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打量著她，看她眉心的花鈿一閃一閃，呼應的蓮花燃念燈也火焰閃爍，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原來，是執念召喚出了焚魂印。”
    她的執念強大到足夠移山平海，逆轉複生，強硬地將已經殘破墜落地獄的一縷亡魂永遠禁錮在世間。
    “從今往後，你就是修羅殿十二司主之一，負責掌管執念司。”
    從此，不老不傷，永遠活著。
    “直到執念平複，時間才會再次為你而流動，而你的靈魂也將成為燃念燈的祭品。”
    這是一場關於交易靈魂的約定，回憶中，白榆眼中倒映出燃念燈的火光在此刻變成了曲霖在岩漿火海當中翻騰的熊熊火焰。
    “我願意。”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波，從此被禁錮在時間的長河當中，駐足不前。
    那一瞬間倉促打斷她三百年幽長回憶的不是曲霖的慘叫，而是一劍破空而出的強大氣勁！
    曲霖的修為不可能祭出那樣一劍！
    從背後傳來的劍氣之強，簡直能將奔騰的江水橫斷成兩截，白榆不敢怠慢反手亮出長刀，轉身迎著劍氣傾身而上！
    修羅一族是三界之中最為好戰的，白榆貴為十二司主之一，更是鮮少敵手，乍一見這麽強的劍氣，便毫不猶豫地迎上對敵，手中長刀翻出銀亮鋒利的寒光，錚得一聲撞上了對方的劍氣！
    白榆與霍雲川的第一次會麵，兩人在電光火石，劍氣刀鋒的寒凜交錯當中對上了眼神，兩人都是一愣。
    白榆無比驚訝：這竟然隻是他的一道劍氣，他甚至還沒有正式出劍！
    霍雲川不禁打量麵前的女子：她竟然能用刀擋下自己的斷水劍氣！
    兩人都是各懷心思，在無聲碎裂的斷水劍氣當中，白榆回身收刀，將被震得發麻的手臂連同長刀一並背在了身後，臉上卻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要練劍滾遠點，別影響你姐姐我做生意！”
    霍雲川雙手負在身後，穩穩落在白榆對麵，隨意地抬手朝著曲霖一指：“我來救人。”
    “師叔！快來救我！這倆女的是瘋子！”曲霖一見霍雲川來了，頓時又燃起了希望，呲著漏風的門牙求救。
    霍雲川見曲霖一臉血的模樣便要縱身而上，白榆自然不能讓他如願，握緊了長刀又一次上前。
    兩人飛快地過招，長刀對撞劍氣，震得整個石洞開始碎裂坍塌，一瞬間露出了此處原本的模樣。
    曲霖發現自己隻是躺在書鋪庭院的青石板地上，剛才讓他丟盡了顏麵的石台，其實不過是個板凳。
    一切都是幻覺。
    但那憤恨醜陋的女子還在，她也被震動晃得站不穩跌倒在地，可乍一落地，她還是忍不住連滾帶爬撲向曲霖，隨手拎起旁邊的板凳就往他頭上砸！
    曲霖好歹是修仙之人，輕易就擋開女子，可女子被重重推開，頭都摔破了磕出了血，卻還是執拗地撲上來跟他又踹又打。
    “我殺了你！”
    她邊哭邊與曲霖撕打，沒有凳子就用手，用指甲，被曲霖連續踹開幾次之後，她雖然幾乎奄奄一息，卻還是竭力撲上去，用力咬住了曲霖的耳朵！
    曲霖疼得發狂卻怎麽也推不開他，女子咬著他嘴上全是血，眼神瘋癲的如同一隻絕望的野獸。
    霍雲川聽到曲霖的哀嚎反手甩去一道劍氣，直奔女子的後背，白榆見狀抬手扔出另一把短刀，短刀撞開劍氣回轉，又落回白榆手中。
    白榆旋身落地，左右手各持一把刀，一長一短，戒備地盯著麵前這個強大的敵人。
    霍雲川挑眉，竟認出了白榆手中的對刀：“朝生暮死？你是修羅殿白司主？”
    “怕了嗎？”，白榆將刀一橫，目光瞥向曲霖：“怕了就把這禽獸留下，本司主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曲霖猛地推開女子，女子摔在地上喘息，卻得意地看著他獰笑。
    “你、你到底是誰？”
    曲霖被她看的有了幾分寒意，“我怎麽得罪你了？”
    女子冷笑：“你可記得懷雪樓的十三花魁？”
    曲霖一愣，腦海中頓時不受控製地湧起大火肆虐的畫麵，他矢口否認：“完全沒聽說過！”
    “你仗著玄天劍宗內門弟子的身份，醉酒後淩虐青樓女子十三人，事後怕罪行暴露，於是收買了老鴇，釘門鎖窗，放火將她們活活燒死，偽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女子擦著嘴角的血痕，“可惜，我還活著……”
    曲霖周身一震，猛然想到什麽，立刻看向霍雲川：“師叔，她胡說的！她瘋了你不要相信她！”
    霍雲川已經收了周身的劍氣平靜地看著白榆：“白司主，這是我宗門內務。”
    白榆握了握刀柄，氣勢上堅決不肯落在下風：“這是本司主的生意。”
    “本座戒律堂首座霍雲川”，霍雲川抬手並指，憑空撈起一枚幻化而來的青竹葉，遞向白榆：“以四方戒律堂之名保證，此事必會秉公處理，還逝者公道。”
    “公道？我要那玩意兒有什麽用？”
    白榆揮動袍袖，金光熠熠的衣衫一閃，氣勁已經將麵前的青竹葉揮散。
    “白司主要什麽？”
    “別廢話”，白榆將刀尖對準了霍雲川，“斷水劍主，拔劍跟我打一場吧！”
    霍雲川沉默地凝視白榆了一瞬，“我不打女子。”
    “認輸也行。”
    “切磋可以。”
    霍雲川又幽幽補充了一句。
    白榆差點一個白眼翻天上去，暴躁拔刀就衝：“老子必須揍得你滿地叫爸爸！”
    霍雲川後退三步，並指一揮，銀光當中喚出自己的佩劍斷水，斷水無鞘，比尋常的寶劍稍長，劍柄上還鑲嵌著一枚藍色寶石，看起來像一抹化不開的寒冰。
    霍雲川的斷水劍招細膩飄逸，氣勁雖強卻走的是步步為營的路子，而短刀朝生長刀暮死在白榆手中輪轉，明明是極精致的對刀，走的卻是大開大合的風格，兩人仿若拿錯了對方的招式一般。
    不過走了十幾招之後，朝生暮死就被斷水的氣勢壓製的死死的，斷水劍光猶如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白榆一步步逼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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