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短時間內顧衛民是沒法回城的。”
    雖然可以通過爭取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回城，但就顧衛民那懶得和她有一比的德性，這名額怎麽地也到不了他身上。
    就算暗箱操作，也找到能把他塞進去的地兒。
    想要回城，再等個六七年吧！
    “哦！”
    王小萍徹底死心，垂頭喪氣地正準備走，整個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的。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怎麽說，看著還怪可憐的。
    還沒走遠，周靈又叫住了她。
    “你要是真想讓他回城，也不是沒有辦法。”
    原本無精打采的王小萍頓時雙眼放光地看著周靈。
    “什麽辦法？”
    “從現在開始你就讓他出來幹活，大隊有什麽活動都讓他第一個衝上去，爭取成為一個積極分子。”
    “到時候咱大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分下來，努力爭取爭取，他不就有機會回城了嗎？”
    “隻要幹不死，就讓他往死裏幹。你每年都是咱公社的勞模嗎？隻要讓他幹得比你多，幹得比你好，他一定能提前回城。”
    咳咳，先講清楚，她可不是故意想折騰顧衛民的哈。
    這個方法對顧衛民來說雖然有些不地道，但一旦成功，解決的就是兩個人的麻煩。
    顧衛民成功飛升回城，王小萍成功擺脫他這個累贅。
    簡直兩全其美，一箭雙雕。
    至於幹活，不付出點精力哪能有這麽好的收獲，總不能連走後門都找不出他一個優點。
    “我考慮考慮！”
    王小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但她又答應了不讓顧衛民幹活的。她得好好考慮考慮。
    “那你慢慢考慮吧！我先走了！”
    和王小萍分開，周靈和錢鍾樂一起回家，她把這件事情和錢鍾樂說的時候，錢鍾樂臉上的表情都裂開了。
    從來聽說的都是癡情女子負心郎，像王小萍這樣的，他是真沒聽說過！
    說她玩弄別人吧，人家還挺負責任的，沒直接把人踹了。
    說養顧衛民人家就真的養，就算現在不喜歡了，想的都是把他弄回城去，而不是直接拋棄他。
    這已經戰勝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了。
    可你說她好吧！又感覺有點違心。
    哪家正經媳婦會因為嫌棄自家男人不好看就不想和人過了？而且顧衛民他也沒有長得不好看啊！
    就是現在，王小萍嘴裏那個已經變醜的顧衛民依舊是整個複興大隊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就這，在王小萍嘴裏也是醜的。
    他真是在這複興大隊長了不少見識，這種奇葩的事情都能遇見。
    “所以以後你找媳婦的時候一定得擦亮眼睛，千萬別找王小萍這樣專門看臉的。”
    周靈甚至懷疑等王小萍心中僅剩的那點責任感消失後，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顧衛民。
    這還是在有娃的前提下，要是沒有娃，顧衛民現在估計已經被掃地出門了。
    “小萍啊！我剛才看到你去找招娣了，她有沒有說以後咋辦啊？”
    王小萍搖頭，她找周靈根本就不是為了她離婚的事。
    還有周靈以後咋辦關她什麽事？以那家夥的心眼子，還用的著別人操心？
    說真的，她真羨慕周靈，能這麽輕易離婚。
    她想離婚！
    這個想法不是最近才有的，前幾天她還把這個想法悄悄和她奶說了，然後她就被她奶拿著燒火棍攆了兩裏地。
    周靈還是第一個正經給她出主意的人。
    唉，萬萬沒想到，她王小萍，複興大隊最能幹的女人，竟然也有羨慕周靈那個懶鬼的一天。
    問她話的大娘也沒指望王小萍回答，繼續和身邊的老姐妹們說道。
    “他們現在住的那屋子可是租的，這錢知青要是走了，她拿不出錢，又和娘家斷了親，恐怕到時候連個去處都沒有！真是可憐！”
    “咱大隊應該不會那麽狠心把她趕出來的。”
    “那誰知道呢！”
    “你說這周家真是狠心，周老三昨兒還死乞白賴地喊招娣帶著人回家吃飯，知道錢知青不帶她回城，要和她離婚之後，轉頭就把人趕出來了！”
    “也不知道周家說了什麽難聽的話，聽說把招娣那樣軟性子的人氣得都動手打人了！”
    “就她那軟和性子，都能被氣得動手，也不知道李二妮又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就說那些城裏來的知青靠不住，這一回城啊！就把媳婦丟下了。”
    “回頭可得看好家裏的小子閨女，免得被知青點的那些知青勾走了。再和錢鍾樂一樣把人丟下，那不是造孽嗎？”
    說著一個大娘還轉頭叮囑王小萍：“小萍，你可得把你家顧知青看牢了，千萬不能讓他有回城的機會，要不然你那兩個娃就沒爹了。”
    “他要是能回我隨便他回，反正有爹沒爹我都能給他們養大了。”
    對此王小萍相當自信。
    現在她甚至覺得沒有顧衛民，她和兩個娃肯定能過得更好。
    顧衛民現在對她來說就是個累贅，一個已經失去顏色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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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沒用的東西，她都讓他和周靈一樣待在家裏不幹活了，人家周靈越長越好看，偏他越長越醜，真是個廢物。
    她比錢鍾樂厲害多了，憑什麽顧衛民這個廢物就是比不上周靈！真是越想越氣。
    身邊的大娘不知道她這奇葩的心思，紛紛勸：“你還年輕，不懂，這家裏還是要有個男人才行。”
    對此，王小萍嗤之以鼻，不屑和他們爭辯。
    心裏更加想讓顧衛民趕緊滾。
    看來真得像周靈說的那樣，讓他勞動起來，爭取趕緊回城。
    此時還在家裏悠閑帶娃的顧衛民還不知道，他地獄般的日子即將來臨。
    大娘們的話題很快又轉回到周靈身上，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仿佛已經看到錢鍾樂走後周靈窮困潦倒的樣子。
    先前還嫉妒他有個好男人的女同誌們，現在全都在可憐她。
    同時也在唾棄狠心爛肺的周家和無情無義的錢家。
    幸虧她們這一片沒有周家人在，要不然真要被她們說的這些話給氣死了。
    當然，這些話最後還是傳到了周家人的耳朵裏，李二妮更是因此被氣得暈了過去。
    不過這都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周靈早就搬進城裏，開始準備上班了。
    回到家裏，錢鍾樂爸媽開始幫著兩人開始收拾行李。
    把衣服鞋襪，平日的洗漱用品，廚房裏的糧食，以及書籍等收拾好裝進車裏後，幾人就準備開車離開。
    “這個車子裝不下你們那些家具，等到了城裏，找食品廠借一輛貨車，鍾樂跟車回來一趟搬走。”
    這些家具雖然是兩人從廢品站淘回來的，但本身的做工好，木材質量也好。
    雖然有些破損，但都被錢鍾樂修得很好，所以還能繼續用。
    去城裏買新的還要花不少錢，而且用料還不一定有他們從廢品站淘來的這些好。
    這兩年城裏比較安分，廢品站裏根本就沒有了這些家具。
    好一些的被人買走了，不好的就被劈成柴火燒了。
    所以現在再去廢品站，是找不到這些東西的。
    周靈點頭，十分乖巧地聽從他們的安排。
    也不搶著回來搬東西，既然他們已經為她計劃好了，那她就好好享受就行。
    畢竟這樣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
    “今天時間應該趕不急了，你明天回來的時候挑些好的帶回去就行，剩餘的你去還鑰匙的時候問問大隊長家和花奶奶家要不要，要就讓他們自己搬走。還有自留地裏的菜，也送給他們了。”
    從城裏來回挺遠的，沒必要為了一把菜從城裏回來。
    而且他戶口都牽著了，有些人容易說酸話。
    她這邊倒是無所謂，就怕大隊長那邊難做，索性直接送人就得了。
    “行！”
    兩人站在一起看著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小屋，突然覺得有些舍不得。
    回想起兩人剛租下它的時候，院子裏長滿了雜草，屋子還有好幾個地方都在漏水。
    他們一起修理它，維護它，給房頂換新草，給裏麵糊報紙。
    他們還一起在院子裏種了一顆桃樹，都還沒能吃上它結的果子，這就要離開了。
    放眼望去，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兩人敲敲打打，修修補補的痕跡。
    真是越看越舍不得！
    “走吧！”
    周靈率先鑽進了車裏，人生在世，斷舍離是人之常情，沒必要在一個地方一直糾結。
    人應該往前看，往前走，不要回頭，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
    汽車在崎嶇的馬路上搖搖晃晃，速度並不快。
    在不好的路段，速度和牛車差不多，顛簸得不行。
    所以在車子經過從城裏回來的周老二兩口子時，周靈和兩人的視線很輕易就對視上了。
    看著自己唯一的孩子坐在車裏離開複興大隊，看著車裏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兩口子一句話都沒問，一個字也沒說。
    就好像看見的是陌生人一樣，十分冷淡地移開了視線，和周靈坐著的車子擦肩而過。
    周靈也極其自然的轉移了自己的視線。
    既然彼此都厭惡，那就當陌生人最好。
    錢鍾樂自然也看見了周老二兩口子，同樣也看清了他們眼裏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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