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決定
    陵雪用她微薄的人間詞匯把寧王以及那個術士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然後撿了根樹枝在地上開始寫寫畫畫。
    靈澤認得那是璿璣島仙君們擅長的陣法，陣法有的可以製造幻境，也有的可以鎮壓邪祟。
    隻是島上最精通陣法的那幾位仙君都不太習慣出門，唯一能來人間的陵雪……靈澤有點擔心她陣法學習的如何。倒不是他小覷陵雪的能力，實在是陣法這東西晦澀又難懂，暗含天地運轉之道，就算是他們九重天的上神都學不好。
    比如他和滄淵上神沒一個會，倒不是沒學過，是真學不會。
    可陵雪似乎對這種很難學的陣法非常有天賦，她在地上寫寫畫畫，一會兒停一會兒又寫，停的時候就攥著手中的樹枝思考，結果因為思考太過專注，手上用力沒留意，哢嚓一聲給掰斷了。
    然而陵雪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很關鍵的訣竅，於是興衝衝抬手正要寫，突然一愣。
    眼前憑空斷了的半截樹枝此刻握在手裏有些滑稽。
    陵雪的思路差點就要被打斷，可就在那時候，一根細長的樹枝恰好遞到了她的手中，靈澤溫柔地換走了她手中那根隻剩一半的樹枝。
    陵雪：“啊？”
    靈澤隨手將半截樹枝扔在地上，衝她淡淡一笑：“寫吧。”
    陵雪掂了掂手上的樹枝，長度重量都是剛好，她笑著衝他點點頭，便低頭繼續寫起來。
    她這次一口氣寫完，拎著樹枝興衝衝奔到靈澤麵前，“我有辦法了！”
    “怎麽辦？”
    “我也要布一個四靈凶煞陣！”
    “？”靈澤一時間有點迷惑，他沒理清陵雪的邏輯。
    “你知道什麽是四靈凶煞陣嗎？”
    靈澤剛想回答，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不應該知道這些，於是聰明地閉嘴搖了搖頭。
    陵雪便悉心為他解釋：“混沌，饕餮，窮奇，檮杌並稱為上古四大凶獸，雖然現在上古大部分神獸都已經神魂消散於世間，不過如果能召喚他們殘留的靈氣，便能以陣法吸取凶煞之氣，並用於自身。”
    靈澤點著頭，心想璿璣島的教育還不錯，小島主知道真多。
    “不過我方才算過了，這個術士雖然擺的是四靈凶煞陣，不過從艮位開始就都擺錯了，全都偏了一寸，而且當中吸取的也不是真正的四凶靈氣，主要吸取的還是世間的亡靈之氣。所以……”
    她驕傲地仰起頭，那一瞬仿佛眼底落滿了月光與星辰：“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好”，靈澤見她的模樣篤定自信，竟然心底也萌生了對她的無限信任，他覺得她能說到便能做到，“需要我們如何幫你？”
    “如果你們信我，便明日午時發兵攻城。”陵雪篤定地說。
    “我去說服大帥。”靈澤對此毫不質疑，點頭應下。
    “你不懷疑我？”陵雪倒是有點疑惑了，靈澤答應的太快，讓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都沒有問我打算怎麽辦。”
    “我信你。”靈澤見她的一縷頭發被夜風吹動，恰好隨著她邁步走過來的動作滑落在身前，於是抬手為她歸攏，“用兵之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如果我沒成功呢？”陵雪心裏有點小開心，但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眨眨眼故作平靜地問。
    靈澤便認真回答：“是我做出的決策，若有任何問題，後果自然由我承擔。”
    “好”，陵雪很滿意他的回答，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霍將軍，我答應你，絕不辜負你的這份信任。”
    靈澤沉默了一瞬，雖然陵雪的話他很愛聽，但是……
    “陵姑娘你的手勁著實太大了”，靈澤按著方才被她打疼的肩膀，實在沒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
    “對不起對不起”，陵雪頓時滿臉歉意，趕緊滿身摸索從口袋裏翻出一瓶傷藥來遞給他：“這是上好的元靈丹，能養血補靈，你吃點吧。”
    “不必”，靈澤活動了一下肩膀，確實沒傷到筋骨，不過陵雪手勁太大，這一下不免拍得肉痛，“回去歇歇便好。”
    他把裝元靈丹的瓶子往回推，心想璿璣島出手過於大方了，元靈丹這種修仙之人求之不得的仙藥，怎麽在小島主這裏跟不要錢的糖丸子似得到處隨手送。
    可惜陵雪勁兒比他大，她一把將瓶子連同靈澤的手都按進了他懷裏，趁著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手一撤就拔腳跑了。
    靈澤掂著手中還帶著點溫熱的白玉瓶歎了口氣，心想璿璣島的人不僅大方，還跑得快。
    陵雪雖然獨自回去，不過她的身手實際上不必擔心安全問題，她不讓別人不安全就不錯了。
    靈澤便回去向大帥請命，大帥正打算盤算的心裏窩火，聽了靈澤的話更火：“此事怎能如此倉促應下？”
    “我知道此事倉促，但明日是巳火日，是這個月當中唯一適合施展陣法的日子”，靈澤垂下眼，“若拖到下個月，戰況再有變化……”
    他故意沒把話說完，大帥聽了長長歎一口氣，“是啊，多一個月，就要多費一個月的錢。”
    “此事我已經應下，若出了事，便是我一意孤行，後果也由我一人承擔。”
    靈澤在大帥麵前單膝跪下，“大帥不必為此事為難。”
    “哎你這孩子”，大帥扔開算盤，過來把靈澤扶起來：“我不是責怪你，我隻是算賬算的心煩。”
    “我知道”，靈澤點頭，“不過您也不必過於擔心，我隻帶一隊輕騎行事便可，如果陵小姐真能破對方陣法，我便兵行險著，擒賊先擒王，如果萬一敗了，輕騎撤得也快，我命人連夜在城後山穀狹口挖好絆馬坑，放好滾木落石，把人引進來打一頓。”
    “如果還跟上次一樣，寧王的士兵打不死呢？”
    “那就一把火燒了。”
    靈澤眯起眼，雖然信任陵雪，但領兵打仗不能隻做一種打算，他把後路都想好，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大帥後來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
    靈澤知道他這就是答應了。
    這一仗對他們格外重要，能不能絕地反擊，重振士氣，就看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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