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餘啊！嬸子知道你鞋廠那邊工作忙，嬸子也不多留你，你就先回去吧！過幾天再來嬸子家吃飯！”
    李二妮那張老臉笑得和菊花一樣燦爛，臉上的褶子在臉上皺成一團。
    刻薄的長相硬是要表現出三分慈愛來，看起來相當別扭。
    “改天有空我一定來。嬸子你們回去吧，我先回去了！”
    男同誌很客氣，十分禮貌地和周家眾人告別後就騎上自行車，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瀟灑離去。
    這人一走，周圍看熱鬧的人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打聽剛才的年輕人是誰，來周家幹什麽的。
    李二妮享受著眾人的吹捧，感覺自己這次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看見站在人群後麵的周招娣，眉頭先是一凝，隨後又鬆開。
    這個掃把星已經不是周家人了，不用怕。
    當初把她趕出去確實是對的，這不，這人剛趕出去沒多久，周家的好運就來了。
    以前果然是她一直在克自己的寶蘭。
    “咳咳！”李二妮清了清嗓子，昂著鼻孔，得意地掃視這些看熱鬧的人，笑著大聲道：
    “小餘是我家老大給寶蘭介紹的對象，他心疼寶蘭這個妹妹，見不得寶蘭在鄉下受苦，就張羅著給寶蘭介紹了一個靠譜的城裏對象，那小夥子是縣皮鞋廠的工人！”
    “今天來相看，人家對我們家寶蘭很滿意！”
    “等以後寶蘭結婚的時候，大家記得來喝喜酒啊！”
    站在她身邊的周寶蘭同樣滿臉得意，尤其在看見人群後麵的周靈後，眼中的鄙夷更甚。
    哼，長得好看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嫁了一個在地裏刨食的，整天都隻能吃野菜。
    不像她周寶蘭，天生命好，生來就注定是要享福的，注定是要嫁給城裏人的。
    “招娣，你雖然已經不是周家人了，但如果你以後想要買鞋也是可以來找我的。”
    “哎呦瞧我都給忘了，你家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哪還有多餘的錢買鞋。嗬嗬嗬！”
    看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周靈對著她豎了根中指，然後帶著小石頭往前走，邊走邊對小石頭說道：“小石頭，以後看見蠢貨要離遠一點，腦殘是種病，是會傳染的。”
    小石頭天真地問：“姐姐，吃藥能把蠢貨治好嗎？”
    “治不好，蠢貨無藥可救。”
    周圍的人將他們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全都一頭霧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周招娣，你就是嫉妒我！”
    “你嫉妒我嫁得比你好！你嫉妒我馬上就要變成城裏人，而你永遠隻能待在爛泥裏！”
    周寶蘭雖然聽不懂周靈說的是什麽意思，但直覺告訴她，周靈就是在說她壞話。
    還說她是蠢貨，哼！她那就是在嫉妒自己！
    不知道誰才是蠢貨，竟然會喜歡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下鄉知青！活該她隻能吃野菜過日子。
    站在周寶蘭旁邊的劉美華看著走遠的周招娣，總覺得現在的她和以前看見的有什麽不一樣。
    “嫂子，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還沒來得及深想，她的胳膊就被周寶蘭摟住。
    劉美華頓時收回思緒，笑著看向周寶蘭，一臉寵溺地道：“你是你大哥唯一的妹子，也是我的妹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這話把本就高興得不行的周寶蘭哄得心花怒放。
    這種爆炸性的消息，傳播速度相當快。
    沒過半日，整個複興大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周寶蘭馬上要嫁去城裏了，她的對象是皮鞋廠工人。
    剛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相當震驚。
    “真的假的，那些城裏人是不是都瘋了？就周寶蘭那樣的，在咱們大隊都沒有人要。”
    孟紅剛從娘家回來就聽到這麽爆炸的消息，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回娘家也沒有一天的時間，怎麽會發生這麽離譜的事情？
    就周寶蘭那樣的都能嫁城裏人？這些城裏人也太不挑了吧！
    讓她有種她上她也行的錯覺。
    “是真的，好多人都親眼看見那小夥子從周家出去。那小夥子長得不錯，和周家人說話時還挺客氣的。”
    “唉，這麽好一個小夥子，馬上就要被周寶蘭給糟蹋了，可惜啊！可惜。”
    孟紅男人立刻把自己看見的場景繪聲繪色地描述給自家媳婦聽，他是真感覺那小夥子和周寶蘭搭不上。
    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周寶蘭是那坨牛糞！
    提起那個小餘和他的自行車，語氣裏全是豔羨。
    那可是鳳凰牌的自行車！現在的豪車，複興大隊男人心中的夢想！
    “啪！”
    “瞎咧咧啥，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不想吃就趕緊給老娘滾！”
    王婆子這一嗓子，整個堂屋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閉緊嘴巴，生怕開口就被老太太一把火燒了。
    看著這一個個慫樣，王婆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開眼，偏偏讓李二妮那個女人過得那麽好，她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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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家那周寶蘭又醜又胖，還懶，就這樣的胖妞都能嫁給城裏工人，她家這些長得比周寶蘭好看得多的大閨女們，憑什麽就不可以。
    這麽一想，王婆子的眼神就落在年紀最大的王小萍身上。
    她不開口，王小萍知道她奶在想什麽，根本就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奶，你死心吧，天王老子來了我還是那句話，我隻想嫁給顧知青！除了顧知青，我任何人都不嫁！”
    妥妥的倔驢樣，又一次差點把王婆子氣暈過去。
    王小萍她媽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自家閨女：“你這死孩子，你奶年紀大了，你就不能少氣她一點，讓著她一點？”
    王小萍不為所動，相當鐵石心腸：“就我奶那樣，我要是順著她一句，她就能立馬讓我嫁給別人。媽，你們都死心吧，我是不會放棄顧知青的。”
    說完把碗筷一收，從桌上拿了一個紅薯揣在兜裏，扭身就走。
    也不知道顧知青吃飽了沒，隻帶一個紅薯夠不夠他吃，他最近幹活辛苦，都被累瘦了。
    心心念念的都是顧知青，一點都不關心身後被他氣得頭暈腦脹的老太太。
    她奶的身體她知道，壯實得和牛犢子似的，這點小事，根本就氣不倒她，根本就不會有事。
    聽著王家那邊傳來的熱鬧，李二妮一隻手扶著牆，一瘸一拐地從廁所裏走出來，臉上全是得意的笑。
    她就是算準了王婆子會嫉妒她，會在家裏生事。
    所以她一早就故意蹲在這裏聽王家那邊的動靜，果不其然，王婆子那貨果然得了紅眼病。
    哼，眼紅也沒用，誰讓她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兒子，沒一個像她家寶蘭這麽出息的女兒呢！
    李二妮隻感覺揚眉吐氣，之前被周靈那死丫頭丟光的臉麵都被她家寶蘭撿回來了。
    周家這邊也在吃飯，周老頭滿麵紅光，麵前還放著小半碗酒，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今天他老周家可是大大出了風頭，總算是把他周家的臉麵都掙回來了。
    周老三夫妻倆滿臉殷勤地討好著周寶蘭。
    “寶蘭，肉好吃，快吃肉。”
    董大花將盤子裏的肉夾到周寶蘭碗裏，任誰看了都得稱讚一聲，這個嫂子對小姑子真好。
    就連才五歲的周建國都十分有眼色地把自己碗裏的豆子夾到周寶蘭碗裏，“姑姑吃！”
    周寶蘭很享受這種眾星拱月的感覺，她的日子就應該這樣，所有人都以她為中心，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視線掃過還端著碗傻笑的二哥二嫂，眼裏快速閃過嫌棄。
    果然和周招娣那死丫頭一樣沒點眼力見，自己馬上就要發達了，他們竟然還不趕緊來討好自己，就知道坐在那兒傻笑。
    不過今天她高興，不和他們計較。
    周靈知道周寶蘭的這件事裏肯定有坑，但和她無關，就算周寶蘭被劉美華算計去死，也和她無關，她沒那麽多閑功夫去關注他們這些破事。
    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是考試。
    在跟著錢高材生學習三個月後，周靈"總算"把小學所有的課程都學完了。
    昨晚錢鍾樂還特意給她出了一套卷子，周靈全都考過了，全都是滿分。
    這代表她已經充分掌握了小學階段的知識。
    兩人正計劃著去找公社小學問一下，能不能在學校請學校出題，考試通過後給她發畢業證。
    雖然外麵有好多學校都停課了，但他們公社的小學還繼續開著，學生們每天都還在按時按點去上學。
    鄉下的孩子沒那個機會接觸到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加上讀書的機會得來不易，所以大家都專心學習，學校的氛圍比外麵那些大城市要好上不少。
    兩人商量完，打算明天就去大隊請假，去公社小學找學校校長試試，看人家同不同意讓她考小學畢業證。
    因為明兒有正事要做，兩人晚上也沒有多聊，天一黑就洗漱睡覺，爭取能以自己最好的狀態去對待讀書考試這件事。
    第二天一早，周靈和錢鍾樂跟在去上學的孩子身後往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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