不勻,時而一止,止無定數。心脈更是紊亂不堪,毫無節律,這是典型的心疾之象,還需繼續調養,按時服藥。”
雲祉心中疑惑,表麵卻不動聲色,笑著問道:“不知張太醫此次又開何種藥方?我雖不懂醫術,但也想為母親分憂。”
張太醫猶豫了一瞬,還是提筆寫下藥方,報出藥材名:“當歸、茯神、酸棗仁、遠誌……皆是寧心安神之藥。”
雲祉仔細聽著,這些藥材確實都符合心疾的治療。
“這些都是常見的藥材,我的嫁妝中都有,這就去抓來給母親熬煮。”
“不必了,這些藥正院也是有的。”戚氏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語氣極淡:“綠綺,你去煎藥。”
綠綺是戚氏的得力丫鬟,據雲祉所知,戚氏的湯藥都是她一手包攬,旁人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就連藥渣都處理得幹幹淨淨的。
越是這樣防備有加,越是讓人懷疑。
她故意走向煎藥房,還未進去,綠綺便警惕地攔了上來:“少夫人,這煎藥的地方煙熏火燎,您萬金之軀,還是別靠近了,免得汙了您的衣裳。”
果然是防備得密不透風的,她隻好退回屋內,陪戚氏說話。
過了半個時辰,湯藥煎好後被丫鬟端了上來,藥味聞起來和以往差不多,仔細辨別,也能聞出張太醫報出的那些藥味。但是沒有看到實際的藥渣,究竟煎了什麽,始終難以斷定。
戚氏這裏一時間難以突破,雲祉不由把主意打在張太醫身上。
離開正院後,雲祉吩咐玉錦:“給忠叔傳話,讓他打探一下張太醫的相關信息。”
玉錦認真地記下了。
戚氏的病症不急於一時,接下來的時間裏,雲祉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水榭工程上。
在工匠們的努力之下,水榭被燒毀的部分不僅被修複,改造搭建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為了預防萬一,雲祉盯得格外緊,每日都會親臨現場,檢查工程進度和質量,與工匠們商討裝飾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出錯的地方。
日子匆匆而過,轉眼間的功夫,水榭煥然一新。雕梁畫棟,飛簷鬥拱,精致的宮燈高高掛起,與翠綠的湖水相映成畫,別有一番風味。
等到賬房那邊毫無阻礙地了結了各種款項,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刁難,雲祉才終於鬆了口氣。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然而,還未等她把這口氣鬆下來,當天晚上又生事端,隻是這次與水榭並不相關。
屆時,雲祉正在靜坐,裴行慎下衙回來,徑直來到正房,開口問她:“你讓人去查張太醫?”
雲祉愣住了。她確實讓忠叔去打探消息,但裴行慎是如何知曉的?
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如何知曉的?”難不成他一直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裴行慎見她誤會,抿了抿唇,解釋了一句:“我最近也在調查張太醫,你的人驚動了他們。”
原來如此。
估計是兩方人馬調查的方向重合了,裴行慎的人顯然更加專業一些,順藤摸瓜,摸到她頭上了。
戚氏和裴行慎的母子關係還可以,雲祉作為兒媳婦,偷偷去調查婆母的主治大夫,無論是什麽理由都有些說不過去。
現在還被裴行慎發現,那就有些尷尬了。
雲祉心中既是懊喪,又是緊張,穩了穩心神,開始胡說八道:“之前聽你提起母親的病由,我心裏一直惦記著她的恩情。隻是她的病這麽多年了,一直不見起色,我便差人打聽張太醫醫術如何,免得繼續拖延,耽誤了母親的病情。”
裴行慎盯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雲祉頭皮發麻,哪怕沒抬頭,也能察覺到對方目光中的銳利和審視。裴行慎不是傻子,她的那番話,也不知道他信了幾個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裴行慎不僅信了,還與她解釋了一句:“我也是這麽想的。”
嗯?雲祉疑惑地抬頭,終於意識到了什麽,是了,不僅她在調查張太醫,裴行慎也在調查。
她是懷疑戚氏和張太醫勾結,偽裝心疾蒙騙世人,所以才派人調查,那裴行慎又是出自什麽目的?
總不會是她方才瞎編的那些理由吧?當然,戚氏不僅是他名義上的母親,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如此上心也是說得通的。
隻是,這麽多年了才去調查,會不會太遲了些?
雲祉把這些疑惑壓在心底,既然裴行慎都願意相信她的胡謅,她自然也得禮尚往來,相信他的說辭。
遺憾的是,忠叔那邊的人的撤回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看來想要悄無聲息地搞事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懷著這樣沮喪的心情,雲祉迎來了第二日的宴會。
京中富貴人家,設宴遊飲乃尋常之事。如今國泰民安,強大富饒,宴會的名頭更是繁複多樣,像武安侯府這般邀請賓客聽戲,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
戚氏擅長交際,平日裏參加的宴會並不少,在侯府舉辦的宴會也不是第一次,隻是這次格外引人注目。
不外乎是此番宴會的受邀對象,全是京城未曾婚嫁的青年才俊和大家閨秀,無疑為這層宴會蒙上一層曖昧的色彩。
這一場宴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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