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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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瑜踩著真絲拖鞋踏過二樓走廊的羊毛地毯,推開林薇的房門時,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這什麽玩意兒?”白瑜摸了摸脖子上的無字牌,小聲吐槽現在林薇倒是聽不見,“這能住人嗎?”
    “不是挺好?”
    霍雲川跟上來,脖子抵在她頸窩裏往房間裏頭看,極簡風的房間空空蕩蕩,冷白牆麵掛著幾幅幾何抽象畫,灰色布藝沙發連個抱枕都沒有。
    然後就是很多書,辦公桌上擺著電腦和文件。
    這是個套間,裏頭是臥房,床頭櫃上隻有盞冷硬的金屬台燈,而床單的顏色搭配跟沙發差不多,都是灰沉沉一片。旁邊單獨的衣帽間裏也大部分都是黑白灰色係的套裝,配飾中規中矩,包包更是方正的黑色百搭款式。
    說起來,霍雲川喜歡這個裝潢的調調,不過他想了想,發表評價:“窗邊應該擺兩個藤椅。”
    “再放一套茶具是吧?”
    白瑜都懶得揭穿霍雲川那個死氣沉沉的老式審美了,“你那老幹部審美,現在可不流行了。”
    “老幹部審美是什麽?”霍雲川任憑她挽著自己的手臂進門,一臉認真地詢問。
    “讓你平時多玩會兒手機上上網”,白瑜進門就把真絲拖鞋踢開了,手一揮地上多了一層細細的白色毛絨毯子,光腳踩上去的感覺鬆軟舒適。
    她回頭瞥了眼身後正在放琴盒的霍雲川,指尖點著牆麵:“太寡淡了,不好看。”
    她忽然抬手打了個響指。原本的衣帽間裏憑空多數了很多套色彩鮮豔的衣服,都是平時白瑜最喜歡的款式,雖然這裏預計也隻能住上個幾天,但衣服還是要換,不能重樣。
    然後沙發上多了綠色和白色的絨線抱枕,沙發套變成了同款的絨綠色,旁邊多了鎏金落地燈,甚至她還搞了鎏金燭台擺在床頭櫃上,白色香薰蠟燭燃起暖黃火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互相交疊的身影纏綿得像幅流動的畫。
    霍雲川期待地看著她,目光又瞥過窗邊,那裏還是一片空空蕩蕩的。
    白瑜無法抵擋他的眼神,無奈揮揮手,那裏多了兩把藤椅,加上纏著新鮮紫藤花的小藤桌,上麵甚至還有一套霍雲川最愛的青瓷茶器。
    他衝她笑得彎起嘴角,像隻深海裏遊蕩的白鯨:“謝謝金主。”
    倒是很好的維持著自己的人設和身份,白瑜嘟囔著轉身,在書桌上鋪上帶流蘇的金色桌布,擺上一隻蓮花形狀的香薰爐,然後到衣帽間換了起居服。
    蓮花的香氣在房間裏漫開,霍雲川眼中青光一閃,門口細微的小動靜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
    林家叔叔三口已經跟了上來,鬼鬼祟祟地趴在門邊想要偷聽。
    白瑜換了絲綢的睡裙,正在衣帽間裏探出頭來招呼霍雲川:“你要不要……”
    “要”,霍雲川已經到了她身邊,出手攬住白瑜的腰,他的手指如今有練琴磨出的薄繭,按在她絲綢裙擺覆蓋的腰側,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些灼熱氣息擦過她耳垂:“有人在偷聽。”
    “人類對包養小白臉也這麽好奇的?”白瑜對霍雲川的主動親近很喜歡,抬手摸摸他耳邊的鬢發。
    “是呢”,霍雲川把臉貼在她的掌心蹭蹭,乖順如同小狗,“是你說的,要演得像些。”
    白瑜挑眉,忽然伸手拽住他脖子上的銀鏈,將他更拉近自己。
    霍雲川最近摯愛各種首飾,尤其是這種項鏈還有戒指,時不時就會更換新樣子,也不知道他都是從哪裏淘回來的。
    鏈尾墜著片小小的青銅蓮葉,冰涼的金屬貼著她的掌心,她用指頭勾著鏈子,借力將人往床上按,自己跟著俯身上去,發絲垂落在霍雲川鎖骨處,帶著熏香氣息的呼吸燙得他喉結微動。
    “你想演這個?”
    白瑜笑嘻嘻地指尖勾著銀鏈扯,迫使他抬頭時,吻毫無預兆地落在他的臉頰上。
    她跪在他腿間,是很曖昧的親近姿勢。
    霍雲川握了握拳,忍住了沒動:“白司主,確定要演這麽真嗎?”
    “外麵觀眾在聽,演得真了他們才信”,白瑜目光從上往下打量著霍雲川,他的神色依然平靜,被她按在床上,陷在鬆軟的枕頭裏,帶著些被脅迫的意味。
    倒是真的很像個被包養的小白臉。
    霍雲川輕聲“嗯”了一聲,“好,那演。”
    他撐起腰咬住了她的唇,起初隻是唇瓣相觸的試探,像晚風拂過湖麵的輕顫,白瑜感覺像是被小動物蹭了蹭,剛開心地笑出來,霍雲川原本撐在她腰側的手驟然收緊收緊,將人更深地按向自己……
    床頭櫃上燭火搖曳,霍雲川的黑色皮衣流蘇顫抖著被甩在了地上。
    白瑜被霍雲川反按在身下,他用力抓住她的後頸,在她試圖退開的時候加深了這個吻。
    “你這是要……”,她在親吻間隙喘息著偏頭,用手撐住靠過來繼續親的霍雲川說話,“假戲真做?”
    她說著用小腿蹭了蹭霍雲川的小腿,眨著眼看他。
    霍雲川的目光從溫柔到灼熱,完全釋放了克製之後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但語氣還是溫柔的:“嗯。”
    他靠過來親了親她的鎖骨,感覺皮膚如同火燒似的燙。
    白瑜與他眼神交匯,想起當年從海邊把他撿回來時他孱弱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小哭包徹底迷惑了她,原本以為是隻單純無害小狗,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王。
    狼王此時眼神灼熱盯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許可。
    白瑜衝著門口的方向揮了揮手,一團白霧將門口偷聽的三人瞬間包圍,他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眼神呆滯,乖乖轉身往自己房間走了。
    “我可不想讓他們聽到”,白瑜彎起嘴角笑,張開雙臂抱住霍雲川的脖子。
    這就是準許了。
    仿佛是紫藤花枝被壓得彎了腰,花瓣簌簌往下掉,白瑜的長發鋪開在床榻上,緊扣的十指與黑發交纏。
    燭火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兩團燒起來的雲。
    霍雲川輕輕親吻白瑜的耳垂,慢慢呼出一口氣,白瑜忍不住笑起來,一把掀了他上身的t恤。
    布料交錯的細微摩擦聲,發絲在指縫間劃過的觸感,身體交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潮濕的水汽,還是此刻滲出的薄汗。
    霍雲川的呼吸噴在白瑜耳後,帶著粗重的熱度。
    燭火不知何時熄滅了,最後的光影落進白瑜半敞的領口,卻在兩人翻身時,隨著床單的褶皺滑向更隱秘的地方。
    ……
    不知道多久之後,浴室裏響起了恣意的水聲。
    上神不需要補眠,也不考慮上班,於是瓷磚地麵很快積起水窪,倒映著頂燈碎裂的光斑。
    冰冷的牆麵被熱水與霧氣很快烘得滾燙,水流順著霍雲川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往下淌,穿過緊實的胸膛,漫過她交纏的指尖。
    狹小的空間裏蒸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他低頭吻她,潮濕的睫毛蹭過她的臉頰,帶著水的涼意和火的熱度。
    未曾關好的浴室裏,霧氣漫出門縫,與房間裏尚未散盡的花香交融,織成一張溫柔而粘稠的網。
    浴室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枚青銅蓮葉銀鏈正靜靜躺在水窪裏,隨著晨光流轉,折射出細碎而曖昧的光芒。
    白瑜陷在柔軟的被子當中熟睡,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霍雲川坐在旁邊,看著指尖逐漸散開的青色光芒,目光卻逐漸暗沉下來。
    有些事情的發生,似乎已經無可避免了。
    但他還舍不得離開她,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