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裏沒什麽弟子經過，院子裏花草都少，光禿禿就一棵大樹，樹下放著看一桌一椅，上麵還有一套白瓷的茶壺茶杯，旁邊是個小小的泥爐，看起來有個人經常在這裏煮茶喝茶，隻是椅子對麵的風景很是寡淡，白榆下意識看過，隻看到視線裏屋簷下掛著一隻還在風中轉動不停的木風車。
    風車是圓形的，木質材質看起來做工很是精細，塗了些粉綠的色彩，在風中轉動的時候仿佛讓人看到了漫山遍野草地上盛開的鮮花。
    白榆看的不禁彎起嘴角，心想這地方還住了個挺有童心的人，可低頭一掃，這茶具色彩又寡淡又無趣，看起來像個老頭子用的。
    隻是這裏她並不打算久留，她是來找人做生意的，隻不過找路有些費勁，她原地定了定神，蜉蝣步閃現了一下，身形又消失不見了。
    再出現她站在了玄天劍宗後殿的洗劍池旁邊，硬是嚇了正在旁邊打坐修行的靈卿真人一跳。
    “怎麽又是你！”
    靈卿真人看到白榆就頭痛，抄起手中長劍站起來戒備。
    白榆歪著頭打量他，“都二十年了，你怎麽還沒晉境界？”
    “與你無關。”
    “靈卿真人可不能過河拆橋，此事明明與我有關”，白榆在麵對靈卿真人的時候格外心裏有譜，“當年你利用她的執念給自己提升修為的時候，我可還幫了忙呢！”
    靈卿真人仿佛被觸動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猛地一下子驚恐起來：“你答應過此事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我確實誰也沒告訴”，白榆笑嘻嘻：“我隻是來跟你舊事重提一下而已。”
    “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嫉妒霍雲川的化神境界很久了吧？”
    白榆走到靈卿真人麵前，麵對他手中鋒利的長劍依然鎮定，拍了拍他的手臂，順手把要出鞘的長劍懟回劍鞘當中去，“劍先收一收，我是來幫你的，沒惡意。”
    “當真？”
    “我有一個辦法，能幫你入化神境”，白榆挑眉的笑容當中充滿了誘惑：“想不想試試？”
    “白司主分明又在騙人”，靈卿真人冷笑：“誰不知道跟你做交易是要命的。”
    “是得要你的命，不過呢，我跟霍雲川有仇，看在你把他送給我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契約照簽，不過呢，你的執念實現之後，我不會即刻取走你的命，可以容你活到壽終正寢為止。”
    “倘若我破境飛升了呢？”
    “你要能成仙，命數跳脫出三界之外，執念司也管不了你，我們的契約便不再作數了。”
    “當真？”
    靈卿真人半信半疑地注視著白榆，看神情都能看出他已經極為心動了。
    “有契約為憑，我就算想出爾反爾也不行啊”，白榆攤手，一臉無奈，“如何？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知道白司主想用什麽辦法幫我晉升境界？”靈卿真人看起來信了大半，可還是打算僵持著再試探試探。
    白榆笑眯眯，也不隱瞞，隻是湊過去在他耳畔低聲問："真人聽說過‘問米’嗎？"
    靈卿真人一下子愣住了，瞪大的雙眼當中透出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期待的表情來。
    “……真的可以嗎？”
    白榆哼著小曲，手裏拎著剛從街上小攤子那裏買來的金絲繡線碎花小掛包，一邊在身上比量，一邊往無偶書鋪門口踱步，突然她眼神一凜，閃身避在了身邊最近的一條窄巷子裏。
    無偶書鋪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玄天劍宗長老服飾，正是靈韻真人，另一個看得出來是個穿暗紅衣服滿頭小辮的小姑娘，人她不認識，但認得出是四方戒律堂的製服，她猜測應該是其他門派在戒律堂值守的精英。
    這兩人顯然不可能是為了買書而來的，白榆眯著眼看頭頂盤旋不去的黑色烏鴉，心下已經分明了然。
    “藥師閣追蹤術”，她喃喃低語，“來找人的。”
    來的確實正是靳明煙和靈韻真人兩人，他們循著黑鴉來找霍雲川。
    無偶書鋪開著門對外做生意，自然不會將人拒之門外，藍瑤在櫃台裏點著賬本敲算盤算每日的盈餘，抬頭就見人踏著落日的餘暉走進書鋪，明晃晃的背後化開濃鬱絢麗的晚霞，她愣了愣，若無其事地開口接待：“歡迎光臨，客官想買些什麽書？”
    靳明煙先進了門，左右張望著打量書鋪的格局，黑鴉在室內邊不能展翅飛翔，於是拍拍翅膀落在了她的肩頭，紅衣少女便摸出兩顆瓜子給它，黑鴉滿意地嗑開吃了，順便把瓜子皮吐在了櫃台邊一角。
    靳明煙很是不滿：“你幹嘛亂吐瓜子皮！”
    “啊！”黑鴉熟視無睹，對靳明煙愛搭不理。
    “喂！”靳明煙拍了拍黑鴉的頭表示抗議，“注意素質。”
    黑鴉依然不想搭理，可藍瑤盯著黑鴉眯了眯眼，黑鴉無意間對上她的目光，仿若看到了什麽害怕的天敵一般，拍打著翅膀落在地上，把瓜子皮又撿起來，乖巧地飛回靳明煙肩頭，把頭紮進了脖子底下的羽毛裏。
    不看就不會害怕，不看就不會有悲傷。
    靳明煙沒注意到藍瑤和黑鴉短暫的對視，她還以為自己教訓黑鴉有了成果，很高興地：“這還差不多！”
    靈韻真人打量了一番四周，看似在挑選書本實際上在暗中觀察，藍瑤早就發現了，隻是假裝看不見，一心熱情推薦書本買賣：“最近新來的話本，還有丹青子的畫冊也不錯，要看看嗎？”
    靳明煙江湖經驗淺，探頭探腦想往後院看，藍瑤也不阻止，反倒笑眯眯露出一對梨渦：“二樓和後院都有可以看書休息的地方，隻要買一本就可以隨便坐，還可以點茶喝，不限時辰，客官要去看看嗎？”
    “太好了！”靳明煙眼疾手快隨便抓起一本話本遞過去：“我要這個。”
    一本話本的銀錢藥師閣少主自然付得起，她急匆匆不管靈韻真人就往後院走，倒是靈韻真人穩當些，挑了好幾本書來算賬，才借故跟藍瑤搭訕。
    “你們書鋪是新開的吧？我之前下山都沒來過。”
    “是啊，上個月才來的。”
    “正好趕上了重陽節，鎮上挺熱鬧吧？”
    “是呢，生意也好了不少。”
    “最近鎮上來了不少生麵孔，姑娘可見過一個著裝打扮豔麗的年輕女子，哦，可能她身邊還有個受了傷身體不太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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