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解放那張陰沉的臉，周靈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確定了。
    “我爹說，小石頭今年確實參加了高考。”
    “之前他在學校成績挺好的，考完試後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發揮得不錯。”
    “一直都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以為自己這是沒考上。”
    “複興大隊那邊根本就不知道那邊出了一個京大的學生，也沒有和小石頭同名的人搬到複興大隊過。”
    “確定了，那人就是用手段頂替了小石頭的名額。”
    “啪！”
    成冷雪聽完這話，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整個人氣憤不已。
    “太不要臉了！”
    “簡直無恥，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聽周靈說的時候，事實基本就已經確定了。
    來找周解放，也不過是為了排除其他那微弱的可能。
    聽到這麽惡心的事情，成冷雪完全忍不了。
    她“噌”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對周解放兩口子道：“抱歉，我現在急著去處理這件事情，下次再來拜訪！”
    然後對周靈道：“我要先去單位一趟，你待會兒回家去，和陽陽去食堂吃！”
    “或者等宇航回來，讓他給你們兩個做飯。”
    程文清：.......
    就兩人現在這樣，誰看了不覺得離譜！
    周靈笑著道：“姐，你別操心了，我等會兒騎陽陽的自行車回去。”
    “我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得回去陪我媽他們吃飯。”
    “行，自己路上小心點。這天馬上黑了，早點回去。”
    交代周靈幾句，成冷雪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這件事情不趕緊處理了，她連覺都睡不著。
    將成冷雪送走，周靈才對周解放道：“哥，麻煩你再打電話回去一趟，讓小石頭處理好家裏的事情，收拾好東西直接過來。”
    “等他過來之後，那時候報紙上差不多也該報道出來了！”
    “到時候學校這邊我會和學校的領導說一下。”
    “他來之後正好入學，也不用耽誤太多課程。”
    周解放聽到她的安排，點點頭，歎息道：
    “這樣也好！能讓他快點投入到新的事情裏，也不用那麽難過了！”
    難過？
    還不等周靈問出口，周解放就說出了原因。
    “花奶奶前兒個走了！”
    “如今，小石頭正在給她處理後事呢。”
    聽到這個消息，周靈愣怔了一下。
    當初那個裝神棍裝得那麽像的小老太太，這就走了？
    ......
    複興大隊，一大早，隊裏的男人們就成群結隊地從墳地邊離開。
    宋軍陽跪在一個新堆起的墳堆前，整個人趴伏在地上，放聲大哭。
    他們今天是送花奶奶上山的。
    這會兒已經埋完了。
    花奶奶家裏本來就不富裕，小石頭長大後雖然能賺滿工分，但花奶奶不願意讓他幹活那麽累，要他好好學習。
    在高考那段時間，花奶奶就感覺身體不舒服，但為了不影響孫子高考，她就一直沒說。
    小石頭讀書時的認真努力她都看在眼裏，她不能讓孫子功虧一簣。
    原本以為就是一些老毛病，誰能想到這病來得這麽急，這麽凶。
    人一下子就沒了。
    周大山看著跪在墳前痛哭的小石頭，想到昨晚兒子在電話裏說的事，深深歎了一口氣。
    世事無常，這樣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到呢？
    要不是那一家子正好撞在周靈手裏，他們這邊，可能永遠也不知道真相。
    要是沒發生這樣的事情，小石頭收到京大的錄取通知書，說不定他奶奶一高興，這病就好了！
    這人苦了一輩子，到死都還在掛念著小石頭高考的事情。
    那一家子，簡直就該死！
    見村裏人都回去了，周大山才走到小石頭跟前。
    看著眼前的新墳道：“弟妹，你安心去吧！小石頭他高考考上了京大，你們家馬上就要出咱們大隊第一個大學生了！”
    “學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咱們複興大隊好不容易出了這麽一個大學生，我一定想辦法給他供出來！”
    聽到周大山的話，眼睛哭得紅腫的小石頭抬起頭看向他。
    “大爺爺，我奶她都知道，你別騙她了！”
    他還以為周大山是在說話安慰他奶呢！
    周大山轉過頭，麵容嚴肅地告訴他。
    “軍陽啊，大爺爺沒有騙你，你真的考上了京大！”
    “隻不過，被別人頂替了而已！”
    宋軍陽震驚地看著說這話的周大山，有些不相信地道：“大爺爺，這...這怎麽可能呢？”
    隻不過這疑問的聲音越說越小。
    這怎麽不可能呢？
    他考試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發揮得特別好，那些題目他幾乎都會。
    出來後他也和其他人對答案了，有好幾個和他答案相似度高的都考上大學了。
    宋軍陽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誌願填高了，沒有達到京大的錄取分數線。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想到奶奶一直強撐著就是想看見自己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樣子，到死也還在擔心自己的樣子。
    宋軍陽就眼眶發紅。
    他滿眼戾氣地看向周大山，咬牙切齒地問：“大爺爺，那人是誰？是誰？”
    就算拚上這條命，他也要讓那人付出代價！
    感受到他的氣憤，周大山也能理解。
    這事換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周大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他。
    “軍陽，你現在該做的事情就是回去收拾好東西，然後去京大。”
    “至於那家人，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姐他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這件事情估計會鬧得很大，那一家子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宋軍陽跪在墳前，流著淚，恨聲說道：
    “大爺爺，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奶奶她臨走前都在惦記這件事情，我不甘心啊！”
    周大山拍了拍他背。
    “大爺爺知道，但你要明白，你的前途更重要。”
    “不要去做傻事！”
    “你奶奶她，隻希望你過得好！”
    “隻有你過得好，你奶奶才能放心。”
    一時間，悲愴的哭聲在山林裏響起，驚起一群飛鳥。
    微風拂過，輕輕吹起墳前少年的發絲，仿若一隻大手，輕輕地撫摸著他，安慰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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