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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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薇的眼裏光芒閃爍不定,隨著白榆手中的骰子落地旋轉停止,她終於沉沉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當中。
如果說安陽家對安陽寧來說是個仙境,從小擁有嬌生慣養,珠玉在側的生活,對安陽薇來說,這裏就是無法逃脫的地獄。
安陽家嫡庶名分之間隔著一道天塹,唯一的嫡女安陽寧生活優渥,而包括安陽薇在內的所有庶女甚至連主院都進不去,她們從小都被從母親身邊帶走,在家主統一安排的地方接受訓練,一個狹小擁擠的院子裏生活並長大。
她們名義上擁有小姐的身份,但從小接受的都是禮儀與才藝訓練,將來她們最大的作用是被送去各處有需要的地方聯姻。
安陽薇則是庶女們當中生活最慘的一個,她本來就隻是姨娘所生,從小便運氣奇差,什麽倒黴的事情都能落到她頭上,像是走路走著走著突然石板裂了把她絆倒,或者是站在屋簷下突然掉下一塊磚瓦砸到她頭上這種都是小事。
甚至她的母親其實也勉強算是小富戶家的千金,可沒想到從安陽薇出生開始就開始家道中落,沒過多久就破產了,連她生母在她七歲那年都重病死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是掃把星,沒人願意跟她相處,生怕她身上的衰氣傳染給自己。
安陽薇雖然天資聰明,長相也算是上上,才藝禮儀都沒得挑,可安陽家也不敢隨便放她出去聯姻,因為之前給她談過的聯姻對象,無論年長還是年輕,隻要婚約一定,必定家裏會出事。
最近安陽家原本想要將她許配給一個北境的鎮守官員,可沒想到婚約剛開始議,北境竟然意外出了一次修仙界的暴亂,是一個散修魔化,這位官員前去協同維持城鎮安防,沒想到意外被魔化之力擊中了當場喪命。
於是安陽家再也沒敢給她商議親事了,隻偷偷將這件事壓下來,生怕家裏有個掃把星這件事傳出去給安陽家抹黑。
安陽薇明明跟安陽寧同歲,甚至她們是同月同日出生,可命運卻大相徑庭。
“等等……”,霍雲川突然開口打破安陽薇的回憶講述,他警覺地發現了一點異樣:“你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沒錯。”
“時辰呢?”
霍雲川手指勾起來在桌麵敲了敲,他的話也引起了白榆和靳明煙的關注,不過靳明煙江湖經驗尚淺,並沒有很明白他的意思。
“同年同月同日生怎麽了?有什麽關係嗎?”她問。
白榆便給她解答:“按理說,同年同月同日生,就算不是同時辰,八字命格也不會相差極大,可安陽寧命格極好,安陽薇卻成了個倒黴蛋,這很不合理。”
“怕是用了某種術法”,霍雲川推斷猜測。
“真的?”安陽薇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眼中掛著熱淚看向霍雲川:“我不是天生掃把星是嗎?”
霍雲川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沉穩地點了點頭。
白榆看他:“知道是什麽術法?”
“對此方麵我並不精通”,霍雲川搖搖頭,他是劍修,對術法這一類並不擅長,所知的一些也是從戒律堂的紛雜消息當中聽來的。
“我我我!我去查!”靳明煙很積極地舉起了手,躍躍欲試的模樣。
白榆下意識跟霍雲川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她到底是哪邊的”不解的眼神。
靳明煙停頓一瞬似乎是察覺到了白榆和霍雲川的注視,便故意板起臉露出嚴肅表情:“我代表四方戒律堂來調查,不行嗎?”
說到最後不免又嚴肅地鼓起臉,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白榆看得很是喜歡,沒忍住動手戳了戳她的腮幫子:“行,沒不讓你查,查吧!”
“你、你怎麽動手動腳!”靳明煙冷不防被戳了個正著,頓時瞪圓了眼睛看她,這漂亮的狐狸精怎麽回事!
她竟然敢直接動手!
白榆笑得彎起眼眸真的像隻狡猾狐狸:“因為你好看啊。”
“好看也不能……”,靳明煙原本做好了要懟白榆的準備,可沒想到她說的話竟然……“我真的好看嗎?”
年輕姑娘忍不住臉頰漲紅了些,像新鮮水靈的蘋果,紅撲撲的,她雙手托著腮,滿眼期待的看著白榆等待著答案。
白榆點了點頭,越覺得眼前這個小少主有趣,隨口跟霍雲川評價:“你這個小妹妹還挺可愛的。”
“她不是我妹妹”,霍雲川很認真地跟白榆介紹靳明煙的身份,“她是藥師閣現任閣主的獨生孫女。”
“大哥你不能不認我!”靳明煙瞪大眼睛看霍雲川,一副被自家大哥拋棄了的委屈樣:“我就認你這一個大哥!”
霍雲川被她搞得完全沒辦法,“我不是……”
“行啦行啦,這事兒我做主了,他就是你大哥了”,白榆笑著按住霍雲川的肩膀,把他要繼續拒絕的話全打斷了。
霍雲川看白榆,她輕描淡寫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別讓人家姑娘太傷心了,她是想跟你拜把子,又不是要嫁給你。”
“就是就是!”
靳明煙立刻連連點頭,舉起手向白榆鄭重保證:“我真的隻想跟大哥結拜,我們之間全無男女之情!你就放心吧!”
狐狸精別多想,你一定是唯一的狐狸精!
“我?”白榆被靳明煙的莫名示好搞迷惑了,“我放心什麽?”
霍雲川似乎意識到靳明煙要說什麽,立刻開口打斷:“安陽姑娘還沒說完。”
“對哦”,靳明煙摸摸頭,毫無警覺的被岔開了話題:“對不起,我跑題了。”
眾人的目光便又集中到了安陽薇身上,她在旁邊聽靳明煙說話臉上也不自覺帶著笑,甚至還有幾分羨慕的意思,畢竟靳明煙與她年紀相仿,可兩人的命運卻是天差地別。
她抿了抿唇,看著靳明煙澄澈的目光,心裏突然湧起了一個奇異的想法,如果她能跟眼前這個少女一樣,成為一個真正的富家千金小姐就好了。
哦對,她忽然又想,她的願望好像已經實現了,她此刻已經不是安陽薇,而是安陽寧了。
或許這就是因果吧。
她歎了口氣,終於回憶到了她最不想要提起的那一段,她原本以為自己就要這樣過完毫無眷戀的人生了,可沒想到她竟然卻莫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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