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先是愣了下，很快想起先前聽距離書鋪更近的那家成衣鋪子的東家無意間說起過，前幾日這位白老板似乎是買了套男式成衣回去，而且還不是那種家丁或者侍從穿的，挑選的用料很考究，樣式也很新穎，看起來更像是挑了給主家人穿的。
    難道書鋪裏來了男主人？她不敢過多猜測，隻小心謹慎地回答：“有的，請跟我去樓上。”
    相比起女裝成衣，男式成衣的客人並不多，白榆跟著老板娘在樓上單獨轉悠，把各種樣式都看了一遍。
    老板娘有點緊張，不知道白榆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又怕她不滿意，跟在旁邊完全不敢開口。
    白榆看著各色不同款式衣料的成衣，不免在心中勾勒出霍雲川穿起來的樣子，他身形清瘦但挺拔，是天生的衣架子。白榆突然默默地想，如果讓霍雲川每天換一套衣服在自己麵前晃，看起來應該也挺賞心悅目的，不免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隻是相比起女式，男裝看起來就稍顯遜色了，一大半都不能讓白榆滿意，白榆越看越愁覺得醜，皺著眉挑挑揀揀半天，終於選定了幾套看起來勉強順眼的，總覺得都配不上霍雲川，但現在有急用，她隻能耐著性子，抬手輕點著讓老板娘把自己看上的所有貨品一起送到無偶書鋪去。
    老板娘精通察言觀色，見她挑選的全是年輕男子的服飾，心下了然，一看就知道白榆絲毫沒有在樓下挑選女裝的愉悅，猜測她或許是有些不滿意，於是開口道：“還有一套新來的在後麵熨燙，是江南鸞繡閣出的款式，白老板要不要也一並看看？”
    白榆聽了頓時眼睛亮起來有了興趣，“鸞繡閣的衣服可不便宜啊！”
    “所以就進了這麽一套，準備熨燙之後好好掛起來的”，老板娘笑著補充了一句：“保證咱們鎮上也就隻得這麽一套。”
    “那我倒是要看看了。”白榆臉上有了笑模樣，勾著袖子輕輕扇了扇她的團扇。
    老板娘立刻吩咐工人將衣服捧出來，用的都是木質托盤上麵還鋪著黑色絲綢，上麵疊著整整齊齊的一套衣裝。從衣袍裏搭到腰帶都一應俱全，白榆看到泛著光的黑綢上白色綢緞衣料上鋪開大朵暗紋山茶花，頓時露出了無比滿意的笑容。
    果然，這套才是真正能配得上霍雲川的衣服。
    她毫不猶豫下了單，白老板從不吝嗇，尤其在買衣服這件事上，她滿意地揮著扇子出了門，身後是捧著大把銀子的老板娘，臉上笑容跟一朵花似的。
    原本以為這套重金采購回來的衣服很難賣出去，本來是寄希望於遠道而來的江湖人士，沒想到剛到店就被買走了。
    白榆在街上又逛了逛，還不忘去酒樓給赤瑕帶了他喜歡的灌湯包和烤乳鴿，給自己打了壺果酒。
    等她回到書鋪的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她踏著夕陽的餘暉進了門，藍瑤已經在櫃台清點成衣鋪送來的各色衣裝，邊對賬單邊發表評論：“我要綠色的那套。”
    “就覺得你會喜歡”，白榆見了琳琅滿目的新裝開心極了，一邊指指點點：“還有那套天青色的和藍色的，都是給你的。”
    “我呢我呢？”赤瑕擠進來滿眼放光：“我聞到灌湯包和烤乳鴿的味道了，我真的要餓死了。”
    “他呢？”
    白榆把手裏拎的食物給赤瑕，赤瑕捧著新鮮的食物深深吸了口，這才回答：“剛才醒了會兒，我把廚房裏的饅頭分了他一半，他吃了之後又睡了。”
    “狀況還不錯”，藍瑤接話，“我給他把過脈，這一劫算是度過去了。”
    “這才第一回”，白榆有些擔憂地：“會有什麽影響嗎？”
    “可能會有點耳背，記性也不太好”，藍瑤對完了賬單，扒拉著算盤持續疑惑：“這個賬怎麽對不上呢？”
    “我看不懂別找我”，白榆立刻要跑，藍瑤拽著她不放：“你不能光花錢不管賬！你至少幫我算一算多出的這七兩半到底花在哪裏了！”
    “我去看看霍雲川”，白榆抓過赤瑕往藍瑤麵前一塞：“讓他幫你！”
    說完用力掙開藍瑤的手，放下扇子，拿了給霍雲川的那套白色山茶花衣袍就跑，跑得毫不猶豫，比用了蜉蝣步還快。
    藍瑤握著算盤看赤瑕，赤瑕抬頭，樂嗬嗬咬下一口灌湯包看她，然後差點滋了藍瑤一臉湯汁。
    藍瑤頭疼：“你還是滾吧。”
    赤瑕不明所以，但讓滾就滾從不提出異議，他樂嗬嗬地拎著心愛的烤鴿子，憨憨地應：“哎，好咧！”
    赤瑕開心，赤瑕喜歡吃烤鴿子。
    他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吃得無比歡暢，漫天璀璨的晚霞都沒有他此刻的心情燦爛。
    “讓我管賬也不給錢”，櫃台旁藍瑤一臉不滿，拿起白榆的扇子扇了扇，看到上麵的彩鳳圖案很是喜歡於是宣布：“沒收了，抵賬。”
    夕陽餘暉落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藍瑤歎了口氣，放下扇子，繼續埋頭算起了賬，“到底差在哪兒呢？”
    白榆將衣服放在了霍雲川的床榻邊，他睡得很沉，蒼白虛弱的模樣陷在被褥之間，看起來半點防備心都沒有。白榆伸手拂過衣袍上大朵精致的山茶花，隻覺得眼前的霍雲川現在也脆弱如同這皎白的花朵一般，她隻要動動手指便能取了他的性命，她恍惚想著，手指已經從衣袍移動到霍雲川的脖頸上，他的喉結很突出，在她掌心蹭了一下，白榆這才回過神。
    “有時候真想掐死你”，白榆喃喃地嘟囔。
    “也不是不能試試”，霍雲川沒睜眼卻開口沙啞地搭了句腔，臨時嚇了白榆一跳。
    白榆差點在床榻邊原地蹦躂起來，“你下次醒了能不能先提前打聲招呼！”
    “能的”，霍雲川慢慢睜開眼睛，疲憊地看著白榆，“下次一定。”
    白榆這才又在床榻邊坐了下來：“感覺如何？”
    “真疼”，霍雲川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又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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