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跟我們一起訓練！”湯小米往前猛地挺了挺腰，作訓服的衣角被風吹得晃了晃，攥著褲縫的手指關節繃得發白，連聲音都帶著點發顫的急切。
    “都說了訓練平等，你們在訓練時間躲在陰涼地吃零食，就是破壞紀律！有本事就站在太陽底下跟我們一起站隊列、練踢正步，別當隻會耍特權的‘特殊兵’！”
    她的聲音在安靜的操場上撞出清晰的回聲，後排幾個女兵嚇得趕緊低下頭，有個膽子大的悄悄伸手拽了拽湯小米的袖子，指尖剛碰到她的胳膊就被甩開——湯小米像頭被激怒的小豹子，眼睛死死盯著柳如煙，連眨眼都帶著股不服輸的勁。
    柳如煙慢慢嚼著嘴裏的五香牛肉幹，鹹香的滋味在舌尖散開。
    她沒立刻接話，隻是抬手拿起旁邊的酸奶盒，指尖勾著盒蓋輕輕轉了兩圈，動作慢悠悠的，仿佛湯小米的話隻是耳邊飄過的一陣風。
    陽光斜斜地落在她臉上，臂章上的狼頭反射出冷光，襯得她眼底的神色更沉了些，嘴角卻還沾著點牛肉幹的碎屑，透著股漫不經心的壓迫感。
    鄧業急得額頭冒冷汗，趕緊往前跨了一大步，擋在湯小米和柳如煙中間，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柳隊，別跟這丫頭一般見識！她剛入伍沒幾天，腦子裏還沒繃緊‘紀律’這根弦，我回頭一定好好訓她！”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胳膊肘狠狠懟了懟湯小米的腰，眼神裏滿是“趕緊閉嘴認錯”的警告。
    可湯小米偏不領情，猛地從鄧業身後探出頭，脖子梗得筆直，聲音比剛才還響“我沒說錯！訓練本來就該一視同仁！憑什麽老兵就能搞特殊？”
    “特殊？”耿繼輝突然笑了，他收起手裏還沒拆封的水果糖，走到柳如煙身邊，目光落在湯小米漲得通紅的臉上，語氣聽著溫和，話裏卻藏著根細細的刺。
    “我怎麽聽說，某人剛進部隊第三天，就帶著兩個同鄉新兵，趁著淩晨崗哨換班的間隙，偷偷翻了宿舍區後麵兩米高的圍牆，想去鎮上買零食？結果剛翻到牆頭上，就被巡邏的哨兵抓了個正著，還嘴硬說‘部隊的飯難吃，出來改善夥食’——湯小米，你說這算什麽？”
    他沒明說“逃兵”兩個字，可每個字都精準地戳在湯小米的痛處。
    湯小米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剛才還挺得筆直的腰杆瞬間塌了半截，攥著褲縫的手猛地鬆開，指尖無意識地蹭著作訓服上的褶皺——那是她最不願提起的黑曆史。
    剛入伍時她受不了每天五點半起床疊被子、站一小時軍姿，又嫌食堂的飯菜沒味道，就約了兩個同鄉想偷偷溜出去，結果不僅沒買到零食，還被鄧業罰跑了五公裏，最後在全連麵前做檢討，連米藍都被請去了部隊，回來後沒罵她，卻盯著她看了半小時，那眼神比罵她還讓她難受。
    “我……我那不是想逃兵！”
    湯小米的聲音弱了下去，卻還在死撐，臉頰漲得發燙，“我就是出去買瓶水，部隊的白開水太難喝了！”
    “買水需要避開三個崗哨？需要翻兩米高的圍牆？需要特意挑在淩晨三點，趁哨兵最困的時候行動？”
    耿繼輝挑眉，語氣裏的笑意淡了些，目光也沉了下來，“湯小米，你跟我們談紀律的時候，怎麽不先想想自己有沒有遵守過最基本的‘不擅自離隊’紀律？”
    旁邊的柳如煙終於咽下嘴裏的牛肉幹，慢悠悠地擰開酸奶盒，冰涼的酸奶滑過喉嚨，壓下了嘴裏的鹹香。
    她抬眼看向湯小米，聲音沒什麽起伏，卻比耿繼輝的話更有分量“部隊的紀律，是約束所有人的，不是用來要求別人的工具。你連‘服從管理、不擅自離隊’的底線都守不住，現在站在這裏跟我談‘訓練平等’？”
    湯小米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現所有理由都站不住腳——她確實翻了牆，確實想偷偷跑出去，那些“買水”“改善夥食”的借口，在“紀律”兩個字麵前，顯得格外蒼白可笑。
    周圍的新兵們都低著頭，沒人敢說話，操場靜得能聽見遠處崗哨的腳步聲，還有風吹過白楊樹葉子的“沙沙”聲。
    鄧業趕緊打圓場，伸手把湯小米往隊列裏拽“柳隊，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後來改了不少，上次內務評比還拿了進步獎呢！”
    他一邊拽，一邊壓低聲音對湯小米說。
    “閉嘴，不然下午的體能訓練有你好受的！”
    湯小米被拽得一個趔趄，卻倔強地不肯低頭，隻是盯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聲音細若蚊蚋“我……我沒錯。”
    柳如煙沒再跟她糾結，轉身往長椅走，路過耿繼輝身邊時，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意思是“別跟小孩計較”。
    耿繼輝會意，跟著她往回走，臨走前還回頭看了鄧業一眼，眼神裏帶著點“好好管管這丫頭”的示意。
    兩人重新坐在長椅上，柳如煙拿起一袋牛肉幹遞給他，指尖蹭過他的手背“你倒挺清楚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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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翻了新兵檔案，米副旅特意在湯小米的備注裏寫了‘紀律意識薄弱，曾有擅自離隊行為，需重點關注’。”
    耿繼輝接過牛肉幹，拆開包裝時，依舊習慣性地往柳如煙那邊挪了挪，剛好停在她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這丫頭，性子烈，認死理，就是腦子轉得慢，不知道什麽叫‘量力而行’。”
    柳如煙咬了口牛肉幹，目光落在隊列裏那個低著頭、肩膀微微垮著的身影上，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認死理好，隻要把這股勁往訓練上引，磨一磨，說不定能成塊好料。”
    操場另一側，鄧業還在對著湯小米低聲說教，可湯小米卻沒聽進去，耳朵裏全是耿繼輝剛才的話，臉頰燙得像火燒。
    她偷偷抬眼看向長椅方向——柳如煙正靠在椅背上喝酸奶，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耿繼輝則拿著訓練日誌，手指在紙上輕輕劃著，偶爾跟柳如煙說句話，兩人的姿態放鬆又默契。
    湯小米攥緊了拳頭，心裏憋著股不服氣的勁。
    不就是翻了次牆嗎？有什麽好提的！等下午訓練，她一定要好好表現，讓這兩個狼牙教官看看，她湯小米不是隻會違反紀律的兵！
    陽光漸漸爬高，曬得地麵發燙，鄧業終於結束了訓話，吹響哨子讓新兵們去食堂吃飯。
    湯小米跟著隊列往前走，路過長椅時，故意放慢了腳步——她清楚地聽見柳如煙對耿繼輝說“下午的體能訓練，把3公裏跑改成5公裏，再加兩組蛙跳，看看這些新兵的底到底有多厚。”
    湯小米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咬著牙加快了速度——5公裏就5公裏，蛙跳就蛙跳，誰怕誰！
    她倒要讓這兩個教官看看，她湯小米也能扛住高強度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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