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趕緊和那個顧知青斷了，聽見你二嬸說的話沒有，周招娣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了，隻能靠挖野菜過日子。”
    “你看她嫁的那個錢知青，比顧知青能幹多了，這都吃不上飯。你要是真嫁給顧知青，就是這樣的下場！”
    聽到兒媳婦說周招娣現在的淒慘生活，王婆子轉頭就對著王小萍開火。
    這要是擱以前，王婆子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倔的孫女，這段時間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一點作用都沒有。
    王小萍就像中了邪一樣，怎麽說都不回頭，死活就是要和顧衛民那小白臉在一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小白臉看不上她，偏偏她自己臉皮厚，非要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把王家人的臉都丟盡了。
    王婆子私下還去找過花大姐做法，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邪祟在搗鬼。
    可惜法事做了，錢花了，王小萍依舊我行我素，整天跟在顧衛民身後。
    剛聽到周招娣嫁給錢知青周家得了一大半彩禮的時候，王婆子還動過心，盤算著讓王小萍嫁給顧衛民的事情。
    現在有周招娣這個先例在前麵打樣，王婆子立馬就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她是有良心的，和隔壁的李二妮可不一樣。
    飯桌上，任憑王婆子怎麽說，王小萍都不為所動，隻低著頭扒飯。
    看她這樣子王婆子更氣了，伸手扯了一下王小萍，吼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別跟個悶葫蘆似的，屁都不放一個，你倒是吭一聲啊！”
    “也就是我這個當奶奶的對你們好，你要是投生在隔壁周家，早就被那黑心肝的賣了。現在竟然還不知足，不聽話，我看你們就是吃飽了沒事幹！”
    “沒聞到嗎？隔壁那個毒婦剛把周招娣賣給錢知青，家裏就吃上肉。老婆子我是不愛吃肉嗎？你們別不識好歹。”
    飯桌上，個個都像鵪鶉一樣，埋頭扒飯，一點動靜都不敢發，生怕成了打頭的炮灰，被王婆子削一頓。
    沒人還嘴，王婆子一個人罵也沒意思，剛把憋在胸口的悶氣發泄完，吃飽飯的王小萍突然昂首挺胸，義正辭嚴地說道：“日子過程那樣是因為她周招娣沒本事，她能和我比嗎？我可是掙滿工分的人。”
    “就算顧知青幹活不行也沒關係，我能幹，我養他，我養我男人不是很正常嗎？”
    “我幹活可比錢鍾樂厲害多了，憑什麽他能娶一個不幹活的懶鬼我卻不可以。”
    “這是歧視！
    王婆子：......這糟心玩意！
    “媽，你怎麽啦！”
    “老婆子！”
    “奶奶！”
    王婆子一口氣沒喘上來，成功被理所應當的王小萍氣暈了過去。
    ......
    錢鍾樂傍晚下工，剛推開院門，一股誘人的飯菜香立刻從院子裏飄出來，讓錢鍾樂有些迫不及待。
    “回來啦！快洗洗手吃飯吧！”
    周靈把最後一個菜，白菜燉粉條端到飯桌上，一邊招呼錢鍾樂過來吃飯。
    飯桌上擺放著一盤白菜燉粉條，臘肉炒芹菜，一碗菌菇魚湯，色香味俱全。
    自從下鄉後，錢鍾樂為了不引人注意，一直都和大家吃著摻著米糠的雜麵餅子。
    那東西隻能果腹，其餘的就不要奢望了。
    喝上一大碗鮮美的菌菇湯，錢鍾樂感覺自己整個人突然活了過來，真的是太好吃了。
    他又發現一個搬出來後的好處，那就是他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用像以前一樣，想吃點好東西都要提防著別人。
    吃完飯收拾好桌子，將碗筷洗幹淨的錢鍾樂在堂屋裏點上了煤油燈，這煤油還是那天去城裏辦戶口的時候在供銷社買的。
    他在周靈旁邊的位置坐下，表情相當嚴肅，教導主任的氣息妥妥的。
    “噗！”
    看他這一臉的認真，周靈控製不住樂出聲。
    昏黃的燈光下，那張笑顏如花的臉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變得更加吸引目光。
    麵對這樣一張臉，錢鍾樂呆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差點破功。
    “咳咳，正在學習，你嚴肅一點。”
    錢鍾樂心虛地咳了一聲，努力維持住臉上嚴肅的表情。
    見他態度認真，周靈立馬挺直腰板，表情嚴肅地對錢鍾樂敬了一個禮。
    “遵命，錢老師。”
    她的表現又讓錢鍾樂一懵，正糾結著要不要也給她回個禮時，就聽見她開懷的笑聲。
    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丫頭就是在逗他呢！
    周靈這一搗亂，原本還很嚴肅的錢鍾樂臉上露出了笑容。
    屋子裏的氣氛也變得和緩了不少。
    算了，這又不是學校，沒必要這麽嚴肅。
    兩人麵前的桌上，擺放著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一本筆記本和一支鋼筆。
    筆記本和鋼筆都是錢鍾樂送給周靈的‘開學禮物’。
    周靈雖然打著讓錢鍾樂當老師的主意，但也沒想這麽快就開始。
    原本以為錢鍾樂白天上工已經夠累了，晚上自然需要好好休息。
    周靈原本打算等貓冬的時候再把這個計劃提上日程，沒想到今天一下工，錢鍾樂就主動說起了這件事。
    在教導周靈學習這件事情上，錢鍾樂十分認真。
    在講課的時候，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上工時的他麻木無神，猶如提線木偶，拿起書本後就像被洗去塵埃的明珠，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術業有專攻，適合的人還是放到合適的位置才能發光發熱。
    錢鍾樂以前沒有給別人當過老師，一開始還以為會有難度。
    以前在大院裏，他見過一個大哥因為教自己不識字的媳婦識字被氣得暈過去。所以錢鍾樂一開始就做好了惡戰的準備。
    沒想到教學過程十分順利，他一講，周靈就懂了，完全沒有丁點難度。
    僅僅用了一個小時，兩人就把一年級的語文學完了。
    這樣的進度讓錢鍾樂十分高興，同時開始懷疑大院裏當初被氣暈的大哥的教學能力。
    明明很簡單，怎麽就氣暈了？
    錢鍾樂從小學習就很好，覺得學習很簡單，所以周靈這樣的表現，在他看來是十分正常，根本沒意識到不適合他教得好，而是他教的人開了掛。
    周靈一開始還打算裝一下，後來看錢鍾樂根本就沒覺得有哪裏不對也不裝了。估計在錢鍾樂這種擅長讀書的人眼裏，這才是正常的學習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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