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雲祉連忙遞上茶盞，卻見老人眼眶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嗆的。
    “當年……當年慎兒落水那次……”
    老太君攥著拐杖上的雕花龍頭，指節泛白，“那時戚氏剛出月子，正忙著照顧剛出生的兒子，對慎兒多有疏忽，我便把慎兒接到身邊。那日，慎兒被下人帶去水榭玩耍……”
    小孩子玩性大，一時忘記時間也是有的。老太君見時辰不早了，便親自去找孫兒回來用膳，卻萬萬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孫兒落水的消息。
    “我剛趕到，就看到戚氏跳入池塘中，把在水底掙紮的慎兒救了出來。她也因為泡了冷水，從此落下了病根……”
    老太君娓娓道來，這是雲祉第一次知道當年的詳細情況，不由詢問一些可疑的地方：“母親怎麽也在水榭？隨侍的下人呢？”
    這也是老太君疑惑的地方。
    她老人家冷笑一聲，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這正是最蹊蹺之處。戚氏剛出月子，身子骨弱，再加上寒冬臘月，平日從不去水榭，偏那日就‘’恰好’路過，救了落水的慎兒。而當時伺候慎兒的嬤嬤和丫鬟，事後都被她以‘照顧不周’為由發賣了。”
    當年裴行慎落水的時間不短，因為在水裏待得久，被救起來後就發高燒，多虧了蘇大夫醫術高明，才把他從鬼門關裏救回來。
    老太君日日夜夜守在孫子的病床前，根本顧不上審問下人，等到裴行慎脫離危險，她抽出時間來時，那些下人已經被戚氏處置了。
    戚氏因此落下了心疾，老太君便沒有多疑，反而覺得戚氏的處置太過寬容。
    這麽多年，她偶爾想起此事，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疙瘩和疑惑，直到今日，才終於確定戚氏一切都是有圖謀的。
    那些下人，估計都是她的人。
    雲祉看向裴行慎。
    裴行慎明白她的意思，替她解惑道：“當年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隻記得在水邊玩，忽然腳下一滑，就墜入湖中了。”
    伺候的下人們驚慌失措，奔走相告，請懂水性的人來施救，戚氏也就比祖母早出現了那麽一會兒。
    後來他仔細回想各種細節，才漸漸記起來，戚氏其實早就待在水榭的閣樓裏了，因為那天閣樓的外邊，就有戚氏身邊的丫鬟經過。
    所以他一落水，戚氏肯定是知道的，但還是任由群龍無首的下人如蒼蠅般亂撞，趕來施救的速度，竟和老太君差不多。
    雲祉默然。
    看來裴行慎的當年的落水並非意外，而是戚氏的有意策劃。若非老太君為了找孫兒提早出門，也不會遇到六神無主的下人，然後早早趕來水榭。
    戚氏大概是知道老太君趕來，計劃難以成功，才來個將計就計，上演了一場苦肉計。
    這步步為營的心思，果真是狠毒啊！
    “好個毒婦！”老太君氣得渾身發抖，“家門不幸，竟取了這麽個兒玩意回來！她想要除去慎兒，不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掃清障礙？我就是死了，也絕不讓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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